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種情緒化很復雜的生物。
在沒有任何外來事物的刺激下,有時候莫名會變得正經起來,有時候又會莫名變成一個lsp。
而此刻的陳牧,便是處于一種極度圣賢狀態。
無視了刻意擺弄風騷的戲精陰冥王,推開了欲要親近的孟美婦,陳牧刀削般的俊臉上寫滿了‘正經’兩個字。
在前往六扇門的路上,結果又“碰巧”遇到了夏姑娘。
“陳公子……”
不等女人迎上前,陳牧直接抬手道:“不好意思夏姑娘,今天沒興趣跟你練書法玩棋盤,你自己去玩吧。”
男人的話就是這么無趣,很直男。
然后擦肩而過。
只留下一臉懵然的太后在風中凌亂。
女人眨了眨杏眸,輕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確定不是在做夢后,那張俏臉頓時浮起幾分惱意。
堂堂太后竟然被無視了。
但緊接著她忽又想起了什么,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影兒,現在你還覺得他之前摸哀家的手是故意的嗎?”
女人眉梢染著些許得意之色。“若他真對哀家有窺覷之心,怎么可能這般冷淡?男女情愛之事哀家比你懂得太多,什么套路都知曉,你以后就不要再胡亂揣測妄言了。”
女人揚起精致如玉的下巴,像只驕傲的孔雀。
六扇門,小院房間內。
溫煦的陽光漏過片片泛黃的葉子,涌入窗內灑下點點余暉,許多纖細的塵埃在光中凌亂飛舞。
陳牧單手支頤,隨手翻看著案桌上的一些卷宗。
令狐君的案子雖然已經結束,但上面結案的手續還沒完成。
陳牧現在倒是已經不期待陛下和太后會給他什么賞賜了,畢竟這案子和祭壇一案是一體的。
之前既然給了賞賜獎勵,現在最多也就口頭夸兩句。
他現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太后為什么到現在還不召見他?
這都破了兩個大案了,而且每個案子都對她是有利的,到如今卻始終不曾召見,什么意思?
至少也要見個面夸兩句吧。
雖然給個教坊司奉鑾官職很香,但如果能親自抱一下太后的大腿,那肯定會更香。
你看看人家小皇帝,都連續兩次召見了。
雖然不愉快,但誠意滿滿。
當然,陳牧也沒辦法揣摩太后的心思,畢竟對方是大佬,不見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就像剛開始他不明白太后非要把他安排到鎮魔司。
現在他已經摸出一些頭緒了。
這鎮魔司真的太亂了。
表面看起來制度有序,然而里面卻龍蛇混雜。要么是叛徒,要么是別的國家的奸細……
尤其是昊天部。
太后或許早就察覺到不對勁,所以把他安排在鎮魔司當一顆棋子。
“看來改天去找拜訪一下朱雀使大人,畢竟她是太后身邊的紅人,或許能幫忙搭條線見一面。”
陳牧暗暗想道。
另外陳牧現在還擔心的一件事就是蘇巧兒的父親蘇老大。
昨晚陰冥王已經給他說了具體情況。
說實話,以前陳牧對于這個天庭殺手組織頗不以為然,以為就是一個很正常的殺手組織而已。
可現在他才真正意識到背后的恐怖之處。
當時為了抓捕孟婆,他和蘇老大已經是很小心翼翼了。
而且冥衛也都是心腹。
沒想到天庭背后的老大依然知道了這件事,不得不說這位神秘幕后老板確實厲害,頗有種手眼通天的能力。
或許他背后的探子勢力已經滲透到了各處。
目前蘇老大在哪兒也不知道。
這家伙之前是去尋找洪知凡,結果丟下自己的女兒沒了蹤影,也不知道會不會被那幾個殺手找到。
就算找到,以蘇老大的實力應該也能抵擋一二。
更何況他還有個蛇精妻子。
至于蘇巧兒,陳牧讓她去保護白纖羽。
雖然有青蘿的雙胞胎妹妹這個高手,但多一個人在身邊保護總是好的。
畢竟東州那地方實在太亂。
不過說起雙胞胎,陳牧原本是打算今天就去找紅竹兒詢問這件事,卻被陰冥王阻止了。
用她的原話說就是:“讓我再去勸勸這女人,如果她還不聽話,到時候就把她綁來交給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聽到這話,陳牧內心里頓時一陣抵觸和不滿。
這么對一個女人不過分嗎?
要點臉行嗎?
