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青城動作緩慢地歪了歪頭,順便伸出手來擋了一下。
他總是把她當男子不知遠近,還想趁機摸她的頭?可她冰涼冰涼的小手碰到息城的手時,他的心倏地涼了一下。
“你果然是冷的!你的手怎么這么冷?明明裹著厚斗篷,手竟然還是冰冰涼涼的,你剛出去了?”息城一連串的疑問,也沒等青城回答,便抓過他的小手握于掌心,眼神里滿滿的心疼。
“沒出去。”青城看著他,垂了睫毛。
“把那只手也拿來。”他的手伸來,神情不容置疑。青城看著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另一只手也遞了過去。
“哥哥幫你捂手。”息城握著她的小手,一邊哈熱氣一邊搓,直到他的手也冷了,還是半點沒捂熱。
看著他一進來,自己還沒顧得上暖一下,就為自己捂手,青城突然眼圈一紅,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
他這么好,她卻騙他。
遇著眼淚,息城著實是嚇了一跳,“你哭什么?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迎兒想起了……兄長,以前……每到冬天都會手冷,是……兄長每天為我暖手。”那是過去她的師兄每天都會做的事情。
師兄的手總是溫溫熱熱的,讓她有安全感。
“你兄長對你這么好!可是他為什么都沒來看過你?”認識了這么久,他從未見過他的家人。
“他離得太遠了!”說到此,她的眼神黯了下去。
“別難過,迎兒還有哥哥呀,以后哥哥給你暖手!”息城握著她的小手,暖暖笑開。
青城看著他,好半天才點了頭。
她的手依然涼,他拉過她的小手放進自己前胸的袍子里。
一股暖流傳遍全身,青城身子突然抖了一下,“別!”她想把手抽回去,可他卻拉著她的手不肯松開,直到把那雙小手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前。
“還冷嗎?我小的時候有一次冬天出去玩,手冷了,就是這樣被捂熱的。”息城笑著說道。
那次,王爺把他的兩只小涼手放進了袍子里,捂了好久才捂熱。他突然想王爺了,出來了這么久連一封問安的信都沒寫過。
不知王爺最近可安好?
“公子,該喝藥了。”女使端著一個碗來了。
“哦。”青城眼神飄忽了一下,旋即把手抽回來,“先放下吧,我一會兒去喝。”
女使放下湯碗,并沒有出去。只垂手站在一旁。
息城看了看女使尷尬了一下,“我該走了。”
青城趕緊抽回手。
“天冷了,迎兒要當心身體。最近幾天都會很冷,我替你向鐘師傅告幾天假,你多休息吧。”息城最后又囑了一句才離開。
樓下,少虞見他出來便趕緊湊上前問道:“那小公子生病啦?”
息城點點頭,“嗯,看著不像生病,只是心情低落,手冷得厲害。應該也是病了。”
“哦?手冷?那他到底病沒病?”少虞故作驚奇。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手冷,怎么也捂不熱。”息城沒甚情緒。
少虞卻聽出了苗頭。
捂手了?
有了新進展?
大神仙立即兩眼放光,慌忙從他身后追到眼前,一邊倒退著走一邊問他:“捂手?你給他捂手?”
“是啊,怎么了?他兄長從小就給他捂手啊。”息城未覺有何不妥,“你這么吃驚做什么?”
“嗚啊啊啊啊啊啊!你們是兩位小公子噯。”少虞有點接受不了,一邊退著走一邊跳腳,他這么長時間都白教了?
他的心思怎么用到了一個小公子身上?雖然他知道那小公子是女子,可是他家哥哥不知道啊。
“哇啊啊啊啊,哎呦!”少虞還是接受不了。
“怎么樣?受不了了吧?”魔君悄沒聲息地來到他倆身旁,正聽到少虞在哇呀呀亂叫。
“你!”少虞腳下一滑跌下臺階。
魔君一臉的陰霾煙消云散。
看著少虞摔下去,息城唇角微揚,掃了那廝一眼,繞過他繼續往前走,“我本心胸坦蕩,你這廝卻齷齪不堪,遭報應了吧?”
“什么報應?我摔倒了你怎么不問我摔得疼不疼?我的手冷不冷?你怎么不幫我捂一捂手?”少虞跳起來一邊拍打身上的雪一邊追上來。
“你一個大男人,皮糙肉厚,自己不會搓搓手?”息城甩給他一個白眼。
“你看你矛盾吧?同樣是男人,你為什么對祝公子那么好?”
少虞立即反擊,息城聽完一怔,“是啊?為什么我對你就沒有那種感覺?”
他的腳步驟然停下。
每次見到祝公子,他都有一種想去幫助他的沖動,難道他對祝公子真的如少虞所說不一般?啊呦!一定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他眼神復雜地回望了一眼明月樓。
樓上一人也遠遠地望著他。
回到客棧,忘憂和含笑正在院子里堆雪人,見息城回來便上前一通噓寒問暖。
他心里想著祝公子的事情,也無甚情緒,吃過午飯便獨自上樓去,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鼓搗了半天才拿了個信封出來。
息城把少虞叫到一旁,悄聲說道,“去,把這封信送給王爺。”
少虞應聲而去,他才下得樓來。
忘憂捧回了她這次凍的一籮筐果子來請他吃。
他和忘憂、含笑吃了一回果子,又看了一回書,心情才又暢快起來。
息城的信當晚就被送進了王府。王爺在燈下讀著他的問安信,一邊讀一邊笑,“這小孩子會關心人了。”
大雪下了一天就停了。
第二天。
息城如往常一樣去上學,路過如錦園門口,停了停。祝公子身體還沒好,他也不便打攪,便一個人上學去了。
雪后的鐘府又是另一番景致。
鐘老頭守著個大茶爐,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
“師傅,青城他身子不太好,近幾日怕是都不能來了。”息城悄悄走過去給鐘老頭手邊的茶壺里續了點熱水。
鐘老頭從鼻子里“嗯”了一聲,眼睛都沒睜,便向他吩咐道:“去把那前天的文章背一背!”
“好。”
息城他回到座位上,書也不往外拿,只閉著眼搖頭晃腦地開始背。
“圣人無常心,以百姓之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
祝公子不在,他也有些提不起精神,正閉著眼背得投入,突然一陣清冷氣息自身旁掠過。
有人進來了?
不是少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