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海輕輕地把小姑娘放下,隨后在地上眾多的袋子里翻了翻,很快取出兩塊約模十來斤的新鮮馬肉來。
他把其中一塊放在地上,一把攔住那兩雙眼晶晶的眼睛,“阿布,不準你吃獨食。你不許把它叼走,只能在這慢慢吃。還有,記得留點給安安。”
布老虎看了看蘇海手里的另一塊肉,不爽地嘟嚕著。過了好一陣,見蘇海依然沒有妥協的意思,它只得哼哼地放棄。
于是布老虎不再理會蘇海,它朝旁邊的蘇晚溫柔地咧了咧嘴,微微露出那滿口猙獰寒光閃閃的大牙齒。
文正陽哆嗦地看著這一切,已經徹底忘了該發出什么聲音。他眼睜睜看著自家的小外孫女對此視而不見,甚至蘇晚還直接伸手一把扯開那只斑斕猛虎的下唇,小小的腦袋瓜嘻嘻地湊到巨大的老虎嘴巴前,看樣子似乎在給老虎檢查牙齒。
“阿布,你早上又沒有刷牙哦。雪姑姑說不刷牙不是好孩子。”
文正陽早已嚇得魂飛天外,茫然間他似乎聽見外孫女軟綿綿的聲音。
刷牙?
這是什么?
驚慌失措之下,文正陽一時想不起刷牙到底是什么。他只能僵著身子,眼睜睜地看著小姑娘上上下下地查看了老虎的牙口后,在它身邊安安分分地坐了下來,乖巧地把玩著那只蘇海送的象骨哨。
刷牙?
布老虎裝作沒聽見,它嚼了幾口馬肉,很快眼前一亮。這馬肉的味道它還不曾嘗過,雖然沒有蘇武給的小魚味道好,但也足可以讓它開心地細細品嘗。
然而布老虎還記得蘇海的話。它看了看旁邊對著馬肉使了半天勁卻依然撕不下一絲皮肉的小獅子,咕嚕嚕地嘲笑。它大嘴一張就從厚厚的肉脯中撕下幾片馬肉來,嚼得微微爛后把這些爛肉放到安安前,看著它開心地撲了過來。
倒底底子是獅子,盡管安安還撕不開整塊馬肉,卻依然對新鮮血肉大感興趣。它嗷嗷地吃著布老虎嚼過后的爛肉,吃得滿臉的開心。
吃著吃著,它還叼了一些放到自家的小主人面前,輕輕舔舔蘇晚的小手,示意小主人嘗一嘗,連忙被滿頭大汗的蘇海阻止了。
文正陽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半響過去,他終于滿臉古怪地回過神來,見布老虎雖然長得威武雄壯、殺氣凜然,然而在蘇晚前面卻溫順像只小貓般,不由心下大定。
和汽車一樣,近距離接觸猛獸也是男人們的最愛。文正陽越看心越癢,他搓著手輕輕地咳了一聲:“海侄子,這只老虎看起來挺溫順的。我……能不能摸一摸它?”
蘇海一愣后不由哈哈大笑:“伯父,叫我小海就好。你想摸摸老虎?”
他神秘兮兮地指了指不斷擼著老虎大腿的蘇晚,“其實你問晚晚比問我有用。晚晚讓老虎作什么,它就會作什么。至于我,還得花些肉賄賂它,才能讓老虎聽我的。”
文正陽乍信乍疑,不由親切地朝小外孫女招了招手:“晚晚,這只大老虎好威武,外公可以摸摸它嗎?”
蘇晚頭也不抬,依然自顧自地在布老虎的大腿上查看著什么,她細聲細氣地說道:“當然可以啊。阿布最乖了,外公想摸多久都可以。”
文正陽遲疑了下。他磨磨蹭蹭地繞了老虎一圈,咬緊牙關挪到布老虎的背后,哆嗦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光滑油亮的毛皮。
布老虎感受到陌生的氣息,翻過一只眼睛淡淡地看著文正陽一眼,然而它這一眼差點沒讓文正陽當場窒息。幸好的是看了這一眼后,布老虎沒再其他動靜,依然乖乖地享用著蘇海帶回來的新鮮馬肉。
這下文正陽總算放了心,開懷地大擼特擼起布老虎來。他得意洋洋地四下看了看,待看到不遠處那幾個又走回來躍躍欲試的游客時,不由樂得呵呵一笑。
擼著擼著,文正陽眉頭一皺。
蘇海送的象骨哨子聲音清脆柔和不刺耳,但經不住小姑娘一直吹啊吹的。任誰聽久了也會覺得頭大如斗。
“晚晚啊,這哨哨吹一下就行。吹多了對身子不好,它會讓你會頭昏眼花的。”文正陽四下張望:“要不外公找根繩子把它系好,掛到晚晚你的脖子上,免得把它弄丟了。”
“海叔叔,外公說的是真的嗎?”蘇晚停下哨聲,遲疑地望著著蘇海。
相對于這剛認識不久的外公,小姑娘自然更信任一直以來伴在她身邊的海叔叔。
蘇海也是松了口氣。
他點了點頭,“你外公他說得沒錯,晚晚只要吹一下下能把安安招過來就好。可不能像剛才這樣一直吹啊吹的。”
小姑娘一聽連忙鄭重而乖巧地點了點頭。她站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布老虎的后背。在文正陽目瞪口呆中,布老虎立即坐了下來,讓小姑娘順利地爬到后背上。
“海叔叔,晚晚家里有條繩子,要不晚晚去拿來給叔叔系到哨哨上吧。”
“這可不行。”蘇海大汗。
他知道蘇晚說的繩子。那是小姑娘過兩歲生日時,蘇武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是一個金絲繩系著的長命平安鎖,比起自己這象骨哨子來有珍貴而無不及。
再說了盡管那平安鎖珍貴,然而蘇晚還小,就連蘇武和文藍作父母的都不敢把它系在小姑娘脖子上,以免看管不周時發生什么意外。蘇海就更不會只為條金絲繩而破壞那個平安鎖,當然也不會把這哨子系到蘇晚脖子上。
文正陽自是不知道這些,他這會也反應了過來,不由有些羞愧。
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后,他忐忑地開口:“小海啊,這哨子太貴重。無功不受碌,晚晚不能白要你的東西。作為她的外公,我把它買下了。”
蘇海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伯父,你這是埋汰我不是?我是晚晚的叔叔啊,送她禮物還要你出錢?”
文正陽臉色訕訕,有些說不出話來。
從鎮海/市回來的路上,他老婆席秋華有意無意地套著蘇晴的話。盡管一路上他都面無表情地裝著看車外的風景,其實暗地里也在豎著耳朵聽著自己這個疑似女媠的家伙的情況。所以文正陽也算了解蘇武的一些信息,然而并沒有聽說他還有什么兄弟姐妹。
至于眼前的蘇海,文正陽估摸著也只就是個普通的叔叔。畢竟之前從蘇雪家門口出發,一路走來蘇晚遇到的村子里的每一個人,小姑娘脆生生喊的都是哥哥姐姐、叔叔姑姑、爺爺奶奶的。文正陽也就不以為意了。
然而聽蘇海這么一說,再看到外孫女對他如此信賴和依戀,文正陽不由茫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