于是他正氣凜然的說道:“綁的時候綁緊一點。”
臨近傍晚時分,陳牧突然想排解一下獨孤感。
當然,他單純只是想找個人聊天而已。
于是便叫上張阿偉,以及鎮魔司的文明仁、鐵布樁和嵇大春幾人,組團前去霽月樓干點正經事。
霽月樓外,艷麗的燈籠渲染著一片旖旎之色。
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正挑逗著過往男人,香軟的嗓音頗為勾魂,讓男人懷里的銀子開始變得不安分。
樓外公示板上還貼著神秘大儒‘阿偉’寫的那兩首詩,依舊有不少人評頭論足。
在老鴇的帶領下眾人進入大廳,幾人神情不一。
張阿偉努力抬高下巴,邁著螃蟹步,裝作一副很淡定的樣子,但眼珠子卻時不時黏在旁邊女子的身上。
以前他去青樓多是查案,還真沒以‘嫖’的名義去過。
哪怕是去教坊司,也只是跟何甜甜談戀愛。
雖然之前陳牧幾次示意他可以帶著同僚去青樓玩玩,可惜這家伙卻只有賊心沒有賊膽。
身旁的文明仁喉嚨滾動,不時吞咽著唾沫。
表面卻一副正經模樣。
他倒是去過青樓,但礙于經濟情況不允許,只能去低級一點的勾欄,玩不了太多花樣。
像霽月樓這種高消費場所是真沒來過。
鐵布樁始終是那副撲克臉。
看到一個個露著白大腿的女人們,眼神里更是不屑,冷冷道:“豈有此理,怎能來這種地方。”
雖然嘴上罵著,但眼睛還是很誠實的逗留在美女身上。
仔細看了一會兒,又拂袖道:“豈有此理,穿這么少不冷嗎?”
嵇大春是最猥瑣的一個,左抱抱右捏捏,嘴里說著令人臉紅耳跳的情話,儼然一副花間浪子模樣。
“薛采青呢?”
五人來到一間靠湖的雅座,陳牧沖著老鴇問道。
聽到這名字,嵇大春跳了起來,瞪大了一雙綠豆眼睛:“陳大人,京城第一花魁你都敢點,那可是說一句話都要花不少銀子啊。要不就隨便弄幾個姑娘過來,咱不挑食。”
老鴇笑瞇瞇道:“陳大人,不巧采青正在招呼其他客人呢。”
陳牧拿出奉鑾大人的身份令牌:“最近你們霽月樓一切都正常吧,有沒有什么強買女子的行為。”
老鴇臉色變了。
只好苦著臉說道:“陳大人稍等,我去叫采青。”
她倒不是害怕查霽月樓,主要是對方若故意找茬,會影響生意。
待老鴇離開后,陳牧淡淡道:“今天雖然我請客,但只是喝茶而已,旁邊有個人奏樂就行了。”
“喝……喝茶?”
嵇大春很認真的看著陳牧臉色。
在確定對方不是在開玩笑后,他眉毛顫抖了起來,氣憤道。“你在青樓里喝茶?這是人干的事情嗎?”
陳牧呵呵一笑:“你可以走人。”
“我……”
嵇大春站起身來,見其他人坐著沒動靜,又訕然坐了回去。
罷了,先看一眼薛采青再說。
約莫盞茶功夫的時間,霽月樓的花魁薛采青進入雅座。
女人衣裳艷麗,面帶輕紗,眉橫遠岫之煙,眼媚湘江之水。蓮步走來時,好似華月初升。
一時之間,讓在場之人都看呆了眼。
哪怕是曾經見過薛采青的張阿偉,也是頗具驚艷之感。
“采青見過幾位大人。”
薛采青折腰施了一禮,聲音清冽帶著柔媚。
“坐,坐,快請坐……”
嵇大春很殷勤的拿出手帕擦了擦旁邊凳子,示意薛采青坐下,那張臉上滿是菊花般的笑容。
薛采青禮貌的婉拒了對方,盈盈美眸看向陳牧:“大人是喜歡聽曲兒還是行酒令,或者采青愿意輕舞……”
“隨便彈就行了,我們只喝茶聊天。”
陳牧笑道。
“好。”
薛采青輕點螓首,隨著云紋水袖落落而下,坐在了古琴前。
女人隨意調了幾個音節,那雙玉蔥般的手指便開始撥弄琴弦,撫起了層層泛著漣漪的樂音。
嵇大春一臉幽怨的看著陳牧。
對方都愿意跳舞了,還聽什么琴啊。這京城能讓薛采青這位頂級花魁跳舞的能有幾個。
“最近昊天部那邊有抓什么妖嗎?”
