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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孟言卿與魔靈的對話

  小孩跑的很快,當孟言卿追到一座荒院時已經沒有了對方的身影。

  眼前的院子女人并未在白天看到過。

  里面只有一座二層閣樓。

  閣樓經久未修,潮濕的磚縫里滋生出隱約的青苔,陣陣冷風穿過破損的木質窗欞,發出怪異的嗚咽之聲。

  “小萱兒……”

  孟言卿輕聲呼喚,攥著符篆的手心沁出了細汗。

  她不太確定剛才看到的小孩是不是自己的女兒,但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要追查下去。

  可惜呼喚并沒有得到回應。

  女人咬了咬粉唇,踏入小院,輕輕推開了閣樓的門。

  相比于漆黑的夜,閣樓內的墻壁上卻放置著一只石刻燈籠,點著蠟燭,光芒幽微,仿佛只是避居靜室一角的螢火蟲。

  房間內的布局很簡陋,也僅僅只有幾件家具用品,但收拾的很干凈。

  而在石刻燈籠下,坐著一個老婦人。

  老婦人頭發銀白,佝僂著身子似乎正在縫制衣服,她的臉是正常的,并沒有其他人那般燒焦的情況,眼角的皺紋蘊著慈祥。

  或許是感應到了什么,老婦人側頭看向門口。

  當看到突兀站在門口的孟言卿后,老婦人慌忙拿起旁邊的棍子,退到了柜子角落。

  而這舉動讓孟言卿頗為欣喜。

  證明對方是人。

  她連忙說道:“大姐別怕,我不是外面的怪物,我是一個迷路的外鄉人。”

  聽到孟言卿的話語,老婦人神色驚疑不定。

  她將旁邊的一盞油燈點燃,往前推了推,待看清孟言卿美麗動人的臉頰后,老婦人皺眉驚異道:“你……你怎么會跑到這里來?”

  孟言卿眼圈發紅:“我女兒不見了,我只是想找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

  看著女人的神情并不像是在說謊,老婦人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那你先進來躲躲吧,外面很危險的。”

  “謝謝大姐。”

  孟言卿擦了擦眼淚,進入屋子。

  一側的小爐炭還燒著木材,屋內的暖意讓剛才經歷過恐懼的女人多少有了些安慰。

  “大妹子,你說你是為了找女兒才來到這個村里?”

  老婦人端來一杯熱茶詢問道。

  孟言卿沒敢說實話,點了點頭道:“我跟女兒去探親,結果路過無塵村時小女太過貪玩,找不到她了。所以我便前來尋她,可不知道為什么,這村子……”

  老婦人嘆了口氣:“該說你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呢。不過現在你還活著,也算是運氣好了。外面那些家伙,你都見到了吧。”

  孟言卿雙手捧著茶杯,感受著杯面傳遞而來的熱量,輕輕點頭。

  回想起之前所看到的,內心仍是一陣顫栗。

  “說句不好聽的話,雖然我不明白你們是怎么進來的,但如果你女兒真的來到了這地方,恐怕……早就沒命了。”

  老婦人說道。

  孟言卿彎而翹的睫毛輕顫,低垂著眼簾沒有說話。

  她自然是不可能告訴老婦人自己的女兒是魔靈,不過想到外面的兇險,內心依舊擔憂。

  孟言卿抬頭問道:“大姐,你為什么……”

  “我以前就是無塵村人。”

  老婦人嘴角抹過一絲苦笑,“九年前那場大火燒毀后,老婆子幸運躲過一劫,但也只能在這里和孫兒還有我兒子相依為命,難以出去。”

  “那些怪物什么不攻擊你們?”孟言卿很好奇。

  老婦人微微一笑:“這里曾是巫摩神女住過的地方……算了,估計你也不知道巫摩神女是誰。總之你在這里很安全,明早天亮以后你再找出去的辦法吧。”

