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當真的。”顏娧抓著男人衣襟的葇荑,不自主地握了握,未曾想他那小小的心愿也被放在心尖上。
那個小院落里的生活,的確是她恣意飄蕩后,想過上的小日子,不論將來是在陸地亦是海上的闖蕩,都想著盡自己所能地走遍能去的地方。
最后在一方屬意的安靜院落度過余生,都是令人期待的未來……
“當真,盡管當真。”承昀順勢握上胸臆上的那份溫暖,緩緩落在薄唇上,如墨的溫柔眸光,流連在那綻著嫻雅淺笑的絕美容顏,“我認同妳說的,男人擁有無上權力心態定會有所改變,所以我聽妳的話,遠離那些可怕的誘惑。”
“什么叫聽我的話?”顏娧被那煞有其事的認真給逗笑了。
“皇祖母說了,不能讓妳落到別人家去,一定要帶回家里好好藏起來。”承昀撮著下頜一臉為難的神態,又搭上了一聲長長的嘆息,“既然沒辦法把妳藏起來,那只好把我綁在妳的裙帶上了。”
“說這是什么話?皇祖母要是知道,你沒點爭權奪利的心思,一定后悔讓你追著我東奔西跑。”顏娧當真氣笑了。
“不會,父王說過,想要什么憑雙手去爭取,原本我不懂,謝謝妳讓我明白,野心才會惹上麻煩,才會讓皇祖母自責。”
至此也更加明白,當初提出要離開西堯兩年之事,為什么皇祖母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答應了,即便現在也不曾要求他再度北返戍邊。
他伸手觸摸著石墻上的小屜,里頭的書簡閃爍著青蓮光輝,似乎正急切地呼喊著主子,承昀眉眼里全是慶幸的輕松,“怕我功高震主的那日,更怕我危及真正的承家子嗣……”
攬住纖細腰肢的長臂再次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男人眼里盡是自嘲的慶幸,不由得玩味問道:“怎么辦?我的身份這般難以啟齒,如何配得上妳?”
顏娧再認真不過地抬眼望進那雙不知真偽的墨眸,頓時被問得先是一愣,再三地確認到底有幾分認真,不禁訝然問道:“你真擔心了?”
開始只想著如何不傷所以人的情面,畢竟眼前的結果不會有所改變,那輪得到同不同情他?
而且眼下兩個假仙已落入凡塵,把他們養大之前,局勢會有什么改變也不是能隨意左右之事,既是如此,哪有他自卑的份兒?
承昀沒有回答問題,低頭吻上了在熒光下那格外瀲艷動人的菱唇,仿佛尋求肯定般的吮吻,幾番試探的同時,也在問著自個兒同樣的疑問。
感受到他充滿不自信的吮吻,顏娧以行動來說明心意,藕臂攀上寬闊的肩背,加深了兩人的繾綣,直到長臂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幾乎忘記如何呼吸,才舍得偎在彼此肩上喘息。
平復后,顏娧以頭碰頭,呼喊那仍不愿啟口的男人,無奈道:“你要放開我?”
傲嬌的男人不愿意抬頭,偎在肩窩死命地搖頭,令她想笑又不敢笑,想來她小看了男人根深蒂固的高傲自尊,真正一步步接受東越的皇族的遺物的召喚,更加確定身份的同時,令他更為自卑了。
“希望我放開你?”
男人的頭搖得更勤了。
“那個大聲說要教訓那幾個惡狼的男人還在嗎?”顏娧問到最后已經笑了出來,男人這才愿意從她肩頭離開。
“在。”承昀眼底復雜的情緒交雜著心慌,那如同被扯下神壇的挫折感令他難堪,本以為以他的出身,攀下她這朵高嶺之花,那叫門當戶對,誰曾想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只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奸生子嗣,怎能高攀了她的純潔無瑕?
“你莫不是忘了,我只是一個被養在佛堂,早該死絕的雙生子?”顏娧忍不住學著擰了擰高聳的鼻梁,想喚回他以往的自信,“難道你不覺得,我們一直以來都挺般配的?”
“當真不嫌棄我的出身?”承昀薄唇不再澹定,似笑非笑地顫動著,向來不是壓低別人身價來提升自己的性子,卻被她的一番說辭安慰到了。
頭一次覺得“般配”這兩個字,聽起來那么地令人愉悅……
“你都不嫌棄我,我為什么要嫌棄你?”藕臂攀著男人的肩背不肯放手,顏娧極其無奈地聳肩笑道,“是誰早早上的歸武山,把我的一切后路都斷絕了?”
男人的薄唇終于露出了一絲愉悅,攬在腰際上的長臂也收緊了力道。
不是她過于自負,而是出了這道門,外頭那些豺狼虎豹會愿意放過她?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代,身旁有他都有人敢打壞主意,如果沒有他會是什么樣的下場?
不是她對自身的武藝沒有信心,而是世上本就太多無法預期的意外,他甘心將她拱手相讓?
“你愿意讓其他男人對我做那些你剛才做的事?”顏娧眸光瞥向方才被殘虐的那堵墻面,一字一句地提醒身為她的男人該盡的本分。
男人臉上緊繃的神經,令顏娧釋懷的一笑,沒有自卑得忘記守護心里想守護的就好,再次提醒道:“別忘了,我知道的時間比你早,如果真的嫌棄,怎么可能讓你……”
換源app,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 唉——真是說不出口的羞澀啊……
在馬背上成長的男人,怎可能輕易放過任何可以折騰她的機會?
在確定她的身體完全恢復后,從暮春城一路到越城,接連幾天幾夜的趕路,都是睡在他懷里的,美其名說讓馬兒休息,實際上根本是為了滿足他的獸性,撩裙擺就能完成的事兒,他輕松得那叫一個神乎其技……
當時于纓面帶羞澀說的那些話語,她現在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
好一個以后就知道了啊!
此話一出,男人緊張不安的神情徹底放松了,并且如獲珍寶般地吻在那羞澀的唇瓣上,慎重說道:“除非我死了。”
這輩子頭一回知道被安慰是什么樣的感覺,也著實喜歡她含羞帶怯的慰藉,要此時此刻死在她懷里也心甘情愿。
這般與眾不同的她,是他費盡心思求來的最愛,怎可能隨意放手?
當初如何不擇手段地接近她,又如何令她無法拒絕地受了鳳鸞令,在西堯如何騙取她的憐愛,過往那些種種努力全都歷歷在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