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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九章 之心

  厲耀:……哪門子的男人?

  他以為娧丫頭坑人的功夫夠厲害了,與他比起來根本小巫見大巫,小丫頭蠻橫還是蠻橫能辦到的,他蠻橫就算了,不知結果如何就罷了,不論如何都要拿他老命去賠的概念?

  深深吸了口本該清冷的涼氣,感覺不到該有的寒霜之意,只能帶著莫名的心酸回望他。

  “小子啊!月相都得有陰晴圓缺,事兒哪有一定辦得成的?”

  承熙那楚楚可憐的小模樣,抹了把淚站起身,恰好對上厲耀那雙歷經風霜的眼眸,煞有其事地問道:“太奶奶為了我又把余生耗在深宮里了,你要是想擁有耄耋之春,不該好好努力一番?”

  厲耀頓了頓,說得不無道理啊……

  勐然一怔,連忙搖搖頭,差點就給這小子忽悠了,本來還想張口反駁,看那小子沒有隱藏淚光頻頻閃爍著祈求,心一軟也什么都說不出口了。

  “行了,行了,將來也是一國之君少哭哭咧咧的!”

  “才不是,等小嬸嬸來我就能讓位了。”承熙環胸撇頭哼了聲。

  厲耀:……看得更心塞啊!說到底只有楚越搶得難看啊?

  一時間,害得他竟也開始好奇娧丫頭究竟策劃著什么?

  說謀財,她十多年來早已成功將四國皇商的身份發揮得淋漓盡致,更深入調度運籌各處民生所需,早期那些獨斷專行的商行東家們氣焰不再,百姓們雖達不到富貴榮華,也是少有路有凍死骨的情況發生。

  說謀權,以她幾乎被寵壞的情況來說,如果她當真要萬人之上那個位置,她身邊的那個傲嬌的男人,不光有權,家里還有礦,要什么不是二話不說地雙手奉上?還真看不出來,要求什么權?

  厲耀以牽絲引系住小娃兒,將他帶入雁塔,領著他瞭望堯城的萬家燈火,語重心長地說道:“與其盼你家小嬸嬸來拯救于水火,不如此刻開始做一個無愧于天地的好皇帝。”

  “你教的我?”承熙偏著小腦瓜不確定地看著虛影,他從沒有真正掌握皇權之心,不覺得年幼如他有能力可以辦到制衡朝臣。

  每當極北收成不好,北方天寒地凍的日子,牧民們沒了糧食就會往南掠奪,皇伯父帶著風堯軍鎮守北疆,時常為他辛勤往返,將攝政王這個位置坐得徹徹底底,皇嬸嬸也是因為母后,沒法子有一絲松懈,兩夫妻都為他操碎了心。

  他倆夫妻雖無帝后之名,卻踏踏實實地照應了西堯無數年,如果現在的他能夠承擔一國之君的職責,減輕他們兩人的負擔,他愿意啊!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厲耀回身意味深長地瞅著一臉狐疑的小娃,興味淺笑道,“一個愿意不斷學習,愿意研讀生澀的帝王學,懂得利用等待換取轉圜的契機,這樣的你已經具備成為帝王的第一步。”

  “我嗎?”承熙眼底泛起了名為希望的晶燦。

  厲耀不慌不忙地雙手背在身后,說著內心極其不愿地保證道:“如若失敗了,我會把朕這個字牢牢地寫在你的身上。”

明白厲耀保證里是什么意思,清嫩得不懂得  隱藏心緒的承熙,眼底眸光微微閃動,咬了咬下唇,小手拉起勾與虛影隔著浮空作保,“一言為定,朕定會恪守父皇遺詔,有朕的一日,就沒有趙家人立足于堯城朝堂之內。”

  厲耀看著打小背負著父母相殺,卻并沒有徒生怨恨的孩子,打從心底欽服帶著他一路成長的人,也不由得省思自個兒如何教育的兒子……

  唉!或許一開始他就不該縱容,自我懷疑的孩子又怎可能以天下為先?

  似乎一切的錯,都是由他開始,如若可以在承熙身上看見不一樣的結果,那留下來又何妨?

冀洲城  春寒料峭,清風徐來,荒廢頹敗許有未曾修整的北跨院,兩個男人閑逸地落坐在石桌前,黑白云子不停起落。

  身著同知官服的章棱,退了堂審之后,正與久未露面的承昀弈棋,你來我往的廝殺數局,翻騰幾回合也沒有分出勝負。

  周旋得耐性全失的章棱,察覺最后一子落又是棋差半子,氣得闔上了云子,執拗問道:“不玩了,一個早上全都差半子,你玩我啊?”

  不怕棋藝好,就怕會盤算,怎么算都是只讓人輸半子,很光榮嗎?

  那是把人氣得爹都不認得了!

  “這么點腦子,還是趕緊的回去當你的暗衛統領好些。”承昀似笑非笑的薄唇上掛著一抹嘲諷。

  “我把四國國璽之事透露給你那野心勃勃的師弟了,結果他把我暗衛變成明衛,還能怎么回去?”章棱憤憤不平地收著云子,說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地不愿接受。

  “誰讓你把所有人調查得這么詳細?”思及此,承昀忍俊不禁地睨了眼,“把他逼得心神緊繃誰都無法信任,不把你丟出來怎么活?”

  章棱:……查太清楚也有錯啊!

  罵罵咧咧的聲音由大漸小,當初讓他跳出來接手這個燙手山芋,不就是要搞得厲煊不知所措?怎么現在又說詳細了?

  “東越臨海,那些當官的本就長期與海寇有所勾結,哪還有幾個人手上是干凈的?要不是黃老尚書死死勒緊褲腰帶,從不為五斗米折腰,只怕他連一個可信之人都沒有。”

  章棱說起那老尚書當真只有一個服字,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宅子里的清貧,若非煊和帝執意賜下宅邸美婢,只怕屋嵴上連片完整的瓦片都沒有。

  “那也沒必要把你旗下所有的暗衛都查個遍。”承昀得知此事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的錯愕,每個人的老底都被掀了,不是奕王留下的,就是老靖王留下的,真正出自梁王手底下之人恐怕沒有一半……

  加上出身與人品全都打探得一清二楚,連人家幾歲偷窺了隔壁姑娘沐浴也被挖出來,煊和帝如何將信任交與?

  “欸——等等,這事兒真不是我!”章棱抬手制止男人接下來的叨念,澄清道,“那日交到御書房里的只有兩面奏折,也不曉得哪個殺千刀的,把我收在家中密室里的密卷一股腦兒全送給你師弟了。”

  承昀:……螳螂都要放過蟬了,黃雀來湊上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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