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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刺痛

  一起回旅館的路上,兩個人牽手又分開,分開又牽手,像天空的鳥兒又聚又散。

  與徐佑文在一起,她覺得很自由很快樂,只要做自己就好,沒有嚴厲的訓斥,也沒有喘不過氣的壓迫。

  她想只要能跟徐佑文在一起,無論去哪里她都愿意。

  那日的午后,太陽炙烤,路面被曬的發燙,那人的笑聲很清脆悅耳。

  誰也不會想到一輛大卡車失控后向他們沖來。

  徐佑文抱著顧燃滾到了一旁的草坡上,草坡下是大海,隨著撲通一聲巨響,海面濺起一個巨大的浪花,兩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卡車司機從翻倒的卡車里爬出來,滿頭是血跌跌撞撞的跑到山崖邊大喊:“救人啊!快救命啊!”

  徐佑文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只聽到耳邊不停有汽泡的聲音,就像他小時候街邊小孩子在玩吹泡泡,泡泡飛到了他的耳邊。

  “噗突,噗突~”

  一個又一個飛到他臉上身上,發出轉瞬即破的聲音。

  他浸沒在黑暗里,看不到,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他覺得好累,好困,好想就這樣閉上眼睡著后永遠都不醒來。

  可是有一個聲音一直在他耳邊叫著他的名字。

  “徐佑文……我喜歡你……我會一直等你……等你帶我走……”

  徐佑文猛然睜開眼睛,一束刺眼的光照進他的眼里,下半身的酸痛感猛然襲來,他使勁,卻無法動彈。

  “顧燃!顧燃!”

  一旁的唐明軒急忙走到他身旁,擔心的問:“徐佑文,你怎么樣?”

  徐佑文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腦袋嗡嗡的響,痛的厲害,皺眉道:“顧燃呢?顧燃怎么樣?”

  “顧燃……”唐明軒臉色一沉,欲言又止。

  徐佑文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緊張的追問道:“顧燃,怎么了?”

  “顧燃今天轉學了,現在應該已經在車站了吧……”唐明軒嘆息道。

  “什么!”徐佑文震驚道。

  他坐起身掀開被子就準備跑,誰知剛下床,整個人就摔倒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他發現自己的雙腿一點力氣都沒有,雙腿上裹著石膏。

  他緊張又害怕:“我怎么了?我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唐明軒道:“你摔斷了腿,沒三個月是不行的。”

  “顧燃,我要去見顧燃!”徐佑文沒時間想那么多,此刻就算是只剩一口氣,他也要去見她。

  他要告訴她,自己不想讓她走,自己要留她在身邊。

  “徐佑文!你別去了!”唐明軒制止他。

  “不!我要去見顧燃!”徐佑文喊道。

  “徐佑文你清醒一點!顧燃她走了!你這樣什么用都沒有了!”唐明軒道。

  “不!我喜歡她,我要跟她永遠在一起!”徐佑文在地上艱難的爬著,就算是千百級臺階,他也會義無反顧的爬去見她!就算是磨破皮,流干血他都無所謂!

  “徐佑文!你別再掙扎了!顧燃她已經走了!你能不能放過自己!”唐明軒吼道。

  “你滾開!是兄弟就不要攔我!”徐佑文一把甩開眼前的唐明軒怒吼道。

  唐明軒一愣,看著在地上艱難爬行的徐佑文,他很難過。

  從來沒見過徐佑文為任何一個人失去理智的樣子。

  這一點也不像他。

  一個禮拜前,唐明軒正在家里準備出國留學的事,結果接到了警察打來的電話,他二話不說就往醫院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徐佑文。

