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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地道

  一行人住在臨時賃來的三進宅子里,照顧“昏迷不醒”的裴諺也兩個月了,正門讓大皇子派人重兵把守救命恩人的作為,他膝蓋想也知道這是被套路了。

  習武不過六載的他,面對這種大場面的刺殺,雖不至游刃有余,也不至于兩三招就擺平一場驚心動魄的刺殺吧?

  先不說偷溜下山會被老莊主給拔皮抽筋了,光是寄樂山疑似介入朝堂紛爭,他就不知道得死多少回,把祖宗祠堂跪穿地板都不知道老莊主能不能消氣。

  宅子都被挖出來的土給填了一進院,出路才淘一半,半途還遇上三吋釘,方才敲到空土都嚇得后背都汗濕了,還以為逃跑被識破,這不把她掛起來怎么壓得下快跳出胸口的小鹿。

  “娃兒,說說妳的名字吧!”裴諺拇指又捻搓著下頜,不知道在盤算著什么事。

  “大哥哥!你不覺得應該先把我放下來嗎?”顏娧哭笑不得的在半空晃悠手腳。

  “不方便。”

  “......”這是那門子不方便?

  裴諺站在她跟前,又四目平視著。“這樣講話,甚好。”

  腎好?我祝你也肺好!肝也好!胃也好!

  顏娧在心里漫罵著,揮動著手足也勾不著身邊任何東西,只能放下手腳繼續怒瞪著他,他已經不著痕跡的埋太她兩回了!!

  倆小廝也看不下去的撫額,卻沒敢違背主子的意思。

  “說嘛!娃兒什么名字來著?”裴諺又靠顏娧更近,食指鉤挑著她小巧粉嫩的鼻子,卻鉤勒出她的掙扎。

  顏娧抬手揮去他要再觸碰的大掌,怒吼出她的名號。“灼灼容顏,子兌承娧。”

  “顏娧?”裴諺下意識的挑選了這兩個字。

  還好他有念過幾年書。

  “是呢!”顏娧拗氣回。

  裴諺暗示了倆小廝前去探探路,探探她掘出來的甬道。

  顏娧看著兩個銜命而去的背影,內心當下播放了千百種可能,怎么他們想試試能不能從她的路出去嗎?

  這仨主仆看起來雖不及弱冠,看年紀也該讀過幾年圣賢書,有必要斷她出路嗎?

  裴諺見她被搶了活命機會的憤恨,不得不拱手相求。

  “娧丫頭,哥哥老實告訴妳,我非常需要一條活路,若能順利離開京城,哥哥一定不會忘記你。”

  “你們莫不是殺人放火逃命?”顏娧打了個機靈。

  裴諺哀聲嘆息了。“娧丫頭,我看起來殺人放火的料子?”

  顏娧搖搖頭。

  “那是!”裴諺挑了眉眼稱贊她識貨。

  “可是半夜掘地道就不倫不類了。”這明顯也說了自己啊⋯⋯

  “知才能改,不錯!”裴諺佯裝沒聽懂的夸獎她。

  能不能更不要臉點?難不成你沒挖嗎?

  顏娧的眼神滿滿的控訴。

  “哥哥逼不得已的......”裴諺又來了一聲嘆息。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掘地三尺?”顏娧撇頭冷哼。

  “我逃跑出門兩個多月,再不回去家里該準備好釘床讓我滾上一圈再入門了。”裴諺想到得面臨的不禁一陣哆嗦。

  顏娧也跟著拱手,能逃家兩個月,太羨慕了。

  “別這么佩服的看我,哥哥只是想下山吃頓好吃的,只是被狠狠算計了一把,家都快回不了了。”裴諺忍不住又扶額嘆息。

  “聽起來像搞了大事呢!”這可挑起她的好奇蟲了。

  裴諺簡略的介紹了自己,并把家中規矩與事發經過說了遍,惹來顏娧嘖嘖淺笑。

  “諺哥哥真是好挑事!”

  “一把大刀砍在頭上能忍下嗎?我的醬牛肉都給翻地上呢!”下山一趟容易嗎?何況他偷溜下山就是為了那醬牛肉。

  吃貨啊!能為了吃被坑得那么堂而皇之的人不多了!

  顏娧嘴角抽了抽。“所以諺哥哥打算照著地圖挖地道出城?”

