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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 互通

  聽著卓苒訴說著誕下厲煊時王府內發生之事,顏娧已基本斷定,厲煊絕不會是卓苒之子,梁王存著什么樣的心思,竟準備了這么一場大戲?

  真為了成全卓家急欲控制東越前朝后宮的念想?

  梁王府里的眾多妃妾,竟只是為了能與卓苒同時產下孩兒?

  本以為四國一切的亂源來自奕王的權謀,如今看來說是梁王在其背后一步步推動也不為過。

  唯一不受控制,亟欲揭開此事的靖王蒙了難,也未曾妨礙梁王半分,究竟又是為了什么?什么樣深仇大恨非得把四國攪和得烏煙瘴氣?

  遠在臨輝城的奕王是否知曉,布局多年終究一場空?

  顏娧一聲嘆息道盡心中無奈,再怎么不樂意面見梁王,答案依舊非得從他身上獲取不可……

  看著面前的卓苒,心里也是萬般哀憐,力不從心地垂眸,輕撮手上的銀戒惋惜著,再次惋惜沒能將那只假仙給帶來,指不定能有離開戲秘盒的方式啊!

  雖不清楚異世的一縷芳魂的最后依歸會在何方,也總比被困在此處不見天日得好啊!

  忽地,葇荑輕撮到一絲陌生觸感,叫她詫異地翻過掌心定睛觀看,待看清何物后,不禁松了口氣地揚起欣慰淺笑。

  竟是牽絲引!

  本以為什么傍身之物都無法帶入盒內,居然夾帶了當初厲耀綁在她戒指的牽絲引,如若牽絲引可以牽系她與厲耀,那么可否將它系在梁王身上?

  梁王離開戲秘盒時,便可將她們一同帶離啊!

  “妳可曾想著離開此處?”顏娧緊握一線希望暗自竊喜著。

  真是得來不易的“一線”啊!

  “活著都離開不了,何況死了?”卓苒也算看淡了,以前日日在盒里期盼良人到來,至死都沒能再見上一面,殞命后倒是因她短暫人生里的魔怔,抬頭仰望天際般地見上了梁王一面。

  縱使心結無法完全解開,一縷輕魂如她能求什么?

  原先期盼能再見兒子一面,說開了郁結在心的疑問后,孩子居然不是她的,她的孩兒早在誕生那時,隨著替罪的小妾葬身火海。

  她連花自飄零水自流的權利也沒有,還能有什么可求?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抬手不見日月不見天。”顏娧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如何勸,以往勸人好死不如賴活,現在已經死了怎么勸?

  “我應該恨顏丫的。”卓苒嫻靜淡雅的笑容里,有著說不出的酸楚,偏偏看著小了自個兒不知多少歲數的小姑娘,被同一男人囚在此處,竟直覺衍生了憐惜之意,該有的恨意也消失在那可人的淺笑里。

  她是怎么了?明明帶著極大的恨意死去,再見天日反倒釋懷了?

  明明一針見血地戳破她心中執念,她竟也激不起該有的恨意?

  “恨,妳該恨的,但是,恨完了仍得出去見見眷戀的人。”顏娧意有所指的提醒,兩人相視而笑,已被久遠時光揭過去了恨意,也不再牽強附會。

  卓苒抬眼望著湖面上的男人,眷戀?人都不在了,心在嗎?

  如若梁王都已是兩鬢斑白,那么明知侄親關系,仍將她嫁與他的爹娘尚在人世與否?

  她從未有一刻忘卻卓家女該有的尊榮氣量,到頭來竟是連基本的人倫也無法恪守地違逆了,這樣的她有什么資格眷戀世間溫暖?

  垂眸撫著早已不存在的腹中胎兒,卓苒難忍心中酸澀,淡淡說道:“若真有下輩子,卓苒寧愿貧賤夫妻百世哀,也不愿再求富貴榮華。”

  身為士族女子多數不過成為各家聯姻弈棋的一子,求得心儀之人也落得此等下場,她還求什么呢?

  顏娧又是聽得一噎,安慰亡魂真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圍,自個兒都受狐貍大仙掌控,連她也沒機會知曉死后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怎么安慰?

  雖說回春不只一次告知,這世道如同三千大千世界,有著相同的輪回因果,確切如何?

  貌似被兩只假仙不知不覺吃掉的比較多吧?

  “妳不愿見他?”顏娧看懂了她眼底的悲涼。

  “足矣。”卓苒既有不愿再回首的心思,懸念也不在了,“當初王爺告訴我,入盒能滿足我無法達成的遐想,因此毅然決然地進入戲秘盒,然而我的執念始終是他?這里終究成了困住我的牢籠,這樣的湖光山色,是我此生從未涉足過的秀麗山河,定是心胸寬廣之人才能有此念想。”

  雖然仍想不透,為何讓王爺心心念念到老的女子會是二八佳人,她也的確在心念上輸得徹底啊!柔美繾綣的眸光不再貪戀地綻著清明之色,凝望著顏娧說道:“希望妳能夠順利離開此地。”

  “會的,妳也會的。”顏娧綻著恣意地淺笑,輕扯著有如蠶絲般地牽絲引系上輕魂纖瘦皓腕,果真如她所想,順利地系上了她的心念。

  “這是?”卓苒碰觸不到手上絲線,絲線卻能緊緊捆綁她,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良人告訴我,路不會走絕了,只有心想絕了。”顏娧別有深意地一笑,“既然人死魂未歸,就代表仍有牽系著妳的人,去看看吧!”

  聽著梁王不停絮叨,顏娧運息浮出水面,踩著湖面粉荷躍上男人所在閘門,趁其不備地將牽絲引系在梁王黃緞皂靴之上,在梁王來不及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前,又旋即落回湖面。

  “卓昭,你知道的,我向來討厭絮叨之人。”顏娧憂心被瞧出端倪,故意做出實時收手的模樣,俏臉上絲毫不遮掩于他的厭惡。

  “顏丫,妳以前不是這樣的。”梁王著急想辯解,好容易她終于愿意一見,怎么能再讓她輕易躲回湖底,方才不就差點成功碰觸到她了?

  “人會變的。”顏娧擰著黛眉,百思不得其解地問責道,“你不也變成那個以往你最厭惡的模樣?”

  本以為他們來自相同的地方,對于人命都該有著相同的虔敬與尊重,結果在他身上看來似乎不過是一場笑話。

  “裴家究竟何人與你互通有無?”顏娧嚴肅地質問著面前男人,有規訓在前,誰敢違抗?

  “顏丫,妳這是求我了?”梁王眼底透著令人費解的光芒,令顏娧不由得打從骨子里一陣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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