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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 冥河血海

  好在這洞窟龍鳳交戰的氣息殘余很是強悍,秦弈自己是披荊斬棘弄得一身傷才硬扛進來的,別人當然也很難悄無聲息潛到面前。如此飛速接近的動靜挺大,給了秦弈極強烈的危機警覺。

  他不想去賭對方是來干啥的。

  眼下自己傷得千瘡百孔,棒棒和狗子在這海中禁地范圍受到很嚴重的限制,對方只要是一個普通乾元,都足夠捏得大家死去活來。

  何況這種取寶之后突兀出現,怎么也不像是來跟你好好說話的,惡意的可能性極高。

  真跟個傻白甜一樣一點危機感都沒有,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秦弈當機立斷,一拳轟在了虛空地面,很快出現一個洞口,秦弈二話不說地直接鉆了下去。

  怎么回去、怎么交付任務,在這種時候都是次要的,保命第一。

  翻下洞去,立刻便感到血幽氣息彌散天地,下方是無邊無際的虛空,望之不盡的幽垠。

  果然是幽冥……不對,確切地說,是血幽界。這里還有血的氣息,很是濃郁。

  不管是幽冥還是血幽,反正這廣博無比的地域往里一鉆,潛蹤匿跡,只要追來的不是無相,都很難找到他了。找到也沒事……在這里可沒有建木陣法限制,棒棒和狗子可牛了。

  秦弈忍著一身傷痛,隨意找了個方向飛速遁走,轉瞬不見。

  就在他消失在幽冥下一刻,洞口就出現了一只獅子一般的神獸之形,背生雙翼,形貌猙獰。

  被秦弈轟開的“天幕”悠悠的還有自我閉合的跡象,一晃一晃如同水漾漣漪。獅子低頭看了一陣,有趣地笑了笑:“還真果斷。”

  繼而沉吟片刻,看了看原來鳳羽放置的地方,嘆了口氣:“可惜,可惜。”

  它抬頭想了一陣,沒有往下追,只是笑道:“反正你還會回來的。”

  說完轉身直接離開了鳳羽之窟。到了外面,有海妖行禮:“大王……”

  獅子笑笑:“不用守,讓他出來。”

  海妖面面相覷。

  “羽裳磨刀霍霍,已經集結精銳了,難道你們還真要和羽人打一仗?”獅子優哉游哉地分海而去:“這事我為你們調解,倒是老五交辦你們的事趕緊去做吧,它發起脾氣來我可頂不住。”

  只從這么一句,便很清晰地揭示,龍九子各有想法,并不是九人一致。

  海妖當然也不會違抗它的意思,遙遙施禮,目送獅子消失,才有人道:“走,冥河血海之事,該去辦了。”

  “那這人……”

  “九大王說了調解,你還想如何?歸根結底,鳳羽也與我們沒什么關系。若不是羽人太過臭屁,老娘寧愿她們拿走鳳羽,免得天天記掛,煩不煩?”

  “……是。”

  那邊秦弈遁入幽冥,沒遁出太遠就一頭栽了下去。

  實是傷得有些撐不住了。

  掉下去的位置卻是爛泥潭,黑糊糊的幽冥泥土又是滑膩又是惡臭,氣得秦弈想死。

  這可不是幽壤,就是普通的幽界泥巴,帶著隱隱的血氣、死寂衰敗之氣,還帶有腐蝕的毒性,滾在泥潭里惡心得不行。

  若不是因為秦弈修行已經很高,恐怕還會陷在里面被直接吞噬埋葬。好在此時修行已經沒那么容易被這種天然險地坑死,再是受傷也能做到踏在上面不陷。

  秦弈勉強往外跋涉,卻愕然發現這片泥潭很大,走了半天看不到頭。

  怪不得掉下來就到這,不是倒霉,而是這方圓很廣的范圍全是這樣的泥巴。

  秦弈也收了火氣,索性盤膝在泥巴上打起坐來。

  流蘇出了戒指,皺眉左右看了好一陣子,喊道:“狗子,你見過這里么?”