  孟言卿之前聽陳牧說起過巫摩神女。

  從夫君的話語中,大概知道那位神女是個掌控欲很強的女人,沒想到這屋子竟然是她的,也難怪那些怪物們不敢靠近。

  不過心憂女兒的孟言卿可不愿就這么離開,她輕聲問道:“大姐,你就沒看到一個小女孩嗎?大概個頭這么高,年紀很小。”

  看到孟言卿的比劃,老婦人搖著頭:“沒有,如果你女兒在這附近出現,或許我會知道的。不過就如我之前所說的,在這種地方,你女兒那么小的人,可不容易活下去。”

  孟言卿眼眸浮現出難以掩飾的失落。

  她看著面前面目慈祥的老婦人:“你們就打算一直待在這里嗎?總有辦法出去吧。”

  “奇怪老婆子我可以出去。”

  老婦人苦笑著搖頭,繼續手里的針線活。“但是我孫兒和兒子不知為什么,始終走不出這村子。我想啊,我出去了又能怎么樣,還不如在這里陪著孩子。”

  感受到老婦人難過和無奈的情緒,孟言卿想起了自己的女兒。

  她和小萱兒又何嘗不是這般無奈。

  明知道能救回女兒的幾率很小很小,可就是不忍心舍棄這么一位女兒。

  “你孫兒和兒子現在在哪兒?”孟言卿好奇問道。

  老婦人指了指樓梯:“剛吃過晚飯,現在在上面睡覺呢。誒對了,你還沒吃吧,正好這里還有些剩菜,我熱熱給你。”

  “不用……”

  孟言卿剛要婉拒,老婦人已經走出了房間,朝著廚房而去,女人只好坐回椅子。

  看著步調蹣跚的老婦人,孟言卿內心一陣苦楚。

  如果能找到自己女兒,或許應該想辦法把這一家人給接出去,總不能一直藏在這里。

  很難想象這九年,老婆子一家人是怎么度過的。

  正在這時,樓梯傳來了一道聲音。

  孟言卿扭頭望去,卻見樓梯幽暗處站著一道小身影,是個孩子。

  想起老婦人的話,應該是她的孫兒。

  “剛才我看的莫非是這個小孩?”

  孟言卿暗忖道。

  她起身柔聲說道:“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我想知道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小女孩,比你稍微高一點點。”

  見小孩子不出聲,她上前說道:“剛才我看到你在外面,而且——”

  女人聲音戛然而止。

  走到樓梯底的孟言卿看清了小孩子的模樣。

  她微微張大了紅唇,嬌軀顫抖。

  小男孩一身焦炭般的皮膚,尤其是那張臉蛋,橫列著詭異恐怖的溝渠,最奇異的是他的舌頭伸了出來,纏繞在了脖頸內……

  “琛琛,你怎么出來了,快早點睡覺。”

  這時,老婦人忽然出現在了身后。

  她走上樓梯,輕撫著怪物小孩的腦袋,語氣無比的溫柔慈祥:“是不是肚子餓了,奶奶正在熱剩菜,給你也盛一碗好不好?”

  小怪物纏繞在脖頸間的長舌緩緩蠕動著,如蛇一般,發出呲呲的響聲。

  孟言卿望著這詭異的場景,臉色如蠟,慢慢往后退去。

  結果不小心推翻了木凳,發出聲響。

  老婦人看了過來,依舊是那副親和的笑容:“大妹子,這就是我孫兒,他叫琛琛。”

  孟言卿絕美慘白的俏臉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我……我……我還要找女兒,就……就不打擾您老人家了,我……先告辭了。”

  說完,女人連忙朝門口快步走去。

  一條長舌陡然飛來將門關上。

  那小孩如鬼魅般擋在了門前,沖著驚恐的女人呲呲叫聲,雙手雙腳如四肢趴在地上。

  老婦人臉上的笑容還是那么的燦爛,緩緩走下樓梯,語氣幽幽:“大妹子,你女兒肯定已經被那些怪物給吃了,老婆子我不會騙你的。不過你還有做母親的機會。

  老婆子也活不了多久了,我這孫兒和兒子就沒人照顧了。我想,要不你嫁給我兒子,你們一家三口好好生活在這里,好不好?”

