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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天逸

  顏娧瞧著面前討起債的承惜笑了笑,這怎么回事?

  梅珍堡?沒珍寶?任征?認真?

  這人取名子專找諧音?認真的啊?

  承惜拎著人家衣襟的動作,承熙抱著大腿的親昵,應也是老熟人了。

  當初四國招開漕運大會時,她不過坐在葉叔大腿上的小娃兒,對他的印象只有病弱公子哥,如今倒是長成了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

  她的漕運能夠一舉突破船數與任家平起平坐,還真的感謝那年水患,魏國公府肯下重金找來那么多金絲楠木沖撞山坳,有免費上好金絲楠木作為船體,其余木料她當然能大刀闊斧的采辦了。

  不過,最感激的還是某人年年送來的歲貢啊!

  說歲貢真不夸張,穩健從不拖欠的財源呢!

  顏娧察覺走神了,連忙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惜兒,快酉時了。”

  任征這才發現花窗旁還站了個嬌怯婉約的美人胚子,那沐在夕陽下的姿容,讓他心緒浮動了下。

  這才是理解他十六蘭室的佳人啊!

  瞧任征看著嫂嫂發愣,承惜不客氣地掰回任征下頜,正視道:“我家嫂嫂你敢多看一眼?”

  “嫂...嫂...嫂嫂?”任征嘴里吶吶不停,頓了頓驚喜道,“昀大哥終于把小嫂子帶回來了?”

  “嗯!”承惜松開箝制,凈了下手接著嘗糕點。

  任征凝眉又瞅了瞅顏娧,偏頭問道:“怎么看著有些面熟?”

  顏娧勾起耐人尋味的淺笑,有求于人也不賣關子,恭謹福身道:“數年前的確有一面之緣。”

  果真也是生意能手,過目不忘的本領練得不錯。

  幼時到現在抽高了不少,能稍稍辨認已算厲害。

  “我想不起來那見過。”任征思忖許久也沒答案。

  “四國漕運會議。”她慷慨解答。

  任征玉扇顫顫指著顏娧道:“你是那玉雕似的小娃娃?”

  那時眾人還嘲笑葉修出門與會帶個小娃娃,原想會有哭鬧翻騰的場景可見,未曾想小娃娃自始至終都靜靜落坐在葉修胸懷里,也不知真聽清假聽清。

  “是了,還請任家主帶我們瞧瞧閣頂蘭花。”顏娧見天色漸暗不由得再次提醒。

  任征滯了滯苦笑問道:“閣頂蘭室每株蘭花都是萬金起價,小姑娘確定?”

  搶吃點心的兩姑侄為這句話差點被噎死的,嗆咳了許久紛紛搶茶咽下茶點。

  顏娧嘴角抽了抽,趕緊為兩姑侄添茶,終于緩過來的承熙不停撫著胸脯,承惜還嗆得眼淚直流。

  “認真哥哥,我家小嬸嬸買下你梅珍堡應該還能行的。”承熙差點被這話噎死了,瞅了瞅看似柔婉的小嬸嬸,只有她買不買,沒有她買不起吧!

  任征本來想以骨扇敲敲小娃頭顱,思及身份趕緊收回骨扇。

  小姑娘柔柔弱弱迎風倒的蒲柳之姿,要買下他的梅珍堡?

  看她襦裙都破得舍不得換了,能行?

  “還請任家主行個方便。”顏娧又是一個福身。

  終于緩過來的承惜含著眼淚命令道:“少啰唆!趕緊去蘭室,皇祖母千叟宴要開始了!遲了我拆了你的梅珍堡!”

  感受到威脅任征連忙歉身回禮,邀請道:“姑娘請。”

  顏娧頷首跟上任征腳步,拉了拉還留戀著高點的姑侄一并跟上。

  閣樓階梯,是個機關轉軸平移梯,任征放上媒合的蘭花銅令轉動后,平移梯移動到閣樓入口前,同樣鐵力木雕琢的盛開蘭種前,再以銅令開啟藏于花種間媒合花印。

  閣頂氣流通暢,雖為冬日也冷熱適宜,室內放了不少調節濕氣的黑磚,窗旁地上另外培育少見的牛毛蘚作為蘭花植被,鐵力木花架給予蘭種穩妥支撐。

  冬日養蘭需兼顧光照保暖,看起來室內并未使用碳火盆,而是與黎瑩相同,在蘭花盆底備下生石灰,取其遇水生熱照顧嬌弱的蘭花。

  “培育蘭種的艱困之路,任家主也受了高人指點。”顏娧中肯夸獎。

  任征挑了條眉,自信地搖著玉扇,這可是北雍的黎太后親自指點。

  不過,居然有人能點破?

  顏娧入眼便見,花色精白,花型飄渺奇特,蘭須飄蕩的鬼蘭;花色姿態萬千橢條形的蓮瓣蘭;花葉交相輝映翡翠蘭,葉姿幽雅高尚的寒蘭,內涵洋溢,花色玉潤的魚鳧梅。

  顏娧回身看了居中的三盆蘭種吃了驚,集了葉形優美,行龍、起皮、起兜于一身的天逸荷居然會在此!

  這是黎瑩最寶貝,碰都碰不得一下蘭種!

  這個梅珍堡主竟能擁有三盆!

  任征搖著玉扇風雅問道:“姑娘識得?”

  “世間少有的天逸荷,任家主亦能擁有,小女子佩服。”顏娧恭謹福身。

  能專辟一間雅室培育花種也是世間少有的蘭癡。

  任征詫異地收起玉扇,不可置信問道:“姑娘小小年紀竟能識得天逸荷?”

  “幼時見過幾回。”顏娧看著三盆天逸荷,撮著下頜已開始思考要搬走那盆。

  承惜輕靠在顏娧身后細聲問道:“嫂嫂,這比皇祖母的素冠荷鼎如何?”

  “都是養蘭者癡心一世的夢幻逸品。”顏娧看準了居中的天逸荷勾起淺笑。

  任征興奮的瞅著承惜喊道:“小惜兒?當真太皇太后有素冠荷鼎?”

  “曾經有。”承惜尷尬得嘴角抽了抽。

  他心頭一緊,毛骨悚然得連嗓音都啞了啞問道:“什么意思?”

  “不然你以為我帶著嫂嫂沖你這來作甚?”承惜撇了撇嘴。

  任征骨扇指著兩姑侄,質問道:“你們誰把素冠荷鼎怎么了?”

  承惜纖手絞了絞襦裙,不確定的回望嫂嫂這能說不?見顏娧輕輕頷首,只得囁嚅道:“今天是皇祖母壽辰,要是知道她最愛的蘭花沒了定會傷心的。”

  這說詞,任征玉扇敲了敲頭顱,來回踱步再次問道:“我是問怎么沒了的?”

  承熙又扒上了任征大腿扁嘴道:“酵液救得了梅綺城,救不了太奶奶的蘭花。”

  顏娧嘴角抽了抽,這倆姑侄避重就輕的功力一絕啊!

  “小女子要請走居中的天逸荷,請任家主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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