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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二章 雨順

  神國帝后是否再世,取決于四國是否風調雨順,更貼切的說法是…取決于楚越的眼前的形勢。

  聽承惜念叨著世子夫婦混入東越拯救曉夷大澤之事,聽得他耳朵都快長繭子了,三天兩頭拿驚奇古怪的消息來梅珍堡換珍玩,誰讓他好奇?

  換得他全是淚啊!

  任征遲疑的眸光轉向那個氣定神閑女子,心里又愁了愁,方才那些話里有沒那么簡單啊!

  什么叫尊上的娘親?前陣子攝政王府大肆慶祝添了世孫之事有蹊蹺?

  一個織云島任憑差遣,已經確信聽到了不該聽的消息,心里那叫一個愁啊!

  瞅了瞅那桌上的狐徽,再看看手上的信箋,他…會不會被滅口?

  看懂了任征眼底的憂心,相汯不由得笑了出聲,“有小妹兒心思縝密,定會讓你安全帶著兄長回家的。”

  而且,知道顏娧心中所望,自然不會破壞她的愿想,況且尊上二字也不是很樂意喊出口,能多喊幾聲小妹兒就多喊幾聲吧……

  “相家主可真是高看在下。”看著那帶著些許落寞的眸光,顏娧遞上了一抹心悉的溫和淺笑,大約只有相汯知道,為何她執意致力于船只的興造。

  不光是漕運船,她也希望容家有朝一日,能再次造出能夠遠行的海船,滿足了想真正走遍這片山河的心愿,倘若被困在那個名諱里,她要如何走訪天下?

  雖然感激相汯能記下幼時在漕運會議那時的童言童語,可惜那片落寞不是她能回應的執著,眸光僅能澹定地飄向窗外,那艘緩緩行走在月色暗澹里的船只。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

  兩道輕巧的身影,如蜻蜓點水般緩緩飄過靜謐江面,桅桿上的兩道身影,在確認彼此安全才隱秘地沒入船艙。

  顏娧借著燈下黑,閃避了值夜的棹郎,按著相汯的指示潛入艙底尋人,找了幾間艙房都沒找著任劭,提心吊膽地來到最后一間艙房,里頭傳來一陣陣特意隨著潮流聲不知在攪動著什么細微聲響。

  在她打開艙門時,所有的動靜都停了下來,幽暗的空間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只船槳空蕩蕩地隨著河流上下搖擺。

  躡手躡腳地來到一只需要兩人環抱的木桶前,果真在毫無光線的角落里找著了任劭的蹤跡,正雙手顫抖地握著匕首準備隨時攻擊來人。

  見著熟悉的身影,他喜極而泣也不敢哭出聲音,捂著唇瓣不停落著淚的手,抓著顏娧的衣角后,忍下心中害怕地細聲說道:“這是最后一桶油了。”

  “很好,不管相若要將東西送去哪里,那里的百姓都會感謝你的付出。”顏娧低聲地安慰著。

  一路上她看見那些受了取魂針的棹郎,猶如一句句挺直的尸首般,全都面向船身佇立在船艙里,若不是出發前相汯有特意說明,只怕嚇得比任劭還要驚恐。

  “那些人還算活著嗎?”任劭眼底盡是恐懼也沒忘記那些人的安危。

  他知道相若有多狠心,卻不知道狠心至斯,若能多救一個人,都總比留在船上來得好。

  “算也不算。”顏娧莫可奈何啊!

  那些受了取魂針之人,沒有及時受到救治,被破壞了腦部的運作,現在不過是一具能聽命行事的活死人……

  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任劭驚顫的眸光回望著睜著眼佇立在門口的身影,心中暗自慶幸沒有落到那樣的境地,“我…們…能順利離開嗎?”

  他受命躲入艙底破壞這些廢油,果真如顏娧所交代的那樣,入了艙底只有那些沒有自我意識的棹郎,他找到貼著任家標識的木桶,從里頭取出了大量草木灰,再一桶桶打開桶酸臭沖鼻的廢油的瓶蓋,加入她交代的草木灰量數。

  有江中浪潮的幫助,再加上他辛勤的攪拌,直到幾十桶廢油已全部改變了原有的模樣,變成一桶桶細碎濃稠的豆汁兒,才躲到不起眼的角落里等著人來救。

  夜越深,那些沒有話語只會固定動作的棹郎行動越發遲緩,直到完全僵直佇立在艙底各處不再動彈。

  “我們該走了。”聽得甲板上的喧鬧聲,顏娧拉起膽怯瘦弱的長臂,沉穩澹定地保證,“相家主能帶你上船,就能帶你離開。”

  任劭跟著顏娧的身影,穿梭在僵硬的人群里,原本還有幾人巡視的甬道已是一片漆黑,兩人二話不說地往船尾的方向前行。

  他們等在一處機關閘門前,待到船板上傳來陣陣雜沓的腳步聲,顏娧明白離開的機會到了,不徐不疾地開啟船尾機關,借著那些聲音掩蓋機關的轉動聲。

  機關室內狹小四寸見方的冰冷江水,正是與外界唯一的通道,這也嚇得任劭怯步連連,顏娧關上機關閘門后,沒有給他后悔的機會,一抬手便將人給打暈再推入了冰冷那片黑暗里。

  前行極緩的船沒有阻力影響,她托著任劭的下頜緩緩游出船體,幽夜里也不受影響地游向停泊在數尺之外的小舟。

  等在船上的春分利索地接過昏迷的男人,正想回身拉起主子,人已經消失在平靜無波的江水里,喊也喊不得,只能欲哭無淚地看人又回到船上去。

  褪去濕透的勁裝,顏娧散去了發髻,佇足在船帆之上,月白衣衫上的水珠正啪打啪打地落在木板上,細微的聲響原本不惹人注意,然而在相汯有意無意地停下腳步,惹來一陣靜默的同時變得格外的清晰。

  驚恐氛圍在第一個回首往上遠望時來到的最高點,被恐懼前后夾擊的幾人,再也沒忍住害怕的顫抖著腿腳地癱軟在地,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桅桿上纖弱的身影,連話也說得不完全了。

  幾個神志清醒的棹郎全聚在一起,舉著船槳指著一身血漬的男性身影,雙眼似乎失去了焦距,漫無目的地在船板上前行,嘴里不停呢喃著同樣的話語。

  “姑母…為什…么?”

  倏地,樓閣上的艙門開啟,相若漫妙身姿緩緩映入眾人眼簾,眸光凜冽得有如寒冬冰雪,狠狠瞪視著那個渾身血漬的人影,語調里冷澹得宛若陌生人。

  “都多大的人了?還喜歡玩這種幼稚的游戲?”

  看\謫芳\就\記\住\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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