  孟言卿慢慢往后退去,將手中的符篆握緊,顫聲道:“你……你到底是人還是怪物。”

  “我當然是人了。”

  老婦人朝著她走來,笑道。“只要你成為他們的家人,他們就不會傷害你。大妹子,你長得這么漂亮,再我當兒媳婦再好不過了。”

  看著老婦人眼眸里燃燒著的瘋狂及扭曲的光芒,孟言卿明白這老婆子已經瘋了。

  她一邊觀察著門口小怪物的位置,一邊思索著逃脫的方案。

  “大妹子,這地方你進的來,但很難出去了。”

  老婦人繼續誘導著孟言卿。“你好好住在這里,我們會保護你的,一旦你出去,肯定會被它們給撕成碎片,被它們給吃了。”

  “我寧愿死,也不會跟你這樣的瘋子待在一起!”

  孟言卿忽然抓起旁邊的茶壺砸向了老婦人,沒有防備的后者被砸的一個踉蹌,慘叫著倒在地上。

  在老婦人到底的瞬間,孟言卿便沖向了門口。

  擋在門口的小怪物伸出了自己黑乎乎的長舌,但還沒甩去,七八張符篆全部飛了過來。

  孟言卿生怕扔不準,索性將手里的符篆全部扔出,給自己創造一線生機。

  盡管小怪物躲避迅速,但仍有兩張符篆貼在了他的長舌上。

  頓時黑煙冒氣。

  小怪物發出了刺耳的痛苦嚎叫聲,在地上打滾。

  趁著這間隙,孟言卿急忙拉開門沖了過去,可剛邁出門,卻被重重的撞了回去,后腦勺不慎磕在桌子上,一陣生疼。

  抬頭一看,只見一個面目猙獰,身材魁梧的大漢站在門前,深幽幽的盯著她。

  大漢走進了屋內,順手拿起門旁的大斧頭!

  “江兒,她是你媳婦,別殺她!”

  老婦人跑上去攔住了大漢,被孟言卿剛才打傷的額頭還流著血跡,配上扭曲的表情極為滲人。

  就在這時,那小怪物慢慢從哀嚎中平復下來。

  他的半截舌頭已經不見了,腰間的一部分焦肉也少了大半,氣息萎靡。

  他沖著孟言卿憤怒嘶吼著,唰一下沖去。

  似乎要把這女人給撕咬成碎片!

  結果還未飛到女人身前,就被父親用巨斧給掄飛,暈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琛琛!”

  老婦人嚇得急忙跑過去查看孫兒。

  大漢俯下身子,拽住孟言卿的頭發,將她如玩偶般提起來,放到眼前打量著。

  就像是一只野獸,打量著一只毫無抵抗力的綿羊。

  “別殺她!”

  老婦人生怕兒子一個沖動把孟言卿給殺了,又丟下孫兒跑回來安撫著:“兒啊,老婆子我已經老了,照顧不了你們幾年了,有個媳婦照看你們老婆子我死了也放心啊,可千萬不能殺她。”

  巨漢喘著氣,猩紅的眸子里沒有多余的情緒,唯有冰冷。

  孟言卿此刻如墜冰窟。

  絕望情緒甚至掩蓋了被對方拽頭發的劇痛。

  她朝著老婦人哀求道:“大姐,求求你放了我,你也是當母親的,我女兒還在外面,她真的需要我……”

  “你女兒已經死了。”

  老婦人依然試圖勸說孟言卿。“現在你有一個完整的家,這不好嗎?你有丈夫,你有孩子,你還有我這個婆婆。我們一家人幸幸福福的在這里,總比你以后孤苦一人要好吧。”

  “大姐,我已經有夫君了,求求你讓我走好嗎?”

