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坡,龍源河北岸為數不多的高地,但又是為數不多的石頭山。
這里早先是個采石場,采石坑橫截面積不大,但深度卻有兩百來米,內部的環坑道上,還能看到往日里的起重設備基座。
如今,卻成了個攔路虎。
老樹坡的一側是高地,警衛師在這里想要走官道,就得暴露在老樹坡高地的火力射程內,而如果不走,就得繞路,兜一個大圈子。
對警衛師來說,繞路不是大問題,但是后勤壓力就瞬間上來。
離得不遠處,還是武廣鐵路的西線支線鐵路,老樹坡這里是可以隨時發起攻擊,進行破壞的。
再加上舒甲也清楚時間緊迫,如果不趁著這時候拿下臨湘,包圍巴陵,以后只會更難。
夏糧的征收,對任何一家地方勢力來說,都是補強的好時候。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很有節奏的機槍射擊,攻頂的連隊退了下來,一團團長親自前往突擊陣地偵查,畢竟是跟著郭威闖蕩過的,在李存勖那里,也是有名有姓,現在更是見多識廣,眼界也大大地提高。
可正因為眼界的提高,才讓人抓耳撓腮罵娘。
“媽了個巴子的!迫擊炮呢?集火端了那驢日的!”
“團長,不行啊,山頭敵軍修了工事,有掩體。之前偵察連也摸過了環境,是以前采石場的地道,直通北面山腰。迫擊炮最多炸個坑,破壞不了戰壕。”
“媽了個巴子的……”
叉著腰,繼續抓耳撓腮。
一團團長是個火爆脾氣,這光景,他撓著頭說道,“弄了鋼板頂上去,能成嗎?”
“不行,他們有炮位,而且打幾下就轉移炮位。我們抓了好幾次了,都不成。”
“神槍手呢?”
“對面的神槍手很厲害,已經有九個戰士犧牲了。那……”
“我說的是我們的神槍手!”
“沒位置啊團長,對面居高臨下,時不時就用機槍點射,等看到動靜,只要有戰士沒忍住,稍稍暴露就有可能被盯上。”
對付這種烏龜打法,最好的辦法就是勸降,可之前“湘北保安旅”旅長張枸安全逃走,在臨湘已經有了名氣,不少地主和工廠主,都愿意資助他。
敵軍士氣不但沒有因為丟了游港河、龍源河而降低,反而還高漲了不少。
所以,勸降沒戲,沒有絕望之前,敵軍是不會投降的。
勸降不能,次一級的辦法,那就是火力覆蓋。
大炮一輪又一輪的射,扎個天翻地覆,老樹坡直接打成老樹皮,自然什么戰壕都沒了。
然而大炮沒有,炮彈也沒有多到天天爛炸的地步,緊急時候,八發炮彈需要一匹馱馬,人吃馬嚼的,一天上前線運一千發炮彈,起碼也要一百匹馱馬左右。
牲口的耐力遠不如壯勞力好使,但就老樹坡這種鬼地方,也塞不下多少人。
只能慢慢地圍,跟著挖戰壕。
戰壕跟老樹坡山頂的戰壕是平行的,白天作業容易暴露,所以現在都是換成了晚上作業。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沙袋管夠。
“報告!”
警衛師的臨時師部,通訊員將一團的情況匯報之后,舒甲的神情也是相當的愁惱。
“我不擔心老樹坡,拿下老樹坡,是應該的,只是時間問題。”
舒甲看著師部干部們鄭重道,“但是,我擔心不止一個老樹坡,龍源河以北就是丘陵山區,地勢上來說,是由南向北逐漸走低,地形地貌都極其割裂。圍繞著鐵路、公路、水路,敵人如果遍地都是堡壘,那么就算軍事素質低一點,把我們拖在這里,也不是問題。”
“平地上其實還好,汽車加了防護鋼板,問題不大,突防成功就行了。但是老樹坡這種地形,實在是沒有太好的辦法。”
“攻心為上,但現在用不了,那就只能埋頭苦干。”
舒甲拿不出好辦法,給王角打了報告,闡述了這里遭遇到的新情況之后,立刻就著手組織力量硬上。
說是硬上,也不是絕對的蠻干。
白天零星開火吸引注意力,然后從另外一側進行土工作業,沙袋堆砌掩體,然后層層推進。
晚上的時候更是加班加點,一個夜班最少能平行推進二三十米,兩層沙袋加木架支撐,防幾發炮彈也行。
實在是完全曝露在火力下的,就用鐵絲做成框架,再堆一層。
這種新情況,郭威是早有預料的,西軍平叛,曾經也會遇到過同樣是正規軍出身的叛軍,這時候的技戰術就是扯淡,比的就是誰的戰壕挖的好,誰的鐵絲網攔得多,誰的機槍火力更猛。
交叉火力的扇區內,很多步兵戰術都是施展不開的,需要更多更強的適應能力,對士兵的耐受性,是一種極端的折磨。
走路要貓著,頭永遠要縮著,觀察一定是用潛望鏡,絕不幾人同時前進,而是十人小隊再分組,三人或者兩人一組,前后保持一定的距離,要隨時保證可以互相掩護。
精神永遠是緊繃的,這時候沒有激勵機制,心里脆弱的士兵,可能當場就瘋了。
在西軍的歷史上,榮譽是一頁,黑暗,是另外一頁。
想要放松,那就是各種女人、財寶、殺戮、藥物……
“冠軍侯”時期的白糖冰糖消耗量,至今都是歷史前列,糖成癮是西軍的一大特點,當時的唐軍幾乎就是“糖軍”。
只是后來在河中省以西的作戰,伴隨著人口大遷徙……想要制造人口大遷徙,顯然會有更多的殺戮,隨之而來的,就需要更刺激的東西來釋放壓力。
