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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看錯

  劉總官眉際沒忍住地抽搐著,不禁腹誹了幾句:您猜!您再猜!您真是好會猜!

  在他看來分明是桅桿上的幾個人全被控制了!亞班還剩什么消息能透露?

  焚心似火地探出半個身子懸在花窗,擰著眉宇眺望波光粼粼的海面,心思果不其然地沉入谷底,除了跟隨在后的貨船燃著點點火光,哪有其他船影?

  說好要接應的船只沒有出現,就算他真的成事兒也什么都辦不了!

  頹然癱軟在地,默了默,再抬眼,仿佛一瞬間老了數十歲,眸光染了幾許悲涼,慘淡問道:“這一切郡主掌握得真是透徹。”

  顏娧抿著唇瓣,緩緩搖頭,看似無奈地說道:“不夠透徹,這不還是送來了話本子與黃芽白?少了幾個報信之人,于你們似乎無關緊要。”

  恰巧也能看出同一件事兒,被兩方交辦不同事項能夠有多慘?

  “卑職知道該怎么做了。”

  將人從立秋手下拉出,再把下頜推回原位,劉總官難堪地咧了咧嘴笑道:“海上討生活之人,有個什么萬一,丟下甲板喂魚便是,沒有藏死藥的習慣,郡主多心了。”

  看了此等手段,還不清楚手段差異在哪?他們除了比平民老百姓多了一層官名,其余什么也不是。

  “藏不藏是你們的事兒,卸不卸是我們的事兒。”

  “我們是再平常不過的海上男兒,怎么玩得過這些心思縝密的弄臣?”

  顏娧輕轉筷箸事不關己般,瞟了兩個看似受盡委屈的男人,忍下了想笑的沖動,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被稱為弄臣啊!輕哼了聲,冷冷嗤笑道:

  “但求活命也能被稱為弄臣?難道我該捆起手腳任由宰割?”

  隨手將手中玉箸隨性一拋,帶著入木三分的狠戾釘在兩人腳邊,明確感受到那陣凌厲風勢,嚇得鄭財附軟了腿腳又跪坐在地。

  本想著這般嬌柔荏弱的姑娘白白死了多可惜?都想好了如何犒勞弟兄再痛下殺手,這下還敢想什么?

  平陽郡主荏弱至斯怎可能懂得武學?

  此時露這一手,劉總官心里暗自慶幸方才沒有沖動下手,若是沒忍下沖動只怕現在老命休矣!

  沒個十幾載的勤練能有方才那番駭人的內息?

  “我家姑娘既有本事走得出東越,就有本事收拾了你們。”立秋挺起胸膛,雙手交握于腹前,睥睨眸光不客氣地掃過,跟著輕聲笑道,“厲煊與厲崢腦子被驢踢得傷重未愈,才敢動使節主意,難道兩位也被驢踢了?

  顏娧話接得意興闌珊,慵懶輕蔑地問道:“或者北雍在東越眼里是不曾發飆的病貓?”

  劉總官此時終于領略到事情的嚴重性,使節事關兩國邦誼,何況還是東越親自邀請的貴人。

  姑且不談來者何人,不管家人是不是被哪個王世子擒拿,今日她都掛上了使節身分,真是出了不可抗命的海難,也是得落得家人同殉的結果?

  聽完這些話,劉總官哪有心思再問來者何人?

  “使節船到了北雍,自然有人會為將您需要之人帶往南楚。”顏娧不失禮貌的笑道,“你們的崢世子能不能開了天眼知道送去南楚的是何人?”

  劉總官頓了頓,全然不解為何歹念已起,她竟仍然愿意施手相助,這是什么胸懷?黝黑的臉龐也沒忍住害臊困窘說道:“無法。”

  “那么兩位糾結于此作甚?”顏娧眼角眉梢全帶著溫婉笑意,整了整紊亂的衣裳說道,“賞月落海的戲碼不好演,準備準備吧!”

  連戲碼怎么演都給備好劇本,兩個大男人還能說什么?

  從十幾尺高的甲板摔落海底可不是開玩笑,沒死也能去了半條命啊!

  星光落輝,粼粼浪花,浮沉隨風。

  晚膳后幾人在綱首安排下,于船首舢板置辦了賞月宴,茶過三巡,從閑聊國事到家中趣事,危機四伏隱沒在看似諸事順遂里。

  唯獨收了厲煊命令的鄭財附,心驚膽顫地扶著剛矯正的下頜來到船首階梯下,原本安排上的人手早被搜補關壓在艙底,哪還有人可用?

  接駁的船只遲遲未到,船首高度真落入這幽暗海底,絕對無法浮出水面啊!

  掌著油燈踟躕地緩緩步上船首階梯,冷汗濕得幾乎無法握緊暗藏在腰間的匕首。

  朝著來人一個輕淺頷首,顏娧揚起溫婉有禮的淺笑,此次再也無法勾得鄭財附有一絲半縷的不良向往,走近兩人身旁的腳步都顯得遲滯啊!

  沒來得及開口問候,他身后便飛來一道手持無柄劍的墨色身影,顏娧一見來人劍柄即知無法出手,沒來得及感嘆計劃趕不上變化時,欒甫已奮勇當先擋在身前。

  欒甫長腿一震,舢舨花梨木桌騰空飛起,擋在來長劍面前,借著木桌遮掩,顏娧也迅即拉著身旁男人退抵船沿。

厚實木桌沒擋住無柄劍凌厲攻勢,頓時崩裂四散,鄭財附早被嚇得癱軟在地,受了一身木碎,下一瞬長劍來到欒甫面前,即刻順著攻勢,避過鋒芒以長臂將劍身捆卷在手,沒有  留下絲毫傷痕。

  來人長眉一蹙,顯然對于欒甫一身武藝有所懷疑。

  這世上有幾人能以單臂化解綿錦劍攻勢?

  再次提氣抽回劍身,往顏娧襲去,早退無可退的顏娧心知該受此劍,看似一把推開欒甫免受攻擊,實際卻是將他順勢推入海中。

  拿捏好受傷的分寸,顏娧略微偏過身子,佯裝肩際實實地受了一劍,在來人收回劍身時,人已墜落海,船上侍衛趕到船首,僅能提劍直指黑衣人。

  厲煊不悅地卸下覆面,眾人旋即跪了一地。

  “參見世子。”

  “一群廢物!”冉冉燈火映得身軀頎長,將無柄劍收回腰際,厲煊負手于后,凝視著癱坐在旁的男子,沉聲問道,“她帶來的人呢?”

  “在...在...?”鄭財附食指顫顫朝著方才立秋本該站立之處,可一陣兵荒馬亂后,哪兒還有人在?

  “給我找!”厲煊本當看錯了人,許久未見的立秋怎會出現在此處?如今人跟著小丫頭一起失蹤,還會是看錯人?

  單手成拳錘擊在厚實的楠木船沿,崩落了些許木料,也傷得指節鮮血留在船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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