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道長生渾身是血,黑發披肩,通體血淋漓的浩瀚巨人身軀高舉手臂,意識漸漸朦朧,第一次見到除了他之外的龐然巨人。
是幻覺嗎?
要知道這一片天地,兩尊天帝已經廝殺到慘烈,再沒有任何生靈...
“不對,這不是幻覺....”他手臂苦苦撐著天地,腦海里漸漸失去了意識,卻見到那個身影緩緩走來,忍不住發出沙啞的聲音,“你是誰?”
那個人只是笑笑。
另外一邊。
帝祁正在漸漸遠離這片貧瘠的土地。
他亦無法回歸大羅天,因為大羅天已經被他融入了九轉玄功中,這本來就是他認為必勝的一戰,沒有給自己留下退路。
嘩啦啦。
漆黑無垠的大地一片荒涼。
他行走在蒼茫大地上,扭頭看著道長生那撐起天地的巨大身影,仿佛又想起了曾經的古老開天辟地歲月:
“黑暗蒙鴻,天地渾沌如雞子,陽神生于蛋中,歷經混元七劫,奉命降此世以開天,怒吒一聲遂分天地,灼于天,焚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世界因此而開。”
他從開天辟地誕生,便是世界最古老的生命,曾經也有熱血雄心,后來卻敗給了歲月,選擇與蓐云一起想辦法超脫,天下眾生的性命又如何?
眾生的性命仿佛野草,收割了仍會重新生長。
直到人祖虛有年出現,那個人實在強得可怕,來太陽神殿鎮壓九大金烏,當時他的確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世界上第一次有人能強到這個程度,可以開辟出一條嶄新的道路。
那時,他的確無法戰勝虛有年,而是選擇隱忍。
他就像是一百年前戰道長生,退隱大羅天一般,不斷在暗處揣摩虛有年的道路功法,直到他第二次上天鎮壓太陽神殿,自己已然可以輕易擊敗他。
但他坐在太陽神殿的金色帝座上,看著那個沐浴鮮血的老人,坐鎮太陽神殿前,一人血拼其他的幾尊金烏,最終選擇了隱忍,不下帝座,將其擊殺。
他不喜歡弱者,卻敬重強者。
他有大氣魄,選擇給予人祖虛有年一世的尊嚴,不想破碎他的不敗神話,留給后世一個美麗的傳說,甚至希望他可以活得更久一些,只是他暗傷太多,離世過早。
“世界就是一個輪回,道長生,你和當年的虛有年一般,我不殺你,你也已經為了整片天下蒼生精疲力盡了,自己亦會老死,我依舊會永恒下去,但將把你放進我記憶中的一角....”
帝祁自語,大步向前。
他走著走著,身軀忽然停滯下來,開始龜裂蹦血。
咔擦!
他嘴角開始流淌一絲絲鮮血,只能停住在一處黑色小山坡上,盤坐于此處,他太累了,幾乎瀕死,需要停歇。
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堂堂一尊天帝也會覺得疲憊,需要歇腳。
實際上,如果道長生不罷手,他必然會活活戰到累死而亡,這一場廝殺太慘烈,仿佛天地只剩下他們二人。
他跌坐在大地上,從內空間拿出了桌椅與美酒,“道君已然離開世界這片世界,還有比我活得更加長久的嗎?”
沒有了。
這一生,活了兩世身份,他經歷得太多了。
他回首昔年,崢嶸歲月,貫穿了整個開天辟地古老時代,他曾見證道君演化天地,也統治先天古神天庭,君臨祖巫天庭時代,活到今日。
如果不是他主動暴露出來,說出去誰能相信?
可忽然之間,他面色漸漸凝固,露出極其難以置信的神色。
荒古世界的時間流速...
在以極其劇烈的速度變化!
他腦海轟的狠狠一震,看到了一尊鋪天蓋地的偉岸浩瀚巨人,如入無人之境,無聲無息穿越這方世界的屏障,輕輕落入大地中,仿佛一個平凡普通的樵夫,輕輕提著水桶與斧頭到來。
他身體修長,黑發黑眸,眼瞳中清光閃耀,充滿著一股和諧的韻味,身軀朦朧在淡淡白色光輝中,看不清面容。
帝祁頓時毛骨悚然,密密麻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徒然閃過一個不可思議念頭:
“一尊混元圣人,跨界而來?”