  孟言卿濃密的睫毛底下淚水如珍珠落下,停留在面頰上,閃閃發光。

  老婦人笑道:“沒關系,外面女人多的是,他會把你忘了的,只有我兒子會好好疼你。興許運氣好,還能生個大胖小子。”

  “求求你……我真的不能嫁給你兒子,求求你大姐……”

  看到大漢去扯她衣襟,孟言卿心下一驚,拼命掙扎起來,“滾開!給我滾開!”

  她雙腳用力揣著,雙手瘋狂的撲打面前的怪物大漢。

  被惹惱的大漢手臂一甩,將孟言卿如沙包般扔了出去。

  女人撞擊在柜子上,又重重摔落在地,感覺渾身每一寸骨頭都斷裂了似的,疼痛無比,嘴角溢出了血絲。

  老婦人跺腳道:“你這傻小子就不能輕點嗎?她可是你媳婦啊。”

  大漢沒理會她,走過去將孟言卿的頭發拽起,朝著樓梯拖起,似乎要拖回自己的房間。

  “放開我!”

  女人拼命的掙扎。

  在掙扎之際,忽然間看到地上有一張剛才扔出去沒有激活的符篆。

  她忍著頭皮痛楚,順手抓在手中,在被拖上樓梯的剎那,借助旁邊的欄桿用力一蹬,然后將符篆摁在了大漢的身上。

  嗤——

  符篆冒出青煙,直接灼燒而起。

  大漢爆發出了痛苦的慘叫聲,下意識松開了抓著孟言卿頭發的手。

  因為體型巨大,踉蹌一退直接從欄桿后翻了過去,將旁邊的大柜子一并帶翻,直接被壓在了柜子下面。

  也不知道柜子里放著什么,竟如此的沉重,讓大漢一時無法起身。

  “兒呀!”

  老婦人嚇蒙了,慌忙跑上去用力抬著柜子。

  恢復了自由的孟言卿從地上爬起來,不顧身上的傷勢,跑出了閣樓。

  而外面此時竟然已經下起了雨。

  大雨似銀河倒瀉,滄海傾盆,發狂般地打擊著大地。

  千萬雷電在空中閃耀,勾出一副末日景象。

  踉蹌逃跑的孟言卿不慎滑倒摔在地上,原本白凈美艷的臉頰濺上了污泥。

  她努力爬起身,繼續超前跑。

  此刻焦急抬著柜子的老婦人看到了逃跑的孟言卿,那張本該慈祥的臉一片猙獰,大喊道:

  “你這個賤婦!還不快來救我兒子!賤婦!!”

  “給我回來!”

  “你要是敢走,我一定殺了你!”

  “你走!我們會找到你女兒!剝她的皮!抽她的筋!我們會把剁碎!!”

  聽著老婦人不斷的詛咒威脅和惡罵,孟言卿忽然停下了身子。

  她轉身看著努力想要將兒子從柜子下救出的老婦人,恐懼驚悚的美目此刻卻平靜了下來。

  一點幽冷堅毅的色彩悄悄的漫上了女人的眼眸,凝結成了冰。

  雨水已經完全侵濕了她的衣服,女人完美玲瓏的身體就像是雨夜里的妖精。

  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忽然朝著老婦人他們走去。

  看到孟言卿突然回來,老婦人一怔,咧嘴得意的笑了起來:“對,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你應該知道只有我們才能保護你!快!快來幫我抬柜子!”

  然而下一秒,她愣住了。

  只見孟言卿拿起了地上沾有干涸血液的大斧,朝著自己劈來!

  老婦人嚇得連忙抬手。

  隨著凄厲的慘叫聲,老婦人的半截手臂飛了出去,連帶著整個人朝后倒去。

  “想讓我做你的兒媳是嗎?”

  孟言卿雙手高高舉起斧子,然后盯向在柜子下咆哮掙扎的大漢,譏笑道。“那我先送你兒子下地獄!”

