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些人都走了,息城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去揭開了雞籠的蓋子。只是這蓋子剛掀去,說時遲那時快,一把明晃晃的短劍已抵到了他的喉嚨上。
他竟沒注意那小公子手上還拿著兇器?那是一把沒有任何裝飾的環首短劍,配上圓圓的木頭的鞘,乍看上去以為是拿了一根短木棍。
“我救了你,你怎么恩將仇報啊?”對這小公子,他竟沒做防備。
“哼,若不是你剛才拉拉扯扯,我早就跑了。還有,你竟然把我藏在雞籠里?呸!”此時的曼殊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臭烘烘的。
看著那小公子被氣得紅撲撲的小臉,還有發絲上粘著的兩根雞毛,息城嗤笑道:“你看這里除了雞籠,還有什么藏身之處嗎?
再說,你青天白日跳墻而出,按律人人得而抓之。我沒把你送官領賞就不錯了!”他一番狡辯說得頭頭是道,少虞也過來幫腔。
“不錯,你該感謝我們才對。”
“對,是我幫了你。”息城呵呵一笑,用手撥了撥那短劍,歪頭對曼殊道:“你看這兇器……能不能離我遠點?太近了會死人的。”
曼殊低頭想想,也是,自己跳墻在先,人家不讓她走也沒什么錯。
這次且饒了他吧。
曼殊收了刀,對息城拱了拱手,“那謝了!”說完,便從雞籠里跳出來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看著曼殊遠去的背影,息城摸了摸脖子說道,“現在的人怎么都脾氣這么暴?”
旁邊少虞心說,當然暴啦,人家這一世可是個女將軍啊。可他又不好直接告訴他,只得看著他望著那小公子的背影發呆。
“少爺?少爺?”少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掐斷了他那依依不舍的目光。“少爺在哪里見過那小公子?”
“不記得了,可能是上輩子吧?”他回過神來沒頭沒腦地說道。
“唔,說不定你們前世真是有如此緣分呢!”少虞嘻嘻一笑回頭,正見那小公子自路的那一頭跑回來,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少爺,快看誰來了?”
息城回頭一看,仿佛見了老朋友:“咦?你怎么又回來了?”
“是個死胡同。”曼殊撇了撇嘴。
“那只有這邊一條路嘍,不過那些人剛從這里追出去。不知道你從這條路出去會不會碰上他們?”
息城開始嚇唬人家。
想當年他剛出來的時候,心里也是很忐忑呢,生怕在街上遇見熟人。
“那怎么辦?”
曼殊笑容可掬地瞅著眼前的俊秀小公子,看穿著也不像什么大富人家的公子,而且頭上還插根筷子?
“怎么辦?”息城又瞅了一眼那雞籠,總不至于再躲進去吧?
一看他的眼神,曼殊氣就不打一處來,剛剛情急之下把她藏雞籠里,現在還……還想把她藏進去?
“哼!再見!”
曼殊一甩手,又翻身上了墻。
她又跳回方才那個院子。
“欸?他怎么又回去了?”
息城急得直跺腳,他剛要說,旁邊那個小胡同能過去。
“走吧!人家不領情。”少虞過來吹風涼話,息城卻還替他擔心,“他不會被那些人抓去吧?那些人看著兇神惡煞的樣子。”
“放心吧,她厲害著呢。”少虞拉起息城便走。
蓬萊客棧門口。
“四哥,四哥,快來看,旁邊開了一家鏢局。”一到客棧,息城便看見忘憂和含笑在門口探頭探腦。
這兩個丫頭平日很少出門,連個鏢局都沒見過。
這城里原本就有一家龍威鏢局,祖傳的百年老號,他和少虞還去看過。其實也沒什么稀奇的,不過是一些富人花錢保平安罷了。
“掌柜的,我打聽過了,他這鏢局從早上開業,一直都是一個寧總管在張羅。”是小二哥回來了,他竟然被公派出去看熱鬧了?
“寧總管?江湖上可有名號?”
米如歌一邊整理著手里的賬目一邊隨口問道。
“龍威鏢局的少東家說江湖上沒聽過有這號人。”小二哥回道。
“他們哪里來的?”
“聽說是江南鎮遠鏢局在京城開的分舵。只是如今鏢局眾多,鎮遠鏢局并沒什么名號。”
息城一看,這鏢局剛開業,小二哥已然把人家的底細給摸清楚了。
“小四,你過來。”
米如歌沖息城招招手,見息城來到跟前,才又接著對他道:“一會兒你隨你二哥去隔壁鏢局送一份禮,祝賀鏢局新張開業。”
看看,他不但可以出去看熱鬧,還可以大搖大擺地進里面去看了。息城得意地沖忘憂一笑,收獲忘憂一個白眼。
禮物是一個食盒,胖叔早就準備好了,由兩個短工一前一后抬著出了門。息城和小二哥也一前一后跟在旁邊。
鏢局大門離客棧只幾十步的距離。小二哥跟門上的伙計說是蓬萊客棧掌柜讓送賀禮來了。伙計一邊著人向里通報,一邊笑著將他們往里請。
鏢局原是一個綢緞莊,過去是前店后宅配花園的格局。只是近年生意沒落,那老板先是把后花園如錦園賣給了旁邊的香月茶樓,又把旁邊跨院賣給了蓬萊客棧。
現在,竟連產業也賣了。
息城隨著小二哥來到鏢局門口。光看大門,就比龍威鏢局遜色多了。
鏢局一進門正對大門處有一個木頭影壁,繞過影壁便進了院子。息城一邊跟著小二哥往里走,一邊好奇地四處張望。
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剛才翻進院子的小公子。
這是個一進的院落,院子很大,有正堂和兩邊廂房。一進門影壁后邊先是兩排兵器架,什么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武器都到齊了,再是路兩旁直板板地站著兩排身形魁梧的鏢師,這些人從正堂門口一直排到院子中間,足有二十多人。
息城第一次見鏢局里面的陣勢,心下倒是驚奇。
正堂里有一身形高挑之人接了出來,陪同的伙計向他們介紹說,“這便是寧總管。”
小二哥和寧總管彼此見了禮,小二哥便叫人將食盒抬入正堂。
食盒約有半個桌子那么大,分上下兩層,裝了八個菜,又名金玉滿堂,是生意人的好意頭。
寧總管收了食盒,又賞了他們幾人一些散碎銀兩,才將他們送出來。
寧總管又再三請托小二哥向蓬萊客棧如歌掌柜拜謝。
回了客棧,息城照例向如歌掌柜匯報他這次的見聞,不過是寧總管名寧遠,院子里站了28個鏢師個個身高八尺,站得很直。
“站得很直?有多直?”如歌掌柜用手敲著桌子。
“就像……就像侍衛一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