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靖難軍’雖說圍了南昌城,但還是讓城內百姓自由進出的。”
“第一,以后在任何場合,都不要再喊我幫主。”
“第二,我現在的身份是秘書,而且是私人秘書。目前只是暫時代理宣傳部部長助理,你們喊我秦助理、秦秘書,都可以。”
豫章縣城西飛鴻山的一處“豫章工解辦事處”,原本是個小型茶園,自帶莊子,對外雖然開放,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尋常人見了,也不會過來。
“幫……秦、秦助理。”
“嗯。”
一身男裝的秦蒻蘭頭扎包巾,左右還跟著兩個健婦,眉目看著就很老辣,皮膚黝黑,腰挎雙槍。
在秦蒻蘭座位前面,一排椅子都是空空蕩蕩的,一個個都是站在那里。
茶園內外這時候都是人,比較熱鬧,不過看得出來,都是一伙兒的。
“現在說說南昌的情況……”
秦蒻蘭眉頭微皺,捧著茶杯話說一半,突然又道,“先等等,這次我過來,主要是為了負責南昌、豫章兩地的宣傳。‘工解’的事情,王委員長已經知道,之后會有特派員來過來指導你們的活動。”
“不是秦助理負責我們豫章、南昌?”
“你以為是過家家?我對豫章、南昌這里的情況還不熟悉。原‘斧頭幫’的江湖習氣太重,容易劍走偏鋒。所以,我也同意王委員長的決定。”
話是這么說,但在場去過安仁縣開會的人,都是知道,這是委員會的共同決定,主要是防止江湖習氣太重的情況混入太多投機分子。
不過秦蒻蘭張口閉口王委員長,顯然并沒有對委員會多么看重。
人在安仁縣做生活秘書的時候,還是溫柔可人的,重新來到了熟悉的豫章縣飛鴻山,卻是變了個人一般。
“那……秦助理,我聽說,秋收之后,就會召集各地的代表,前往安仁縣?是不是……要成立黨派了?”
“不錯!”
對這一點,秦蒻蘭沒有什么遮遮掩掩,直接承認了,“所以最近一個月的宣傳,會更加的密切,甚至是劇烈。”
作為大歌星,秦蒻蘭在各個大城市的文藝界還是頗有人脈的,搞宣傳活動,就算別人不愿意搭理,至少可以保證不過來虛空踩一腳。
之前秦蒻蘭被人大檢察長級別的人看上,各種追求,最終還是能夠避開,除了遇上“郭雀兒”行俠仗義之外,更多的還是關系網擺在那里。
在南昌“斧頭幫”中出謀劃策,的的確確是需要智力,但“女諸葛”之所以是“女諸葛”,就是因為秦蒻蘭跟真正諸葛一樣,在地方上的關系網非常龐大。
消息靈通、人面廣泛,三教九流都能打賞招呼,這才讓南昌“斧頭幫”有別于其他地區的“斧頭幫”,不但能做大,還能做強。
“幫……秦助理一句話!!我們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
“對!!幫主!現在馮幫主也不做幫主了,還改了姓,跟我們劃清了界限。上個月還在南昌城跟江湖上的同道見證下,明言跟‘斧頭幫’分道揚鑣……”
“注意稱呼!!”
秦蒻蘭瞪了一眼說話的人,“我不想再提醒第二遍!”
“是、是……秦助理,弟兄們其實也有點想法,就是說,豫章、南昌這里的事情了了之后。就是說……就是能不能讓我們跟去了安仁縣的弟兄一樣,受訓之后成為義勇軍的一份子?”
“現在不好嗎?當了義勇軍,是要去拼命的!”
皺著眉頭的秦蒻蘭,大聲說道。
“秦助理,天地良心,我們哪里能做得來現在的工作,我連印刷傳單都不想干,我就想打打殺殺。老子就是要讓南昌城那些耀武揚威的東西知道,老子再殺回去,那就不會跟以前那樣客氣!”
秦蒻蘭也是無語,半晌,語重心長地說道,“時局變換很快的,逞匹夫之勇,又有什么意義?凡事都有分工,現在在江西,宣傳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這一點,秦蒻蘭在安仁縣開會,聽王角說得多了,也是深以為然。
在江西省內,主要的尖銳矛盾,就是中央政府跟“靖難軍”之間,這是一定要分個勝負的,即便是要談和、妥協,那至少也要打一場。
戰場上拿不到的,談判桌上,想都不要想。
皇唐天朝三百年,從來沒有說“不敗而敗”這種情況。
所以,在“靖難軍”橫推江西省又或者中央軍入贛站穩腳跟之前,湖南義勇軍顯然不適合突然冒頭,這等于說就是在矛盾的雙方同時制造對立,強大時期尚且不建議樹敵過多,更何況現在還很弱小。
而在湖南省內,又是另外一種情況,湖南省高官柳璨臨到退休被王角逼迫了一把,又剛剛好恰逢洛陽中央發生了劇烈的動蕩,這就形成了一個比較詭異的場面。
湖南省內,王角是地方勢力中,實力最為突出,甚至可以說是最強的那一個。
和其余省內駐軍不同,王角的一應糧秣開銷,乃至兵員、大本營、根據地、影響范圍,幾乎就是跟原政府系統脫鉤的。
除非湖南省省內駐軍各單位選擇自立,否則,明面上的軍餉,依托的仍然是兵部撥款。
地方駐軍的最高軍事長官,往往都是輪番上陣,絕非本地人世襲軍職,他們在任期內能夠經營的人脈,非常有限,能夠調動的資源,更是寥寥無幾。
指望某個軍寨、戍堡周圍的土地、人口,能夠養活一個軍一個師,可能性幾乎是零。
于是,在不能對外抄掠,又無法有效建立供給的情況下,這些湖南省省內駐軍的最高軍事長官,巴結王角這位“袍澤”“同僚”還來不及,怎么可能觸他霉頭、尋他晦氣?
所以,和在江西省的行動不同,湖南省的實際情況,是基于實力大于潛在競爭對手以及現實競爭對手,然后大肆擴張,不必過于計較任何明暗矛盾。
秦蒻蘭跟“斧頭幫”的原成員們詳細討論過后,她又將“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那一套解釋了一番,諸多喊打喊殺的“江湖好漢”,都是冷靜了下來。
一句話來概括,大概就是“革命只有分工不同”。
“現在義勇軍需要的是在湖南省外的宣傳,只有讓更多的人知道,才能有跟過的實踐。王委員長對你們的期望,從來不是單純的打打殺殺,而是需要你們的時候,不管任何事業,你們都能頂上去。”抬頭 “不但要頂上去,更要頂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