  女人狠狠劈下了巨斧。

  鋒利的刀刃砍在了男人的臉上,卻并沒有砍爛,但面部已經凹陷下去。

  男人并沒有死去,依舊掙扎著,發出悚然的嚎叫。

  “沒關系,再來!”

  孟言卿一只腳踩在柜上,繼續揮起巨斧。

  混合著咆哮、慘叫、怒罵……斧子一下又一下朝著男人的頭顱砸去。

  這一刻的美婦,像是在發泄許久壓抑在心頭的委屈和怒火,徹底進化成了一位兇狠的女暴徒,所有的恐懼盡數被怒火壓下。

  終于,男人的嚎叫停止了。

  他的頭顱已經被砍成了稀巴爛,隨著皮膚上殘存的一絲黑漆漸漸消失,整個身子化為焦炭。

  “兒啊!我的兒啊!”

  老婦人凄厲叫喊著,沖著孟言卿破口大罵。“我會殺了你!我會殺了你女兒!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被雨水打濕的頭發散落在美婦的額頭,遮住了些許眼眸,隱約只看到絲絲冰冷。

  “嗤……”

  孟言卿提著斧子走向老婦人,斧尖在地上劃過細小的微痕。

  她望著不斷咒罵的老婦人,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深愛著自己的孩子,也理解你做母親的心。但是……你真的讓我感覺到惡心!”

  說完,孟言卿抄起斧子砍了下去。

  老婦人的半個頭顱被削去了大半,鮮血噴濺出來,灑濺孟言卿一身。

  女人卻恍然未覺。

  看著緩緩倒地的老婦人尸體,神情冷漠。

  過了良久,正當孟言卿準備離開時,眼睛余光忽然瞥見之間被父親用斧子劈暈過去的小怪物,似乎有著醒來的趨勢,雙腿慢慢動著。

  “差點把你這小雜碎給忘了。”

  孟言卿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

  小怪物晃了晃腦袋,蘇醒過來,看到面前站著的女人后,張嘴發出了刺耳憤怒的叫聲。

  下一秒,腦袋被巨斧給砸一團飛灰!

  胸膛中的火焰還在燃燒著。

  無數情緒從胃部翻滾上來,堵在美婦心里,梗在喉口,難以表現出來。

  她揚起染著血跡的臉頰,閉上眼睛。

  靜靜聽著門外的驚雷與雨水,靜靜的聽著老婦人腦袋流動的血液,靜靜的聽著自己的心跳……

  哐當!

  手中的斧頭落在了地上。

  不過她又抓起斧柄,玉手緊緊握著,手背繃出青筋。

  孟言卿拖著斧子,潔白的雪裙邁過血泊,來到了凄涼被暴雨肆虐的院內,任由冰冷的雨水沖刷著身上的血污。

  漸漸的,她的臉上已分不清是雨水或是淚水。

  一陣陰涼的寒風吹來,樹葉發出蕭蕭颯颯的響聲,像是在悲哀地哭泣。

  而這時,草叢樹林里驀然響起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只見一個個人影開始出現。

  它們扭曲著身子,以詭異的姿態朝著孟言卿圍來,像是發現了鮮美的食物,發出呲呲的興奮聲音。

  孟言卿深呼吸了一口氣,雙手握住了斧柄。

  “來,我不怕你們!”

  女人目光堅毅。

  她只是一個凡人。

  但她也是一個母親,一個為了女兒可以豁出一切,可以面對一切恐懼的母親!

  可就在這些怪物快要靠近時,卻突然一個個變得躁動起來。

  然后它們開始迅速離去,很快便沒有了身影。

  孟言卿有些疑惑。

  猛然間,她似乎心有感應,轉身望去!

  背后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小女孩,正幽幽的盯著她,嘴角掛著一抹詭異笑容:“真是給了我驚喜。”

  “小萱兒!”

