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振無語了,只能尷尬一笑。
此時病房里就兩個人。
孤男寡女,居然討論到這個問題。
也的確尷尬。
阿珂師姐坐在床邊,裝著把病歷拿出來看,陳振則把手機拿了出來,偷偷點開偵聽網站,一看,沈長進的手機沒有任何的監聽記錄,而定位地點,居然在萬安所。
看來,手機被他扔在張光輝老宅了。
布下天羅地網他都跑得掉?
這人,難道是一直在演戲?
他又為什么這么做?
其實回想起來諸多疑點。
可對沈長進這人,陳振還真是說不出的感覺。
他跑掉了,心里居然還像踏實了一些。
陳振呵呵一笑:“這老鬼,布下天羅地網也能跑掉,還真是小看他了。”
“你說什么?”阿珂師姐抬起頭問。
“沒什么,我說沈長進。”
阿珂師姐不知道怎么想的,合上病歷站了起來,小手一伸,按在了陳振的肩膀上,陳振一呆,好聞的香氣撲鼻而來,人就被軟軟的按倒在枕頭上。
“聽話,好好休息。”
陳振錯愕之際,阿珂雙手已經放開了,將被子拉到自己脖子處,細心的按了兩下。
“空調開得好冷的,你可別凍壞了。”
陳振趕緊掀開:“這,這是真不用。”
“聽話。”阿珂師姐,又給他重新蓋上,陳振恍惚間,她是不是臉紅了?
睫毛眨巴,連小巧的鼻頭都是亮晶晶的。
腦子里閃過旖旎的念頭,她該不是看上我了?
內心別說,還挺爽,乖乖的躺下了。
阿珂師姐將空調升高了幾度,陳振的父母和楊嬋也回來了,從食堂將飯打了回來。
病房里熱鬧了一陣,他父母逮著阿珂熱情無比,詢問他在所里的工作情況,阿珂則一個勁的夸贊。
他父母非讓阿珂一起吃飯。
一直待到晚上8點多鐘,所里另外兩個輔警過來接班,負責照顧陳振,阿珂才挺不舍的走了。
在門口時一回頭,兩人四目相對,阿珂竟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
陳振心頭砰砰直跳,她真的看上我了?
可回頭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準確來說,才接觸兩天而已,況且,她還知道我有女朋友。
將這個念頭暫時打消。
來接班的兩個輔警兄弟,陳振說什么也不讓他們呆在這兒。
開什么玩笑,這么好的機會,豈能讓你兩個電燈泡呆在這兒。
還是自己親自和教導員打電話,說自己有人照顧,才把兩人徹底支走。
他爸媽也挺懂事兒,9點多鐘,楊嬋便主動說道:“阿姨,叔叔,你們先回去吧,我跟單位請假了,明天不上班,我又是這里的護士,晚上我可以到值班室睡覺的,我留在這里照顧他就好了呀。”
陳振的家庭情況,一般吧,父親是市財政局的科員,一輩子沒啥成績,卻也沒什么差錯,他媽媽在街道委員會上班。
老兩口,一個公務員,一個事業編。
單位上早早的分了房子,小日子還是挺美滿的。
就只等兒子結婚,婚房都提前準備好了。
他媽媽挽著老父親,就識趣的閃人。
“你留在這兒,媽放心,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好好培養感情。”
這里是個高干病房,方便領導慰問刻意安排的,就兩張床,隔壁床還沒人。
他父母前腳剛走,陳振就一把將楊嬋的小手捉住,在臉上摩挲:“可想死我了,寶貝兒。”
楊嬋伸手回縮,嬌喝道:“干嘛呀你,放手呀。”
陳振一擊得手,豈肯輕易放開,反倒將她拉到床邊:“不放,想我了沒?”
“滾,沒想。”
陳振手就不老實了,薅在對方腰上。
他和楊嬋兩次約會,兩人也都是奔放的性格,摟抱和牽手都是輕車熟路。
“你再說一次?”
“哎呀,別人看到了。”
“那你乖乖讓我牽著。”
楊嬋扭過來,指著陳振的鼻子:“那只能牽手喲,不準有其他動作。”
“好了啦,我的人品你還信不過。”
楊嬋順手在他鼻子上點了一下:“當然了,誰信你誰就是傻瓜。”
兩人一陣卿卿我我,在高干病房摟著看電視,喂水果,楊嬋在他懷里講著醫院的八卦,和她自己的小趣事,這次受傷,讓楊嬋放開了許多戒備,感情突飛猛進。
聊了一會兒,很快就聊到萬安醫院的300萬詐騙案上。
楊嬋一副八卦的樣子:“你是警察呀,我問問呀,那個騙子抓到了沒呀?”
這一問,陳振卻是忽然反應過來,看了看病房。
“你說那個300萬?這就是你們醫院發生的吧?是吧?”
