文藍過來忙檢查蘇小牛的身子。
細細翻了一遍,見她渾身上下安然無恙,文藍才松了口氣。
她鄭重地叮囑面前的小姑娘。
“小牛,聽嫂子的話。你一個小姑娘家可不能學男孩們爬上爬下的,萬一從樹上摔下來可怎么辦?”
蘇小牛聽不懂普通話,不過能看得懂文藍眼里的擔憂與責備。她嘿嘿地撓了撓腦袋,牛頭不對馬嘴地嚷嚷:“我沒事,嫂子不要擔心。”
文藍茫然地望向蘇武,她也沒聽懂。
蘇武沒替她翻譯的意思。
他搖了搖頭,“小牛快四歲了,她年底應該要登頂人塔。多爬爬樹練習練習攀爬,是好事!”
文藍愕然。
不待她發問,蘇武遺憾地望了望眼前這棵碧桐樹。
“不過這棵樹長得有點太歪。她一不小心就會從上面掉下來,而下面又是實地,實在不是練習的好地方。我這才不讓她爬。”
文藍狠狠地吃了一驚。
她瞪著雙眼,“蘇武,我沒聽錯吧。你意思是你不僅不阻止還鼓勵她一個小女孩爬上爬下?”
“還有……”文藍瞪著眼睛:“登頂人塔是什么意思?怎么還需要個小姑娘爬到高處去,那多危險啊?”
蘇武哈哈一笑。
他伸手扯彎文藍的嘴角,“笑一笑,你也別太嚴肅,小心嚇到兩孩子。”
“登頂人塔嘛,只是養心谷這里的一個習俗,你不用擔心。”
蘇武也不準備解釋,神秘兮兮地朝文藍擠了擠眼睛,“以后過年,你親眼看看,就會知道了。”
蘇小牛嘻嘻地望了過來。文藍老臉一紅,連忙拔開蘇武作惡的大手。
她又疑惑地追問了幾句,蘇武始終笑而不語,只好作罷,回到先前的凳子坐下。
文藍翻著白眼搖頭,覺得自己自己到了養心谷以后,心臟不知比以前強大了多少。
這村子連玄幻小說中伴生寵都有,小姑娘們更是能聽懂動物的語言,此外村子周邊的地形還直接是座巨大的太極圖。在此基礎上要再出現稀奇古怪的習俗她也不意外。
既然蘇武說不用擔心,文藍就信上一回。
愣愣地呆坐了會,她開始埋頭翻自己的手機。
蘇武正訓斥小獅子,“安安,下次你要爬樹就一定要努力向上爬。不能像這次一樣,爬到一半停下來,這算什么?”
文藍差點吐了口血。
她白了那個幼稚的男人一眼,朝女兒招了招手,“小晚,把安安帶到媽媽這里,別聽你爸爸的。”
蘇晚一直蹲在地上專心致志地撫摸著小獅子。聽到文藍喊自己,她哎了一聲正想站起來。
然而見蘇武始終沒動,她又毫不猶豫地重新蹲了下來,繼續目不轉睛地聽著父親的鬼話。
文藍怒目相向,“蘇武,把你女兒拎過來,我給她找個不會誤人子弟的好老師。”
蘇武哈哈一笑,讓兩小姑娘繼續玩她們的玩具,這才坐到炸了毛的女人身邊。
“老婆,你急什么急。”蘇武好奇地看著文藍的手機,“晚晚才兩歲,就讓她先快快樂樂地享受童年,著急找什么老師嘛。”
文藍從手機上抬起頭,惡狠狠地瞪他。
“那……”老婆眼里的殺意太強,蘇武不得不換了種謙卑的語氣,“那你找到了嗎?”