這種釋放跟戰爭規模無關,只跟戰爭的壓抑性息息相關。
治安戰中自殺的士兵,遠比高烈度大戰中自殺的士兵要多得多。
對于這些事情,舒甲沒有經驗,但郭威是知道的,所以,當知道舒甲要打這種折磨人的戰事之后,郭威就建議,“勞人黨”的宣傳部,可以適當地組織慰問演出,要大膽地讓宣傳部的文藝人員下前線。
“委員長,看來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惡劣,有了武漢方面的支持,只怕臨湘縣會是個苦戰。”
郭威神情憂慮,他來處理舒甲遇到的難題,即便要好一點,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他現在更擔心的,是長江沿岸都會遭遇這樣的情況。
“現在我們掌握的鋼鐵廠,鐵絲網的年產量,極限產能有一千萬斤。”
能給出的好消息不多,王角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恢復生產不錯,不但恢復生產,還擴大了生產。
一千萬斤,聽著多,但在穿越前,大概就是個縣級市的項目。
而現在,千萬人口之下,人均不到一斤,還是現有條件的極限。
工業規模的確是越多越好,但要看制度環境,會到一個臨界點。
尤其是工業生產還無法大規模反哺農業的時候,工業占比如果太高,就會侵占過多的資源,導致農業生產活動受損。
講白了,生產力低下的現實條件擺在這里,王角能做的不多。
工業品沒有市場,那就是純消耗,屬于死成本。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如今全球多災多難,沒有一個地方是太平的,這時候較量的,是誰犯錯更少。
俗稱比爛。
王角的智力能力很一般,最多中等偏上,所以,拼能力是不行的,只能拼人品。
他人品至少跟這個時代的渣滓們相比,當真是宛若圣人,所以,理所當然的,他是最不爛的那一個。
因為他是最不爛的,所以聚攏到他周圍的,通常都不是爛人。
資源是少了一些,可公平卻是多了不少,老百姓也普遍擁護,所以只要王角不腦抽“窮兵黷武”無腦擴張工業,維持在一個平衡上,地方的老百姓,尤其是農民,還是愿意擁護王角以及王角背后的“勞人黨”。
跟郭威說鐵絲網產量一千萬斤,這不是炫耀,而是表個態。
打什么樣的爛仗,不是他王某人可以決定的。
但是在任何一種爛仗上,他王某人提供相當可觀的幫助,這一點,他可以決定,而且非常堅定。
“民工隊,現在也組織了兩萬多個,總計也有七八十萬人,一百萬不到。你要挖戰壕、架設鐵絲網、運輸彈藥軍需,我盡量不侵占部隊的運輸力量、人員配置。”
如果說鐵絲網反映的是工業生產能力,那么民工隊就是組織的下潛力度。
去年民工隊還是以“五槍隊”為基礎,總計啊兩千四百多個,修水庫、塘壩、河堤、公路等等,都是仰仗這支力量。
群眾基礎擴大之后,也是看到了奔頭,今年夏糧組織搶收,再加上要防汛抗災,一下子就膨脹了十倍。
小農是最擁護的,因為農忙農閑兩不耽誤,“票證”也能留存,不必要自行存放太多的糧食,保證能夠不餓肚子兩三個月的,就行了。
同時興修水利帶來的好處也多,上工積攢的工分,可以租賃新開辟的水澆地,耕牛也能輪換使用,總體算下來,一畝水澆地只要出一百二十斤稻米,就是大賺。
新增的耕地數量,足夠多養活不少人。
王角在軍事上的貢獻不能說是零,但讓他帶兵打仗,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辦,硬要說戰斗上的素質有沒有優點,大概就是莽起來不慫這個特質。
這一點,郭威也是自嘆弗如,大約也是知道自家老爺一旦上頭,要么超神,要么超度……
“接下來,萬一各地都這么干,那真是要各顯神通了。”m.81ZW.ćőm
郭威原本以為臨湘縣的這一場仗,就算難打,那也只是火力之類的事情,而舒甲把警衛師的新情況一匯報,他就心頭糾結。
學習成本不高的,武漢方面又是經驗豐富,大概率會這樣支持江南地區的地方勢力。
湘北現在不好啃,到時候,只怕贛北也是不好啃,都會成為硬骨頭。
“委員長,有沒有辦法……”
“沒有。”
王角搖搖頭,“加工重炮的車床、鏜床,我們都沒有。炮彈生產的技術、裝備,我們還是沒有。高能炸藥沒有,精密步槍也沒有,重機槍你自己也清楚,全靠走私。”
“那就只有拼人力。”
郭威沒有氣餒,有些事情,本來就是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而不是不做。
慫是沒用的。
該拼就得拼!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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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