  “只能如此......”裴諺哀怨的看著倆小廝消失的方向。“家里只給我一張地圖、一萬兩銀票、兩個小廝,讓我以最快的速度返家。”

  “......”家中有這出手還能這么委屈嗎?遭不遭天譴啊?

  “諺哥哥輕功如何呢?”這諺哥哥喊得她腮幫子疼啊!

  三十好幾的娘親級歲數,喊十來歲的奶娃哥哥,能不發酸嗎?都怕他會給雷劈著了。

  “還行!普通院墻難不倒我,只是不能從我賃的宅院竄出去。”大門口一直被重兵把守著,他靠著倆小廝的剪影騙過所有人,好能在入夜后安心掘地。

  顏娧咬著唇真不知道該不該跟他提及她也要逃命,倆小廝就從另一頭回來了。

  “主子,另一頭應該是小姑娘的床底下,外頭是僻靜的佛堂,我們可以離開。”谷雨恭敬稟告。

  聽完,裴諺撇頭皺眉看了架上的女娃。“了不起!妳才多大點?犯了什么大錯得被關到佛堂?”

  “這不是希望諺哥哥救救我嗎?”顏娧苦笑。

  “我救妳事小,賣身契拿不到也沒......”裴諺的喃喃不止被顏娧打斷。

  “沒有賣身契這回事!我可不是奴籍。”

  裴諺瞇眼瞧她。“難不成還是敬安侯府的姑娘不成?”

  顏娧抬起下顎迎視他的懷疑。“我哪不像敬安侯府的姑娘?”

  “來來!妳說說!哪個閨閣姑娘大半夜挖地道的?”

  一語中的啊!

  “諺哥哥挖地道都有千百個不樂意,我也是啊!”顏娧滴溜的大眼睛借著微光努力綻放著悲凄。“誰讓我出生就晚了幾刻鐘,注定這輩子就得退著走啊!”

  “雙生子?”裴諺嘶了聲。“侯府藏了雙生子?”

  寄樂山廣布的脈落網都沒查到敬安侯府藏了什么秘密,居然被他撞上了?雍朝雙生子不得見世,這個把柄落入了朝臣手里,敬安伯府可就......

  看她從容就義的無懼,這是受了多大委屈,讓她這么小就得挖坑逃命?再看看她一身粗布短褐,手腳都捆上了石柱,得下了多大的決心逃離?

  遇上顏娧是他幸運,可以脫離前朝糾葛;顏娧遇上他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娧丫頭,這救命之恩呢!”

  顏娧聳聳肩。“我對諺哥哥不也是嗎?”

  最差也不過命一條,還能挫骨揚灰不?

  “對......”裴諺被哽了下,差點被唾沫噎死,寄樂山施恩不望報,救命之恩卻得涌泉以報,顏娧這是贏在起跑點了。

  “那是了!先能離開這深宅大院,一切再說。”她盤算得可久了,真能逃還有許必須做的事呢!

  “妳還那么小能上哪去?”裴諺見她超齡的應對,也自覺這會玩得過火了,明鏡似的對比,人心坎發疼著。

  “出去了再想。”顏娧盡所能的撇頭遠望,裴諺一行人幽暗火光明滅的來時路。

  “在瞧什么?”裴諺也跟著望去,什么都沒有。

  “諺哥哥掘出來的土都上哪去了?”她可是培了好些日子的園藝,現在佛堂院子、廊道外實打實的層次美感呢!

  看著幽暗沒有盡頭的地道,她真的好奇他怎么處理這么多土石。

  “我賃一處了三進院的老宅,都往后宅堆了。”裴諺搔了搔首干笑了兩聲。

  顏娧瞪大了眼,對房主掬了把同情的淚,這是遇上惡房客了啊!

  “我瞧著你們今晚是走不了的,光清理那宅子就沒完了。”顏娧搖頭嘆息。

  “誰管他了,趕緊逃命要緊。”裴諺撩起顏娧就要往敬安伯府去。

  “不可!”顏娧瞪了他一眼,沒等他問。“諺哥哥,你就這樣走了,有人順著地道走到敬安伯府怎么辦?”

  顏娧賣力攀上裴諺脖子,雙腿夾緊了他腰際,兩人對視著肥嫩可愛的雙手拍緊了他臉頰。“你我脫逃不能牽連到你的房主,我的敬安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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