“沒見我正在找嗎?”文藍沒好氣。
蘇武嘿嘿一笑,“那你慢慢找。”
他轉頭望了望不遠處和小獅子玩團團轉的女兒,望著她臉上明媚的笑容,心情也跟著燦爛起來。
以蘇晚現在的年紀,無論文藍怎么找,與其說找個老師倒不如說找個保姆。
再者文藍認識的都是城里人,無論她找到的是老師還是保姆,說服對方來養心谷這個偏僻山村任職都是個巨大的挑戰。
因此,蘇武一點也不擔心女兒的童年。
文藍左翻右翻,認命地嘆了口氣。
她給自己的小助理白倩發信息。讓她幫忙盯一盯這方面的消息,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算了。
氣平后,文藍也反應了過來,自己這有些操之過急。
蘇武一看文藍的神情就知道事情過去了大半。
他溫柔地拍拍老婆的手,“都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我們也別急著給晚晚找什么老師,先看看她喜歡什么再說嘛。”
文藍斜了他一眼。
“知女莫若父,難道你這當爸的沒看出來?你女兒最喜歡的是玩啊。”
蘇武忍不住擦了把汗。
“瞧你說的。小孩子喜歡玩不是很正常嗎?或許某天她突然喜歡上什么興趣了呢,就和端敏一樣。”
文藍這才不說話。
說來也巧,石端敏常常到蘇武或馬嬸家玩。某天蘇建國完了那天的工作量。他見石端敏優雅地蹲在一邊,心血來潮下準備按著她小奶狗的模樣,雕了一只小狗送給她。
那想蘇建國剛雕了個大致的外表,石端敏像忽然開竅一般,竟然喜歡上了木雕這門手藝。
六七歲的姑娘閑著沒事作,天天吃飽喝足完成母親的輔導作業后,就拖著小奶狗跑到蘇建國雕木工的地方,目不轉睛地盯著。
她像著了魔一般,每天一盯就是幾個時辰,還連續盯了好幾個星期,甚至連往日最喜歡騎布老虎玩這種事也拋之腦后。
蘇建國一開始還在意,以為這小姑娘只是在等奶狗木雕成型。后來見她實在來得出乎常人的勤快,他便忍不住多問了幾句,這才大吃一驚。
石端敏竟然默默地學著他的雕刻手法。甚至晚上回到租住的院子后,她還仔細地用圖畫的形式,把蘇建國雕刻的思路給描繪了出來。
蘇建國當場大喜,那還顧得上什么雕刻,趕緊讓石端敏回去把她畫的圖拿來瞧瞧。
這一看,差點讓蘇建國一個大男人沖動到熱淚盈眶。
石端敏到底年紀不大,再加上近些年病情反復的折磨,所以漢字也沒學幾個。畫畫和識字水平差不多,一樣的半斤八兩。
一開始蘇建國也看得茫然。
然而石端敏自己畫的東西自己能看懂,于是她就拿起張圖自己講解了一番,竟然能將蘇建國當時的雕刻手法和思路復述個七七八八出來。
蘇建國看著這姑娘,當時腦袋轟隆隆直響,心里就一感覺: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的手藝傳承似乎有后了。
他連忙進屋選了套適合小孩子的刻刀,拿給石端敏練手。
一連教了石端敏幾天后,蘇建國對她更是滿意,心里已經在考慮收徒的事宜并準備重頭開始教她基本功。
不過蘇建國有心收徒,然而石端敏的母親葉婷卻不大樂意讓女兒學木雕。特別是看到女兒的手指被鋒利的刻刀劃了幾道口子后,葉婷更是態度堅決。
之前石端敏病情嚴重,葉婷是想著女兒能活一天自己就多賺一天,隨便她想作什么都行。
現在得知了孩子病情有望,盡管治療期有長達幾年,但終究會康復。
她的心思也慢慢地重新活了起來。
每天忙完養心谷掏寶店的事后,無論多累,葉婷都會抽出時間來輔導石端敏的功課。她期待著女兒病好以后回到學校,功課上不至于落下同齡人太多。
然而石端敏到底還是個病人,手腳乏力精神萎靡。什么木雕木工這些業余愛好,葉婷自然希望精力不多的女兒能避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