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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信服

  轆轆車行在進入城中街市后放慢了速度,車駕里翻閱著閑書靜待入宮。

  實話說,本也沒打算這么快再返南楚討這筆小賬,既然時不我待自然得好好把握機會。

  撩起車簾遠眺不遠處的皇宮,不自主揚起淡雅淺笑,此次能夠頂著自個兒臉面在南楚招搖過市,怎么能輕易放棄難得機會?

  今早一過寅時,立秋領了幾個人一一解決了各方跟監身側的暗衛,將身邊所有人送往巍縣,如今除了不知隱匿在何處的楚風,她身邊未有任何罣礙,要做什么也自然能大刀闊斧些。

  馬車停住于巍峨宮門,中性嗓音在門外傳來。

  “有請顏公子。”

  離開馬車,整了整直綴,顏娧恭謹揖禮說道:“有勞公公。”

  入宮的禮節繁瑣,顏娧在雍堯何曾受過?慶幸身上軟甲工法到家,也沒什么違禁之物,沒兩下便被領往皇后殿閣。

  穿越寂靜永巷,小公公一路不斷解釋面見注意事項,顏娧佯裝著受教頻頻頷首,直到在許后鳳棲閣前耳朵才獲得清靜。

  等候期間,顏娧瞧見殿閣前植滿了豌豆為亭,借著綠意遮掩暑氣,整座殿閣樸實無華宛若來到鄉間農家。

  皇后宮殿植滿民間農作,這可有意思了呢!

  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

  許傾霏真不怕恭順帝知道她牽念著伯夷?

  膽敢在她的殿閣里大肆種下關于伯夷的植栽。

  看著茁壯攀爬的枝枒,并不像是特意種植等她來看,不禁忍不住悠悠嘆息。

  看來得不到的白月光亦是永遠刻畫在許后心里,瞧這滿殿閣的綠意盎然,若非伯夷不曾南返,都不由得擔心起恭順帝頂戴顏色吶!

  小公公彎著腰來到面前稟報,將她領入充滿綠意的古樸殿閣,見顏娧留神了院中植物,一個勁的夸耀著主子養滿整個殿閣的用意。

  “南楚酷熱,皇后娘娘殿閣是最涼爽了,舍棄了繁重雕琢,種植許多使君子攀上殿閣避暑,鳳棲閣大量減少夏季以冰去暑數量,庭院種下豌豆除了避暑還能充作糧食,為宮中攢下不少錢銀......”

  聽得小公公一路贊揚,顏娧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還得曾贊許后懂得隱晦啊!

  瞧瞧這滿閣綠意,除了夸,還是夸呢!

  顏娧真替為自個兒懂得采薇歌而內疚......

  于正殿前停下腳步,顏娧沒敢抬眼直視殿內之人,恭謹揖禮后便立于殿外等候通傳。

  殿內傳來飽含倦意的慵懶女聲回絕醫者,聽似真病啊!

  “一年了圣上仍未放棄?我的身體自個兒知道,就別浪費大夫時間了。”許后輕靠在榻上翻了個身,輕揮纖手推拒。

  此話一出便跪了滿閣眾人,一旁掌事姑姑也不停頻頻拭淚。

  “圣上都沒放棄,娘娘怎能放棄?”一手帶大許后的丁姑姑落著淚,不停磕頭祈求著。

  近半年許后身體日漸虛弱,幾人全看在眼里,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斷食補藥補也未見起色。

  原先只是配合恭順帝散播假病消息,豈料這半年竟變成了真病......

許后不  舍得看著半輩子都花在自個兒身上的丁姑姑凄然一笑,說不出口的病征來歷如何能治?

  百烈取血有一定的規則,恭順帝為配合東越行事,在一個月內強取數次百烈血豈能安好?

  什么帝后敦睦都是假的,關上殿閣門扉,美其名的帝后同寢,全都僅僅是為了上演取血,在她知曉恭順帝與奕王交易后,如今的她有如風中殘燭,估計一陣大風也能叫她油盡燈枯。

  滿腹委屈也無法對丁姑姑說明原委,許后無法拒絕僅能吞下無奈,應承說道:“把人請進來吧!”

  丁姑姑拭去淚水欣喜地將人領進殿閣,挽著顏娧藕臂著急入內。

  許后看清來人時,忍下了乍見來人的震撼。

  那張臉絕不會認錯,一年多前伯夷藉由那張臉逃出宮外,如今人之將死,心有所思了?

  滿殿閣的綠植也無法掩去思念時,他肯來見最后一面了?

  顏娧瞧見形若槁骸的許后,心里也肯定真是假病變真病吶!

  若是照著回春啃蝕內息修養自身的規則而言,許后這是被百烈啃蝕了幾次?

  枯瘦得指節干扁手腕,無須搭脈也能見絲絲脈動,不由得安慰說道:“娘娘無須多言,在下盡力便是。”

  聽得聲音,許后已能認出來者何人,雖說兩人僅有一面之緣也能夠分辨。

  “先生何苦來此一遭。”許后虛弱無力嗓音聽得格外瘆得慌。

  “若真能救得娘娘一命也值了。”顏娧一抬眼又迅速收回目光,絲毫沒有遮掩的算計,深知給許后知曉也不是壞事。

  “這世上又有何人能檔得了反噬?先生恐是白白冒險了。”許后對于此人滿懷無處發泄的嫉妒。

  雖說心思不在恭順帝身上,貴為皇后又怎能咽下皇帝心思懸在他人之身?

  甚是不惜多方算計,將原本還算康健的身體搞成今日慘狀?

  身為女人有幾人能不怨懟?

  “我若恰巧能給予護佑太子平安長成的時間,娘娘該當如何?”顏娧唇際勾勒著意味深遠的淺笑。

  灰暗的眸子里那復雜之色,同為女人如何不懂?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何況還不是在自個兒心思里的男人。

  深信身旁還有幼子的許后不傻,否則如何敢進宮來面見?

  不顧禮數地扯住顏娧衣袖,許后著急問道:“此話當真?”

  她能什么都撇下不與計較,唯一擔心的僅有年幼的孩子啊!

  在這深宮中又有誰能真正安心托付?

  即便托付與丁姑姑,僅僅一介老邁宮女又能如何?任意位階低下的嬪妃都能要了丁姑姑性命。

  有什么比自個兒護佑孩子成長來得安心?

  顏娧沒揮去如同抓到浮木的許后,細聲說明道:“此方還需圣上配合,如若娘娘能信得,不如屏退左右容在下細稟?”

  丁姑姑介懷說道:“娘娘不可,怎能與外男同處一室?”

  許后尷尬無奈的說道:“姑姑覺著我這幅模樣還能獲得誰的青睞?”

  丁姑姑面有難色地凝眉,話雖如此也難以叫人信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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