許紙小步走來。
荒蕪黑色土地中,遍地都是血腥,透著可怕的死寂。
他穿著黑色帆布鞋,沾滿了血肉和泥濘,仿佛平常在自家院子走路一般悠閑,提著水桶和斧頭,下到地底施工,抬頭看去,此時的道長生,已然頂天立地,比他高了好幾倍。
已然有了八米的身高,雙手撐起天空。
“他已經暈迷了,卻還在強撐著天地,不讓我家的地窖塌方,的確功德無量他正常的‘盤古金身’形態應該在三米多,這是最適合的戰斗形態,現在為了撐起天空,強行增大到了八米的身軀體型,可這樣會導致肉質不緊實,并且骨質疏松...戰斗力反而下降。”
許紙不斷評估著盤古金身的逆天功法。
他把一百條命的能量疊加在一起,自然不可力抗的體型變大,變成了巨人,戰斗力自然成倍增加,但消耗也極其龐大,體型增加了數萬倍,戰斗力也只不過是增加了十幾倍而已不然,也不會與帝祁的融匯貫通“大羅天經”,站得旗鼓相當。
算是一種法相天地。
這種變身,戰斗力強十幾倍,但消耗太過驚人,算是一種魚死網破的戰斗狀態。
“這片果園下面的地窖,又不是地表,能給你們隨便折騰,現在打成這樣,自然是天塌地陷,還要我出來洗地....”許紙又有些無語,慢慢悠悠的從牛仔褲里掏出了一片綠箭口香糖,剝開了包裝紙,放到嘴里咀嚼。
他放下了手邊的水桶,開始雙手持著斧頭,嘴里不斷咀嚼著綠箭口香糖,來到這一顆幾人合抱的碧綠巨樹,緩緩揮起斧頭,“把建木砍了,補天吧。”
一斧頭揮落,竟然發出金屬碰撞的鏗鏘聲,加上巫術加持,許紙開始迅速揮動斧頭,砍出一道道凹陷,建木漸漸傾倒。
“這一尊巨人,降臨我們的荒古世界,在持斧伐建木?”
遠處,帝祁躲在暗處,漸漸面容變色,“而這一尊古老的混元圣人能干涉時間,太過可怕了,他吃的又是什么東西?不斷咀嚼,一臉認真,是某種令人難以想象的古老至寶?”
他從未見過這種生靈。
他開始本能的產生恐懼敬畏,畢竟這一尊存在,能穿越一方荒古世界的屏障,橫渡諸天,跨越萬界,必然是道君層次的可怕古老圣人。
帝祁眼簾低垂起來,踟躕猶豫了片刻,“去觀摩一番。”
如果是其他天帝,或許會嚇得冷汗淋漓,直接不斷向外逃跑躲藏,可他卻在靠近,拖著地面上滴答滴答的鮮血,不斷小心翼翼的靠近,來到一處隱蔽的位置,打算近距離的觀摩。
他天賦可怕到極點。
他明白這可能是死亡危機,也是極其恐怖的機遇!
一尊最起碼是混元圣人的無上古老存在,出現在他的眼前,正是觀摩他道法的最佳學習時機。
他的眼中閃耀著璀璨光芒,充滿著熱誠與狂熱,“足以讓我一步登天。”
又一斧狠狠落下,建木幾乎開裂,恐怖的聲浪漸漸響徹天地之間。
又是一斧,建木轟然倒塌。
許紙又將建木砍成四段,一揮手,四截碧綠的巨大建木,遮天蔽日,猛然飛起,飛落到那原先斷裂的四根承天柱位置上。
然后輕輕一指四段建木。
嘩啦!
四段建木的渾圓木樁,仿佛枯木逢春,不斷滋生成長,抽出碧綠的枝葉,不斷拔高,漸漸化為一顆碧綠的參天大樹,開始支撐天地。
他嚼著綠箭口香糖,又悠悠閑閑的持著水桶,來到建木之下的根須澆水。
四棵建木得到了水源,徹底漸漸拔高,成為新的天地支柱。
“他竟然在補天!”
帝祁看到這,終于看明白了一切,聲音漸漸沙啞,面色凝重,“這片世界即將坍塌,這尊混元圣人,跨界橫渡降臨這一片世界,可能與開天辟地的道君是友人,前來替她,修補這方天地!”
這是最好的猜想。
一尊混元圣人,已然擁有橫渡一個個世界諸天的能力,而這些古老的恐怖存在,必然也會相互結識,互稱道友,參與一個個世界的興衰毀滅。
嘩啦啦。
四根建木不斷拔高,伸出無盡綠意,糾纏凝結。
帝祁聲音在微微顫抖,暗暗心驚。“建木,可是青藤地母,可是需要數百年才能成長到這種程度,他竟然舉手投足...這是什么道法?”
“一尊樵夫圣人!補天的功法,必然驚天動地...”
他露出了難有的激動之色。
連忙仔細觀摩,火熱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生怕錯過一絲絲能量運轉軌跡,腦海瘋狂運轉,在計算。
可他的面容,卻在漸漸變得凝滯,看著那個嘴里咀嚼、不斷生長建木,提著水桶的黑發黑眸的年輕混元圣人,開始露出一絲絲驚疑。
“不可能...不可能...”
他喃喃著,越推演,越心驚,仿佛道心也出現一絲裂痕!
剎那間,他腦海轟然的一震,嚇得倒退數步,不可思議的呢喃道:“無論我用何種的形式觀摩,都沒有任何道法能量波動,仿佛渾然天成!我是第一次,無法學習看破對方的功法....”166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