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烏龜終究還是認慫了。
望著幾乎被踩成稀泥的兩根腳趾,幾乎要黏在地上,鉆心的疼痛讓他幾乎昏厥過去。
疼的甚至鼻孔都冒出了鼻涕泡泡。
“叫什么名字。”
陳牧拿著尖銳的石頭輕輕觸碰著龜妖的腳趾,嚇著后者身子哆嗦顫抖。
無論是妖、還是人,腳趾頭都是致命疼痛點之一。
“老頭叫王八。”
“我真叫王八,不騙你。”
見陳牧拿起石頭,龜妖連忙喊道,差點沒哭出來。
白纖羽紅唇抿起一笑,淡淡道:“名字很不錯,符合你的身份,還算有自知之明。”
陳牧繼續問道:“你是什么人,為何會在這里。”
“我就是一只活了兩百多年的老烏龜精罷了。”
龜妖訕訕道。“原本我是在山里修行的,后來發現了這塊地方,感覺這地方靈氣充裕,所以就跑來這里修行。不過少俠,我可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老龜我是本分人。”
本分人?
白纖羽想起之前這家伙的污言穢語,美眸藴著寒芒。
只見她腳尖輕輕挑起旁邊的一個石頭,落在了對方的足趾上,然后猛力一踩。
喀嚓!
老烏龜半個腳掌直接被碾成了一團血肉之泥,骨頭崩裂成碎渣!
疼的后者發出了殺豬般的哀嚎慘叫聲。
便是陳牧也嚇了一跳。
他用怪異的眼神看向白纖羽。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狠辣的娘子,莫名感覺胯下有些涼颼颼的。
想想自己以前作死的行為,真是在刀尖上行走。
從今以后,真的不能隨意勾搭女人了。
娘子實在是個狠人。
回去后一定要在床榻上好好努力,爭取伺候好對方。
而白纖羽也意識到自己這番出于本能的舉動在夫君面前留下了不好印象,心中頓時升起濃濃懊悔。
畢竟她一直想在陳牧面前保持自己溫婉賢惠一面。
雖說朱雀使的兇名流傳在外。
但‘親眼看到’和‘聽說’完全是兩碼事。
面對夫君怪異的眼神,白纖羽努力擠出溫和的笑容,試圖挽回一些形象,細聲細語的軟軟說道:“夫君……妾身……妾身以前沒這么兇的。”
說著,她眼眶驀然紅了,委屈巴巴道:“人家剛才被氣到了,所以……”
然而這溫柔的模樣,卻讓陳牧脊背發涼。
這老婆不能惹。
以后千萬不能惹,必須老實起來!
陳牧勉強笑了笑,摸了下鼻子,又繼續詢問龜妖:“你在這神廟呆了多久?”
“大概也有五十年了。”
老龜冒著冷汗回答道。“不過并不會經常在這里,偶爾也出去溜達溜達。”
五十年……
陳牧眼眸陡亮。
如果這老家伙真的在這神廟有五十年,那說明對方知道不少事情。
“這座墓碑你知道是誰立下的嗎?馬烸子這個人你認識不認識。”陳牧指著墓碑問道。
老龜如實回答:“馬烸子我不認識,不過這墓碑我倒是知道是誰立下的。”
“是誰?”
“是一對母女立下的。”
“母女?”
陳牧一怔,抬頭看向白纖羽。
兩人此刻的眼中皆是一片喜色,很明顯這對‘母女’就是馬烸子的妻子和女兒。
陳牧又問:“這對母女大概多大年紀?”
老龜想了想說道:“母親四十多歲,女兒看起來也有二十歲左右了。”
陳牧拍了下手掌。
是了!
年齡也對上了。
不過陳牧有些狐疑的盯著他:“既然你見到了她們母女,以你的本性,應該與她們起沖突了吧。”
“哪敢啊。”
老龜苦笑。“那母親倒是普通人,但是她那女兒修為太高了,我根本不敢出面。”
修為很高?
這信息讓陳牧很是意外。
雖然他猜想馬烸子的女兒是個高手,否則也不能報仇。
但能讓老龜如此忌憚,說明那丫頭實力真的很強。
一個江洋大盜的私生女,為何會擁有這么強悍的修為,是誰傳授修行給她的?
還是說,她得到了什么機緣?
