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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四章 命契

  「愿意接受王爺安排的百姓,當時全都簽下了命契,因為參與的人全是王爺親自登門請托,以命為誓絕不對外透露關于旭旸山之事,參與的百姓都知道,唯有他們的犧牲,方能改變西堯被動的現況。」

  閆茵又掏出了一封泛黃的信箋,上頭寫著:吾子周融,令圓融又是怔愣得不知該不該接下,還沒來得及躊躇就被硬塞入懷,也將名冊妥善地收回行囊。

  采風城里仍有其他犧牲者的家庭需要這份名冊,在適當的時間這將成為功德碑的名單,眼前的犧牲或許無法看見結果,然而時機一到這些人都將會是被留名于世的功臣。

  「住持說,其實你入寺的原因,在收你入寺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但是他覺得如若你的父母是心存大義之流,想必你的德性也不會叫西愿寺蒙羞。」閆茵見他猶豫著該不該打開信件而無奈地笑了。

  或許是意識到了他的錯誤,或者覺得不過是眾人勸他收手而演的一場戲,在他抽出信箋的那一刻,掉落的小物什已經徹底卸下了他的防備。

  握著妹妹襁褓上的一部分碎布,上頭母親繡著的家宅后院的結滿柿子的柿樹,寓意他們闔家事事如意的吉祥圖,圓融泛紅的眼眶再也止不住滿腔悔意涌上心頭,根本無法看清內容而抱著信箋不禁嚎啕落淚。

  他的雙親為整個西堯的大義而犧牲,他卻為了私怨差點毀了西堯的民生,他心中無比慶幸此事未成,還好上蒼保佑西堯得了一位絕頂聰明的世子妃,讓相若的籌謀落空,也讓他的謀劃失敗。

  他撲通一聲跪落在道正面前,頭顱正要重重叩在地面泥濘時,被道正伸手攔下,哽咽著嗓子道:「師叔,圓融錯了,圓融犯了不可原諒的大錯,我這就給圓知抵命去。」

  話畢,圓融抬起手就要自毀天靈蓋,就被一陣風涼的話語給打斷。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不負責任,把人家辛苦養大的徒兒給弄死了,想的居然不是代替人家奉養老者,嘿!竟然是一死了之打算逃避責任呢!」顏娧煞有其事地朝著陸淮品論著。

  「是呢!人死燈滅一了百了,什么責任都不用負,真是個壞人。」春分跟著附和著。

  陸淮聽得嘴角抽了抽,不自在的搔搔頭,直覺主仆倆話里話外的意思,罵的不是只圓融一人,不知道為什么,自個兒都覺得耳根子也挺癢的,方才沒能直接指責他,現在來指桑罵槐?

  道正無奈的眸光瞥向了女主子,眼里多了幾分慶幸,似乎對能留下圓融的性命頗為欣慰,「一切有世子妃的運籌帷幄,所有的事兒自然都能圓滿落幕。」

  顏娧還沒發表意見,春分即可不悅地都著小嘴抗議道:「這話聽著就不痛快了啊!老和尚這是夸人還是貶人?」

  「行了。」拉下還想發表意見的春分,顏娧唇瓣勾了抹不在乎的淺笑。

  道正突然覺得背嵴一陣發涼,話說得太快了些,差點就把人給得罪了,還好世子妃沒有計較的意思,明里說她運籌帷幄,實際不就是在說她善攻心計?

  呼!他這條老命沒交代在圓融手里,差點交代在自個兒嘴里啊!

  圓融也不是個蠢人,自然明白顏娧言下之意,是要他留下待罪之身,盡一己之力,相若安排以勐火油摧毀旭旸山,按著他提供的方法,根本沒有留下逃脫之法都敢不顧一切的上山,又豈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是以再次地迅速地跪伏在地,朝著道正磕頭,「圓融定當克盡職責,奉養師叔,為師叔鞍前馬后。」

  「那可真是太好了,終于有人幫我分攤師父的麻煩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人群里傳來,使得叔侄兩人同時回頭,那清嫩的欠湊模樣,不是頑皮的圓知是誰!

圓融詫異的起身,顛簸地奔向死而復生的  師弟,不可置信地前后翻看著,又是笑,又是哭地問道:「你沒事?」

  「開玩笑,好歹我的童子功也練了二十幾年,被師父的竹掃把打了幾年,鐵布衫也算爐火純青了,你那憋腳的鐵砂掌能把我怎么著?」圓知也不是不了解這個滿腦子紅塵俗事的師兄。

  他也知道師兄心里藏著無法解開的心結,可是師兄要做的事兒,又不能當真被施行,因此只能將計就計地請君入甕。

  「是師兄錯了,是我錯了。」圓融又氣又笑地摟著師弟,訝于他的大肚也感激她的原諒。

  「去去去!你少來,別以為我會這么簡單原諒你,把我丟進錦江的事兒跟你沒玩!」圓知聽完了師兄的執念,看他嚎啕大哭的自責,也就嘴上逞強而已。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什么都好說。」圓融抹著眼淚,這輩子從沒有這么高興過,十數年執念沒有造成任何傷亡真是太好了,要他怎么贖罪都愿意啊!

  「虧得世子妃把我打撈上船,否則你真得上西天去找我懺悔了。」圓知羊裝嫌棄地推開了師兄,指著鼻子確認道,「之后真會給我師父當牛做馬?」

  「當,一定當!這輩子把命都奉獻給西愿寺。」圓融著實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來報答他們師徒了。

  聽完保證,圓知樂得扶起師父耳提面命的提醒道:「師父,你有聽到了啊!日后有事兒先找師兄啊!」

  「臭小子,上哪兒去躲了?」道正眼眶還紅著,氣得不輕啊!

  還好自個兒心里夠堅強,淚水沒有溢出眼眶,否則就白費了……

  「師父,你可不能這樣啊!你知道徒兒水性不好的,要是世子妃的船沒經過,今兒個就是徒兒的頭七了。」圓知說得可憐兮兮期盼能得到一點安慰,偏偏沒得到安慰,只有一頓栗子拳。

  「說得跟真的似的,你要是水性不好,整個采風海怕是沒人敢鳧水了。」道正當真氣笑了,下手也沒留個輕重。

  「師父,我沒練鐵頭功啊!」圓知委屈地捂著頭。

  道正沒再理會徒兒的撒嬌,拉著兩人來到顏娧面前,二話不說地跪了下去,顏娧也不知道該扶誰,干脆閃了個身叫幾人叩拜了天地。

  「此事西愿寺失察,懇請世子妃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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