陳牧開口問道。
嵇大春癡癡的看著彈琴的薛采青,并不理會陳牧的問話。
反倒是一直陣板著臉的鐵布樁淡淡道:“昊天部每天都在捉妖,只不過京城的妖最近少了很多,也沒什么可捉的。”
陳牧輕撇嘴唇:“說實話,你們昊天部的能力很一般啊,上次我記得你們說九尾狐實力不行,結果人家修為高的厲害,我們抓的時候差點翻車,你們能不能好好調查一下妖物的情況再去捉。”
鐵布樁搖頭:“這不怪我,是嵇大春他們判斷有誤……”
“喂,別怨我啊。”
嵇大春眼珠子始終不曾離開薛采青優美的身形,嘴里卻說道。“主要那九尾狐太狡猾了,況且之前那個許夫人狐妖誤導了我們。”
陳牧說道:“說起來,到現在我還沒見過鎮魔司的總司大人。”
對于這么一位人物,陳牧還是很好奇的。
他只知道總司大人姓‘陳’,跟他是同一個姓,當年也是從六扇門出去的,當上了鎮魔司總司。
在他的改制下,鎮魔司重新煥發出了生機,一改往日頹廢。
除了這位總司大人,陳牧沒見過的大佬還有很多。
朝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官員就不說了。其他比如冥衛都指揮使,冥衛白虎使等等,來京城這么久都未能見上一面。
鐵布樁搖頭道:“總司大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上次為嵇無命籌辦葬禮時他也沒來過,別說是你,我們見得也少。”
“他的實力有多高?”陳牧面露好奇。
嵇大春接過話茬:“聽傳聞有一次他跟冥衛青龍使打過一架,具體原因也不太曉得。”
“結果如何?”
聽到‘青龍’這個名字,陳牧便不由想起了那次和孟言卿在酒樓里遇到對方的情景。
當時這家伙輕易破開雨少欽的攻擊救下他,那實力令人驚嘆。
比之陰冥王要厲害。
“輸了。”
嵇大春吐出兩個字。
陳牧皺眉:“怎么個輸法?到底過了幾招才輸的?堅持了多久?”
嵇大春抓起一粒花生米丟在嘴里:“不知道,反正就是輸了,到底過程如何,也只有他們才知曉了。”
陳牧若有所思。
這么說來,兩人是私下決斗的。
是因為矛盾嗎?
陳牧目光看向默默喝茶的張阿偉,開口問道:“這兩天你跟那個何甜甜怎么樣了?有進展沒?”
“就隨便聊聊天,也沒啥進展。”張阿偉滿臉郁悶。
陳牧微微一笑:“那就說明進展不錯,繼續保持下去,估計最多一個多月你就能親到對方小嘴兒了。”
張阿偉一臉怪異的看著陳牧:“一個月?真的嗎?”
陳牧輕嘆了口氣:“你只要別再犯傻,一個月就夠了,如果你犯了傻,那我只能給你介紹寡婦了。”
“能不能給我介紹個寡婦?”文明仁忍不住說道。
陳牧沒理會他,望著琴聲結束的薛采青,揮手道:“接著奏樂。”
然而薛采青卻看向了房門,清澈的美眸帶著幾分無奈:“陳大人,你們有麻煩了,很抱歉。”
擁有禪修的她感知能力還是很強的。
房門突然推開。
一個三十歲左右、醉醺醺的男子忽然闖了進來,嘴里一直嚷嚷著‘采青姑娘’‘陪我’之類的話。
男子相貌英武,渾身透著一股殺戮之氣。
身后的老鴇拼力的想要阻止,可惜被男人推開,只得著急干跺腳。
“采青姑娘!”
看到古琴后面的薛采青,男子眼神灼熱,裂開嘴笑道。“你怎么就趁著我醉酒睡著的時候突然跑了呢,來,咱們繼續聊天。”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大把銀票扔了過去:“本少爺有的是錢。”
而他的身子卻箭步來到薛采青面前,便要伸手拉她。可手臂伸出去,卻拉了個空,反而身子一個踉蹌將古琴撞翻在地。
閃到一旁的薛采青默默看著,目光透著淡淡無奈。
不過下一秒,她的眼神卻盯向了門口的老鴇,銳利中帶著幾分寒意。
老鴇訕訕一笑,不敢對視。
“陸將軍的兒子,舞衣郡主的哥哥,看樣子剛從邊疆回來不久。”鐵布樁說出了男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