  狗子鉆了出來,也打量了好一陣,奇道:“我很確定沒見過這種爛泥……但不知為何有點熟悉感?”

  流蘇眉頭皺得更緊了:“察覺到血氣了么?”

  “察覺到了,很濃郁。”狗子連忙表忠:“泥沼之中必有幽界生物,劇毒一類的,沒關系,來一個我吞一個,護持你家秦……呃……”

  流蘇瞥了它一眼,狗子立刻閉嘴。

  出乎意料的,流蘇倒不是找它麻煩,只是道:“這里很可能是原先的血海,數萬年干涸之后變成了這副模樣,這些黑泥不過是血海的海泥,看似泥,其實都是已死的血肉凝成,故沒有生命氣息,只有腐敗衰朽,只能滋生最負面的陰暗。”

  狗子怔了怔,醒悟道:“有理。”

  流蘇轉頭回望,低聲道:“若這里是血海,那淌流赴海的冥河在哪個方向?”

  如果說血幽之界可以劃分為鮮血與幽冥,那么冥河便是分界線。

  一邊是尸骨。

  一邊是魂靈。

  渡過冥河,洗脫往事,回歸最為澄凈的靈,于是投身六道,即臨輪回。

  “彼岸”的含義有很多說法,除了人間海岸的對岸之意,一般修士口中的彼岸,狹義上往往就是冥河彼端,更高意義上是掙脫六道,不入輪回,即使這么說也與冥河有一定關聯。

  海是血肉尸骸,河是此界核心。

  冥河有靈,冥河之靈某種意義上也可以算是幽冥的位面意志,可以化為擺渡人之類,留下各種傳說。當冥河死亡,便是整個血幽之界崩碎的起始。

  “不意我們如此意外落入幽冥,竟然抵達的是冥河血海。”流蘇神色有些凝重:“此地必有極強生物,也必有非常重大的秘密,一定要小心。”

  狗子的神色也嚴肅下來。它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它也未達彼岸,所以才要那朵花啊。

  某種意義上,那朵花只不過是涉冥河的具現罷了。

  這里才是核心。

  無論如何,它們這樣的魂體在這里雖然不受限,卻也絕對不敢牛逼,指不定就有什么對魂體克制極強的位面本質,無可與抗。它們必須等秦弈復原,有肉身就是這么稀罕。

  “咕嚕……咕嚕嚕……”

  附近的黑泥里,汩汩冒起了氣泡,氣泡之下幽幽地泛起了血色的眼瞳,繼而接二連三,遍布四周。

  生人的氣息,終于引來了附近的鬼蜮。

  流蘇轉頭看了秦弈一眼,秦弈顯然無比信任它和狗子的守護,早就入定屏蔽了六識,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幽靈松了口氣,慢慢變成了一道窈窕修長的身影,漠然看了周圍一眼,纖指輕彈。

  “就你們這些貨色,也敢圍我?”

  黑泥瞬間翻涌,死氣肆無忌憚地蒸騰,四周窺伺的生物明明是出于這死氣之中存活的物種,居然扛不住流蘇運轉的死氣,周圍傳來無數痛苦的厲嘯聲,那些赤紅的眼瞳竟然一個個熄滅下去,寂滅無蹤。

  幽冥生物被死氣弄死了……還不是流蘇自己的死氣,而是魂力調動的本地氣息。就像用水系法術,調動了海嘯淹死了本地魚蝦一樣,主客徹底易位。

  狗子在旁邊看得都很是佩服,魂體有魂體的用法。對靈魂的解析,對死亡的認知,流蘇本就是最近道者。哪怕幽冥之主當面,也未必敢說勝過流蘇的千闇寂滅。

  在秦弈面前,流蘇還沒發揮過真正的能力,一旦被她有發揮余地,狗子知道連這片天地都會被撕裂。

  她從來不是一個萌萌噠的小幽靈,這一刻的流蘇,才讓狗子挽回了崩壞的世界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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