“是呀,是呀,就咱們院,那人還是我同事呢,他抓到沒有呀?”
“你同事?”
陳振摟著的手都抽了出來:“這案子你知道?”
案發才幾天時間,整個云陽市都傳得風風雨雨,陳振聽過,但不怎么在意,工作太忙,也沒向楊嬋打聽過。
楊嬋興奮的點頭:“肯定知道呀,就我們科的男護士,楊郁文,人長得可帥了,跟我關系可好了,可他居然是個騙子,還騙了300萬呀。”
說完又說:“他簡直太厲害了。”
陳振翻身坐了起來:“他也是護士?”
“嗯嗯,就是護士,我聽院里的領導說,他學歷都是假的,說是海東醫科大護理專業的學生,上半年分到我們科實習的。”
楊嬋掰著指頭說:“但你想想,他還是真不對勁,他什么都不會,輸液連靜脈都找不到,甚至沒有醫學常識的,可他就在我們科呆下來了,真的太神奇了。”
陳振問:“連學歷都造假?那他是早有預謀了?”
“肯定呀。”楊嬋點頭道:“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懂,連止血都不會,剛開始我們都叫他小豬豬來著,他也不生氣。”
陳振奇道:“你們這可是醫院,他什么都不懂,能過來冒充護士,還呆下來了?”
楊嬋拍了一下陳振,一副行家的樣子。
“你不懂,咱們是肝膽科,是重癥病房,好多癌癥晚期的,沒男護士不行的,咱們女生連人都抬不下來,還有好多臟活累活的,他就學會了一個術,就在咱們科呆下來了,實習期的成績還是優秀呢。”
陳振真的是大跌眼鏡。
“那他主要做些什么?”
楊嬋臉瞬間通紅,悄悄的說:“你不懂的啦,反正是很臟的事情,咱們女生死都不愿意做的。”
陳振點頭道:“那后來呢?他是怎么騙的,你知道么?”
“肯定知道呀,事情爆出來我們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去追陳姐,還讓他追到了,天啊……”楊嬋似揭了某個明星八卦般興奮,雙眼閃著光:“你知道陳姐多大了嗎?”
陳振配合的問:“多大?”
“今年48歲,大媽了,咱們院的財務總監,他居然啃得下嘴呀。”
陳振嘴張成O型:“他還真的勾搭了會計。”
“嗯嗯,是真的,后來,他冒充院長的微信,就是將頭像改成和院長一樣,名字改成一樣,他連朋友圈都發的一樣的,就把陳姐騙了。”
“那時候,有一筆300萬的供應商款項,他冒充院長的微信,把別人收款賬號給改了,就把錢騙走了。”
“冒充微信?”
“嗯嗯,就是冒充微信發的消息,你不知道他多厲害,微信有微信號,院長的微信號是手機號,他把自己的微信號,改成和院長只差一個數,看起來微信號都是正確的,這次把陳姐給害慘了,聽說人都被抓了。”
楊嬋又將手攏在陳振耳朵上:“還有喲,他肯定是和陳姐睡覺了,我聽說,他還把陳姐手機上的備注都給改了,簡直天衣無縫,真是太厲害了。”
陳振大吃一驚。
他原本以為是多高明的手法。
結果僅僅是冒充微信。
就這么容易騙過?
又不厭其煩的追問一番,據楊嬋了解到的就是這樣。
案情,從初步梳理,還非常簡單。
陳振琢磨了一會兒:“還是不對,這樣的錯漏太多了,案子應該很好查才對,他身份信息是假的?”
楊嬋點頭道:“嗯,全是假的。”
陳振道:“指紋呢?血樣,DNA樣本,他在你們醫院上班,沒有采集信息么?”
楊嬋又是一個勁的搖頭:“身份證和學歷全是假的,他在咱們院就體檢過一次,后來你們派出所來查過,說他的血樣和體檢報告都被拿走了的。”
陳振又問:“指紋呢?關鍵是指紋。”
楊嬋道:“你們派出所在咱們科室查過一次,好像就是找指紋,可我就不知道了。”
陳振點頭道:“身份信息作假,連血樣都不留,這的確是有預謀的作案,是經過了精心設計的。”
就在這時,陳振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和失蹤人口案一樣,排除拐賣,目標不明確時,首要懷疑家屬。
團伙型詐騙案,首先懷疑內部同伙,從內部查起。
陳振躍躍欲試:“不行,這案子我得試一試。”
“寶貝兒,你和他是一個科室?”
楊嬋點頭道:“都跟你說了多少次,是呀。”
“你們在一個地方辦公?”
“嗯啊。”
陳振翻身下床:“走,帶我到你們辦公室看一下。”
“你干什么呀,這么大晚上的。”
“我去采幾個指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