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在了,殿前花臺上的海棠樹也早被他拔走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息城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宮的路上,再不似剛出宮那般歡樂……花盈拉著他的手默默跟在身旁。
她在北辰宮陪了他一千年,他竟不知她來自何方,只自顧自地默默悲傷。
天街上,迎面走來天后宮的妙儀仙子,說娘娘要見他。
玉華宮外。
花盈站在殿外的臺階上,看著息城一個人走進玉華宮 天后提起了他和涼初的親事。
原來,息城在北辰宮閉關修煉的這一千年,他的父帝和青帝為他們訂了親。
“兒臣不會娶涼初的。”息城只留下這一句話便領著花盈走了。
北辰宮。
海棠樹下,涼初正指揮著一群仙侍在挖樹,樹下他為花盈撈的小星星,也被扔到一旁。
“你們在做什么?”息城怒喝一聲走上前。
涼初滿臉喜色地迎上來,儼然已是北辰宮的女主人,“殿下,涼初想把這棵樹移走,把這里放……”
“誰允許你在這里指手畫腳?”息城看見她便怒火中燒。
“殿下,我們早已經訂婚了,娘娘說等殿下一出關就許我們完婚呢。”涼初一臉熱氣地迎上來,碰了息城滿面黑霜,不覺低了低頭。
“本君剛剛已經回過娘娘,這婚事不做數。請你帶著你的人立即滾出北辰宮。”息城怒極,但依然克制著讓語氣平緩些。
“殿下,殿下這是什么意思?”涼初羞憤得一張俏臉紅白相間。
“殿下如此羞辱涼初是因為她嗎?”涼初指著花盈目露兇光,“她竟長得與赤霞仙子這般像?”
息城懶理她,涼初便又得理不饒人,“殿下為了一個妖孽不惜羞辱自己的未婚妻子?”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涼初臉上。
息城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再若無禮,本君便要你好看!”
粉白的臉上五個指印清晰可見,涼初捂著臉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你打我?殿下竟為了她打我?”
旁邊,花盈輕輕搖了搖息城的袖筒,“哥哥,花盈是妖孽嗎?”
“不是!”息城低下頭輕輕安慰她道,“花盈是小仙子,不要聽別人亂說。”
看著他對花盈溫言軟語,卻對自己惡語相向,涼初眼里的嫉妒之火熊熊燃起,“殿下為了她連陛下的旨意都敢忤逆嗎?”
“我和你之間的事與旁人無關!”息城終于爆發,忿然抓住涼初的手腕,“赤霞仙子是不是你害的?”
他目露兇光,像要殺人。周圍人皆嚇得捂了嘴。
涼初委屈得哭起來,“她不是我害的,涼初只是誤碰了神器,沒想到是這樣的后果。神官們說赤霞仙子命犯天劫,是劫數所致,不怪涼初的。”
“這件事已經過去一千年了,大家都原諒了涼初,殿下不該再記恨涼初。”
“原諒?你在赤霞宮里,姐姐何曾虧待過你?你為何要害她至此?”息城眼里滿是憤怒仇恨和鄙薄,“你小小年紀竟如此歹毒,怎配做我息城的妻子?”
涼初和那些小仙侍又一次被息城趕出北辰宮。看著他們離去,息城倚坐在海棠樹下哭了。
姐姐走了,只留了一顆海棠樹給他,他差點連這棵樹都沒保護好。
“哥哥,姐姐雖然不在了,但是哥哥還有盈兒,盈兒會一直替姐姐陪著哥哥的。”花盈在他身旁蹲下身,輕輕替他試去臉上的淚珠。
“盈兒,我們再也沒有姐姐了。”
息城抱著花盈哭了。
哭了很久。
第二天。
息城帶著花盈去找莫愁。
花盈問他,“哥哥,莫愁是誰?我們去哪里找他?”
息城:“莫愁是一只大鳥兒,是姐姐最喜歡的鳥兒。我們先去清鏡殿看看,那里有一個老神仙是六界萬花筒。六界之內,沒有他不知道的事。”
“哥哥也有很久沒見謝柔了。”息城說著說著又覺奇怪,“噯?我們昨天出來那么大動靜,那老倌怎么沒聽見?”
果然,他們在清鏡殿撲了個空。
小童說,仙人去南極了,不過仙使莫愁的行蹤他倒是略知一二。
原來,自赤霞仙子魂飛魄散后,蒙清鏡仙人照拂,莫愁鳥便留在清鏡殿做了謝柔的仙使。
莫愁行蹤不定,但終是無虞的,息城也便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
花盈又問:“哥哥,我們還要去找莫愁哥哥嗎?”
息城想了想說道:“要不……我們去南極找那老神仙去?順便抓一只企鵝給盈兒玩。”
花盈搖搖頭,“盈兒不要企鵝,哥哥不是答應要給盈兒抓一只水麒麟嗎?”
有了莫愁的消息,息城心情好了些,“好,哥哥給盈兒抓水麒麟!”
他們正聊著,突然來了一個小仙侍,說天后娘娘傳三殿下過去。
大約是為涼初被辱之事,息城讓花盈先回宮,他去去就回。
然而,那天,他直到晚上才回宮。
那一天,也發生了很多事。
玉華宮。
因涼初告狀,天后一臉慍怒地看著息城:“你堅持不同意與涼初的婚事,是不是因為赤霞仙子?你真的還念著赤霞仙子?”
息城瞪了涼初一眼,“即便沒有赤霞仙子,兒臣也不會娶涼初!”
天后站起身,幾步踱到兒子跟前,看著單薄的少年長得比自己都高了,“是因為那個花盈嗎?花盈不可以。”
息城詫異地轉過頭,“母后不是說只要不是赤霞仙子,兒臣喜歡誰都可以嗎?為什么花盈也不可以?“
“因為花盈就是赤霞仙子!”
天后一句話,不啻于一個驚雷,炸得息城半晌回不過神來,“怎么會?盈兒就是仙子姐姐?這怎么可能?”
息城說什么也不信。
天后知道他一時難以接受,只道:“赤霞仙子天命應劫,余下一縷殘魂,碰巧被你點化成仙。你們不可以!”
“殿下,赤霞仙子已經回來了,殿下還不能原諒涼初嗎?”端莊的臉上浮著一抹恨意,涼初淚光瑩瑩地望著息城。
“如果殿下一時不能接受涼初,涼初愿意等,等殿下愛上涼初。”
“不必。”息城斜睨了涼初一眼,冷聲回道:“我與你絕無可能,不論她是花盈還是赤霞仙子,本君都會娶她!”
天后大怒:“孽障!”
息城被罰去九霄云殿前跪著,直到晚上才被赦了回去。
回了北辰宮的息城,很戲劇地見到了莫愁,還有找回記憶的花盈。聽她喚一聲“殿下”,息城還是呆住了。
“盈兒?”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盈兒真的是仙子姐姐?姐姐真的回來了?”
小丫頭低下了頭,聲音有些落寞,“殿下,我不是花盈。赤霞找回了記憶,還是要做回赤霞仙子。這次回來,就是向殿下辭行。”
“赤霞要回南海了。”
“不行!”息城眉眼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