  唐明軒慌極了,不知道聯系誰,因為徐佑文沒有父母,所以的直系親屬都沒了,可憐到沒有誰可以聯系的,他拿著手機翻了很久的通訊錄,最終撥給了班主任周凌。

  周凌幫徐佑文交了醫藥費,跟警察交代了很多事情,才辦完了一切手續。

  徐佑文傷的很重,雙腿的骨頭碎裂,做了大手術才接上,腿上綁了石膏,醫生交代要修養三個月才勉強能走。

  相比較徐佑文,顧燃的情況就好多了,因為滾落進大海里的時候徐佑文緊緊抱著顧燃,海底有礁石,徐佑文為顧燃承受了極大的傷害。

  他們在海上漂了兩天被出海的漁民救了上來,幸運的是他們并沒有死,撿回了一條命,聯系了警察才知道他們的身份。

  那時候的顧未之差不多已經在發瘋的邊緣,整個人處于癲狂,在警局報了失蹤,人也天天往學校跑,然后在校長室鬧事。

  直到警察聯系顧未之,她才停止瘋狂的舉動,在醫院見到顧燃,又看到昏迷不醒的徐佑文,對他這個傷殘的病人還毫不留情的拳打腳踢,要不是周凌護在徐佑文的身上,估計徐佑文不止腿殘了,人都要弄個半身不遂了。

  在顧燃昏迷的這段時間里,顧未之雷厲風行的辦完了一切手續,找好了外地的房子,東西連夜打包好搬了家,只差顧燃一醒就帶她走了。

  要不是醫生堅決不同意顧燃昏迷出院,估計顧未之就要在顧燃昏迷時帶她走了。

  顧燃在兩天前的深夜醒了,她一醒來的反應跟徐佑文一樣,就要去找他,無奈顧未之英魂不散的看著,徐佑文她是一眼都沒看到。

  直到顧未之帶她走的前一刻去辦出院手續,顧燃才趁機跑到了徐佑文的病房,只是無論她怎么呼喊,徐佑文依舊昏迷不醒。

  顧燃握著徐佑文的手,哭著說:“徐佑文,我喜歡你,我會一直等你,等你帶我走……”

  她晶瑩的淚水掉落在徐佑文的手背上,她塞了一張紙在他的手中。

  就在這個時候,顧未之來到了徐佑文的病房找到了顧燃,一把拽起顧燃就走:“你跟我走!我要讓你永遠都見不到他!”

  “媽!你放開我!我不想離開他!我想跟他在一起!”顧燃哭著乞求。

  “啪!!”顧未之真是恨鐵不成鋼,她朝顧燃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怒吼道:“只要我活著,我就永遠都不會讓你們在一起!”

  顧未之拉著顧燃一直走出醫院的大門,顧燃緊緊咬住顧未之的手,可是顧未之咬了咬牙,怎么也不肯撒手。

  直到手上被咬出了血,她都沒有松開半分。

  拉拽著上了出租車,來到了車站,直到車到了站臺,進了檢票口,坐上了車,她才松開拽著顧燃的手。

  她的手被咬的跟溝壑一樣深,汩汩的冒著血,筋脈凸起看上去猙獰恐怖極了。

  車子發動了,顧未之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眼前這個親手養大的人差點就不是自己的了,幸好還能被自己抓回來,這一次絕不會讓她再離開自己半分了。

  顧燃望著車窗流淚,原來無論自己怎么逃,都逃不出顧未之編織的天羅地網。

  原來自己始終都不可能擁有自己的自由。

  唐明軒送徐佑文去車站還是晚了,顧燃乘坐的那班車早就走了很久,連影子都看不見了,徐佑文傷心的從輪椅上滾下來,摔了個趔趄,咬牙痛苦的捶打著地面。

  原來一個人不夠強大時,連自己最愛的人都不能留住。

  原來一個人不夠強大時,想要保護自己最愛的人都做不到。

  原來一個人不夠強大時,跟廢物沒什么兩樣!

  “顧燃!顧燃!”他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直到手上捶得滿手是血,他才停下。

  年少的他第一次嘗到失去最愛的滋味,就跟整顆心都被揉碎了一樣。

  就算是過去很多年,他嘗過無數的滋味都無法忘記那一刻的刻骨銘心。

  那么純粹,那么熾烈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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