白纖羽冷冷問道:“這對母女大概長什么樣子,給我們描述一下。”
“有紙和筆嗎?我可以畫下來。”
老龜此刻不敢去看白纖羽,對方的狠辣讓他很是懼怕。
確認過眼神,是個惹不起的女魔頭。
陳牧拿出自己的小本子,翻開嶄新一頁,將炭筆遞給又化為人形的老龜。
老龜戰戰兢兢的站起身子,畫了起來。
很快,兩幅圖都畫好了。
雖然畫工一般,看起來人物也有些大眾,但還是能分辨出幾分相貌與特征。
年輕女孩長相并不漂亮,姿色中庸。
嘴唇略有些厚,眼睛很大。
而中年婦人同樣長相也不是很貌美,卻帶有幾分南方女人特有的柔媚,身材也是頗為豐腴。
如果那女孩沒易容,說明相貌跟了她的父親馬烸子。
不過看著婦人的畫像,白纖羽卻皺起了秀美的眉頭:“這女人怎么感覺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見過。”
驀然,一道靈光掠過女人的腦海。
白纖羽逐漸繃大了幽若寒冰般的眸子,反復觀看畫像后,以一種極為震驚和疑惑的口吻喃喃自語:“怎么會是她?”
“你認識?”
陳牧扭頭問道。
白纖羽沒有說話,盯著畫像沉默了許久,才吐出了三個字:“杜夫人。”
這三個字同樣也在陳牧心口激起千層浪。
杜夫人!?
陳牧呆愣了好一會兒,問道:“你確定是她?”
白纖羽點頭:“有幾分相似。”
陳牧吸了口冷氣。
所有的線索和信息,所有的案件在這一刻仿佛被攪進了麻將機里,重新拼湊出線索。
杜夫人,這個最容易被忽略的人物。
此刻卻出現在這么關鍵的時刻!
她不是死了嗎?
對啊,她已經死了,而且很大幾率是真的死了,絕不可能玩復活那一套。
畢竟如果假死,杜辟武早就辨認出來了。
“之前我調查過杜夫人,她是一年多前成為杜辟武小妾的,后來杜辟武正妻死后,她便上位。此女性格有些偏激,都下人們也經常打罵”
白纖羽輕聲說道。“按照時間線來說,是很符合的,畢竟馬烸子在兩年前被殺頭。”
在場陷入了一片安靜。
如果是真的,那么杜夫人一年多前進入知府,其目的必然是為了給自己的丈夫報仇。
可她是怎么得到知府大人青睞的。
畢竟長得也不是很美貌。
旁邊的云芷月很是不解:“既然一年多前就選擇報仇,為何遲遲不動手,夫妻同床共枕可是最好的機會。”
這的確是一個疑點。
按理說杜大人對這位夫人是頗為疼愛的。
所以杜夫人有很多機會刺殺對方,但卻始終沒有動手,如今卻又死于非命。
她到底在等什么?
況且杜大人到現在都還活得好好的,反而于丑丑死了。
“其實還有很奇怪的一點。”
白纖羽微微偏過嬌美的容顏,盯著陳牧說道。“我之前觀察過杜辟武,發現他對杜夫人是有些喜歡的。但是杜夫人死后,他卻表現的很冷漠。”
“這個杜大人確實很奇怪。”
陳牧點了點頭。
雖然他沒有見過這位帶有傳奇色彩的知府大人,但從旁人的只字片語中還是了解一些。
此人執政能力是很出眾的。
在他的治理下,原本混亂的東州城如今一片祥和,就連天地會都安穩了許多。
但他的缺點也很明顯。
一切貪官該有的屬性他都有。
所以朝中百官對他的評價和態度都是兩極化,重視者有,不屑者也有。
如今陳牧來到對方的地盤上。
也算是近距離接觸。
總覺得這位杜大人身上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好似有無數偽裝,讓人琢磨不透。”
陳牧將馬烸子妻女的畫像收起來。
他看著老龜:“那對母女上次來是什么時候?她們都在墓碑前說了些什么?”
老龜道:“上次母女一起來差不多有十來天了,不過幾天后那個女兒獨自來了,沒有看到她母親。至于她們都說了些什么,這個我真沒聽到。那丫頭的修為真的很強,不敢靠近,生怕被她發現。”
陳牧神情一動。
如此看來,杜夫人很大可能性是真的死了。
是誰殺的?
無頭將軍顯然不太可能,與目前的線索不符合。
那么只剩下杜辟武有很大嫌疑!