  看著熟悉的女孩面孔,孟言卿揉了揉眼睛,一時不敢相信。

  她扔下斧子,驚喜的撲過去抱住女孩,像是被捅破了淚泉似的嗚嗚地直哭:“娘親找到你了,娘親終于找到你了,小萱兒,對不起,是娘親來晚了,對不起……”

  女人不停的自責,抱著女孩的手臂頗為用力,仿佛要把女孩揉進自己的心肝里。

  “你女兒已經死了。”

  女人薄薄的嘴唇微動,流出空漠無感情的聲音。

  孟言卿嬌軀一僵,卻又仿佛沒聽到,依舊摟著女孩訴說著對她的思念和愧疚。

  她起身抓著小女孩冰涼的手:“走小萱兒,娘親帶你回家。”

  可女孩卻像是一塊石雕,一動不動。

  孟言卿擦去臉上的淚水,蹲在女孩面前努力擠出溫柔的笑容:“小萱兒,娘親做了好多你喜歡吃的菜,也買了很多冰糖葫蘆,以后你想吃什么,娘親絕不攔著你。跟娘親走好嗎?”

  美婦繼續去拉女孩,可始終無法拽動對方半分。

  畫面,在這一刻似乎定格了。

  明明這對母女手牽著手,卻仿佛被分割在了兩個世界里,永生無法在一起。

  孟言卿聳動著香肩,淚水不斷的墜落在雨水里,她重新抱住女孩嬌小的身軀,嗚咽著哀求道:

  “娘親求你了,跟我走好嗎?娘親愿意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能回到娘親的身邊……”

  說著,女人放聲大哭起來。

  女孩兒輕輕拭著美婦臉上的淚水,輕聲問道:“為什么有人去世時人們會傷心呢,這遲早會發生在每個人身上啊。”

  從女孩的語氣和表情來看,她似乎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孟言卿抽泣著柔聲回答道:“因為人是有感情的。”

  “感情?”

  魔靈似乎很難理解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她看著孟言卿道:“所以你和你女兒感情很深嗎?”

  美婦哭泣著沒有回應,只是緊緊抱住女孩。

  “當年我也以為親情是最好的感情,可直到我爹地和娘親相繼拋棄了我,那時候我才明白,其實人是最沒有感情的,包括你。”

  魔靈輕撫著孟言卿濕漉漉的頭發。

  下一秒,女人的頭發竟然干了,包括身上的衣服。雖然大雨依舊傾盆,卻無法落在兩人身上。

  “不,娘親永遠不會拋棄你!”

  孟言卿搖著螓首,死死抱住小女孩,生怕自己一放手,對方就會再次從她身邊消失。

  魔靈笑了笑,抬頭看著雷鳴電閃的天空,輕聲說道:“要不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機會,看看你對你女兒的感情有多深?”

  “機會……什么機會?”孟言卿聽不明白。

  “我們做個交易。”

  魔靈雙手捧著美婦的臉頰,嘴角的笑容一點一點的裂開,格外詭異。“如果完成了交易,那我就跟你永遠在一起,決不食言。”

  孟言卿眼眸一亮,連忙問道:“你說,是什么交易。”

  女孩將小手放在孟言卿的心口處,一團黑霧緩緩凝聚而出,淡淡道:“聽到了嗎?”

  孟言卿愣住了,盯著女孩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陷入沉默。

  “機會我給你了,你是選擇當菩薩,還是當地獄里的魔鬼,都由你。”

  魔靈笑著說道。“不過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剛才的那一幕我看到了,真的很讓我驚艷,至少我的娘親不是個只靠著哭哭啼啼的廢物。”

  “所以,你承認我是你娘親了?”孟言卿柔聲道。

  魔靈淡淡一笑:“當然,不過你得證明你有資格當我的娘親。”

  孟言卿道:“如果我同意了,你能以小萱兒的模樣,回到我身邊嗎?”

  “傻瓜娘親,我就是小萱兒啊。”

  魔靈附耳小聲道。

  下一刻,她的身影漸漸淡去。

  “小萱兒!”

  孟言卿一驚,連忙伸手去抓,卻什么都沒抓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孩消失在眼前。

  她癱坐在地上,宛若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一副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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