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摘過程中,大家可以盡情吃楊梅,大隊干部只是象征性地警告兩句,并不多阻攔,都知道楊梅酸的,也就嘗個新鮮,吃不得飽,首先牙齒受不了,即便是清甜的“棉花梅”,吃多也會倒牙,自個兒就受不了。
孟桃也爬上樹,坐樹枝上摘楊梅吃,想吃哪顆摘哪顆,想吃多少吃多少,好不愜意,吃到最后牙齒酸倒了,再不敢吃。
一筐筐楊梅過秤統計,五千多斤,加上十幾筐枇杷果,收入一千多塊錢,楊家村人沸騰了。
結清錢款,楊大隊長指揮社員們扛的扛、抬的抬,并用上人力車、牛車,搬運了一個多小時,才算是把所有楊梅、枇杷搬送到了公路邊。
看看天色不早了,運貨的卡車還沒到,楊大隊長和楊會計都替孟桃著急,孟桃笑說約定好了時間,車子會來的。
楊大隊長要留下幾個青壯年,等會幫忙上車,孟桃說有工人跟車過來的,老鄉們辛苦了一天,還是快回去吃飯休息吧,別耽誤了明天的工作。
好說歹說,總算是把楊大隊長等人勸走了。
孟桃等他們走后二十多分鐘,閉眼仔細感知一下周邊環境,確定附近沒人,一揮手把楊梅和枇杷全部收進空間,騎上單車以最快速度趕到公社,開著吉普車離開了。
經過興陽縣城,天色已完全黑透,孟桃收起吉普車,在空間里洗了個澡,然后煮碗米粥,再配點泡菜當晚餐,沒辦法,貪吃楊梅酸倒牙了,只能喝粥。
吃過晚餐,她換上一套肥大寬松的卡其色工裝,戴頂帆布工人帽,頭發都掖進帽里,扮成女工人模樣,再戴只紗布大口罩,從空間出來,往城南黑市走去。
要是連夜趕回巖沖公社臨水村,到家也三更半夜了,會嚇著金牛等人,覺得她太膽大妄為,免不得聽他們嘮叨幾通安全問題,那不如等明天天亮再走。
所以現在是閑著也是閑著,就去黑市逛逛,不是打算倒賣物品么,全當做市場調查了。
此時城南黑市某個簡易攤點(就是一塊長寬一米多點的塑料布,往地上一鋪,然后擺放著十幾樣貨物),田老六和田老七正蹲守著攤子,不時有人走到攤邊蹲下,挑挑揀揀,問價格后討價還價,小半個鐘頭內,賣出了四五樣東西。
田老七兩眼放光地搶著數錢,旁邊幾個攤子小老板都滿臉羨慕地看著,緊挨著田家攤子的是一個賣藥材的中年男人,穿著粗布卦子背一頂竹葉帽,明顯鄉下來的,不住聲地表示欽佩,夸田家兄弟倆會做生意,才一會兒功夫就賣出這么多。
田老六抬起他那好容易留起來的小分頭,四十五度望天,不屑地哼了一聲,他可是去到南邊大都市廣市進貨回來的,見過大世面,經歷過生意最紅火的時刻,那時他和四哥才剛剛把大麻袋背過來,就有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圍著搶購……現在,今晚這樣算什么?才零零散散幾個顧客罷了。
在蒙州被地痞流氓搶走一麻袋的貨,家里已經沒存貨了,只剩下這些殘次品、底腳貨,買的人沒得挑選,還價也敢還得很低,根本沒啥賺頭。
不過也算了,能賣出幾樣是幾樣吧。
田老七數完錢,喜滋滋道:“哥,六哥,有九塊多了呢,三哥說了,我倆把這些東西全賣出去了,得錢都給我倆留著交學費,下學期我們就能去縣一中上學了。”
剛搬來縣城那會,田老六的確也像田老七一樣,心心念念要重新去上學,現在他不那么想了:“錢平分,要去上學你自個兒去,我是不會去的。”
“六哥,你不去上學,你想干啥?”
“我跟著四哥做生意賺錢,現在三哥也能下地走走了,等他好全,會帶我們做更大的生意。以前是沒門路,現在有門路了,我要先把錢賺夠夠的,再也不受窮,不挨餓受凍!”
“四嫂剛生了個小娃,四哥哪走得開啊。”
“媽會管四嫂的,等四哥頭上傷口好差不多,我們就再去廣市進貨了。”
“可是,三哥都讓我們要努力念書,將來能考大學。”
“切,三哥就隨口一說,你也信?我們家現在這樣,農村戶口沒遷出來,在城里就是黑人黑戶,要后臺沒后臺,三哥都當不成國家干部了,你還想考大學,就算你考滿分,人家要你嗎?做夢吧!”
田老七頓住好一會兒,忽然罵道:“都是那個孟桃花!要不是她興妖作怪,爸也不會死,三哥還好好地在城里上班當干部,娶城里嫂子,我們都能有個好前途,我們家不至于敗成這樣。”
“可不就是她,死桃花、臭桃花,破鞋、爛貨!”
田老六跟著罵,咬牙切齒:“我跟她誓不兩立!她以為嫁到城里就變鳳凰了?還得意洋洋,三哥說,那個姓沈的絕不可能真看上個村姑,不過是在玩弄她罷了。三哥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著瞧,她沒有好下場,總有一天會被拋棄,落我們手里……”
“惡心女人,我才不碰她,”
“碰她干啥?直接弄死!”
“對!”
這兄弟倆自顧自說得爽快,倒也知道放低聲音,旁邊人都只關注自己的小攤,只聽到他們嘀嘀咕咕,并不去留意他們到底說的啥。
而緊挨著的那個賣草藥的攤子,穿卡其色工裝、戴口罩的女工人正彎腰拿起麻袋里的藥材檢看,中年男人見有主顧來了,趕緊打招呼,介紹自己帶來的藥材,又忙不迭打開另一個小布袋,露出里面兩支品相極好的野山參。
卡其色工裝女人正是孟桃,她走到藥材攤邊就聽到田老六田老七在議論她,詛咒她被玩弄被拋棄就算了,竟罵她“破鞋、爛貨”,還要十年報仇,弄死她!
孟桃這個氣啊,恨不得手起腳落,當場踩死這兩只惡心臭蟲!
她是真打算要這么干了,反正自己偽裝來的,完事也能跑得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