或許是杜夫人的身份暴露,才讓杜辟武起了殺心。
而杜夫人畢竟是朝廷官員的妻女,如果冒然殺了,會引來麻煩,所以杜辟武便借機偽裝成與無頭將軍一案相似。
雖然這僅僅只是猜測,但陳牧有一股很強烈的直覺。
杜辟武與他夫人的死,絕對脫不了干系。
陳牧細細琢磨了一陣子,繼續詢問關于馬烸子妻女其他信息,可惜老龜知道的有限。
確定沒有可遺漏的情況后,陳牧便將話題轉向了神廟。
“這神廟跟無塵村有什么關系?”
陳牧問道。
老龜爬滿皺紋的臉上表情有些怪異:“你知道這神廟跟無塵村有關系?”
“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便是!”
陳牧面容冷漠。
見陳牧拿起石頭盯著他的腳趾,老龜連忙說道:“老龜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大概知道這神廟是無塵村的一個秘密祭祀地點。”
“祭祀地點?”
陳牧眉尖蹙了起來,“九年前無塵村發生了一場大火,你知道是什么情況嗎?”
“這個老龜我是真不知道,無塵村離這座神廟其實很遠的。”
龜妖用力搖著頭,生怕陳牧不相信,伸出雙手立誓。“我發誓,老頭子我沒必要騙你,但是九年前在這座神廟內,確實發生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陳牧眼眸凝起。
龜妖一雙眸子落在破舊的神廟門前,隱隱帶著幾分忌憚:
“那件事我還記得很清楚,當時有一個小女孩被他們祭祀,聽村民們的談話,好像那小女孩是魔嬰什么的。”
“那后來呢?”
“后來他們祭祀完成后,出現了異變。”
“什么異變?”
龜妖說道:“那個小女孩死后似乎被什么附體了,前來神廟的無塵村人死了不少,死狀極其慘烈。老龜我當時也被嚇壞了,順著巖壁縫里逃走了。”
陳牧俊朗的臉頰上流露出凝重的神情,心底仿佛被無形石頭壓著。
這跟之前調查后的情況出入不大。
那個叫蓁蓁的小女孩應該是被激發出了體內的魔氣,導致異變。
而小萱兒或就是蓁蓁死后的化身。
“對了,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男人。”陳牧忽然眉梢一挑,將高壇主的大致樣貌說給了龜妖。
之前蘇巧兒追蹤過高壇主來到這里。
這個人也有很大問題。
“你描述的這個人,老龜倒是見過,不過他沒進神廟,只是在外面的山洞內跟那個年輕姑娘見過面。”
老龜指了指外界通道。
也就是說,高壇主是跟馬烸子的女兒見過面。
可他們又是什么關系?
陳牧一時陷入思索。
總感覺線索在中間有一個空檔,無法連接在一起。
思考無果后,陳牧便繼續詢問其他的事情。
不過老龜知道的有用信息并不是很多,直到沒什么可挖取的線索后,才停止了問話。
“少俠,現在可以放我離開吧。”
龜妖訕訕掐媚笑道。
陳牧轉過身,隨口說道:“放心,我不會殺你的。”
龜妖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嘴角還未露出舒心的笑容,云芷月突然揮手本命劍直接將其頭顱斬了下來。
“干的漂亮,夫人。”
陳牧伸出大拇指,為云芷月點贊。
云芷月抿了抿粉唇:“這老東西肯定禍害了不少良家女子,殺了他也算是除害。”
“為夫就喜歡夫人這般俠義心腸。”
陳牧繼續開舔。
說實話,到現在為止他還沒真正以‘舔狗’的身份對待過云芷月。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得償所愿。
男人很惆悵。
云芷月俏目瞪了一眼。
看到自家夫君當著她的面與別的女人打情罵俏,白纖羽頗為吃味道:“夫君對云姐姐就像是兩世夫妻。”
陳牧一怔,隨即調笑道:“我對娘子更好。”
說完后,又補充了一句:“我對娘子就像喝酒一樣,總想先干為敬。”
“沒個正經!”
白纖羽可不想云芷月那么呆,一下子就聽出了陳牧話里的含義,紅著臉踢了對方一腳。
云芷月后知后覺,遞了陳牧一個鄙視的眼神。
倒是蘇巧兒一副很迷糊的樣子。
望著小巧兒干凈純潔的可愛俏容,陳牧心有癢癢的抓起對方的雙馬尾,柔聲說道:
“巧兒,今晚我給你上個牌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