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貴妃只淡淡一笑,便嚇得蘭溪兒噗通一聲跪伏在地,“尚儀杜蘭溪見過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看著戰戰兢兢的杜蘭溪,容貴妃哼了一聲,沒說話,也沒叫她起來。
息城在一旁看著,也不明白為何貴妃娘娘沖著蘭溪兒來了,“母妃,不知母妃有何教誨?”
他垂手侍立態度恭謹的樣子,任誰也挑不出差錯。貴妃轉頭看了息城一眼,似是不經意地道:“你起來吧!”
蘭溪兒趕緊謝過貴妃起身,只聽娘娘又道:“聽說長樂公主奉旨入了東宮,母妃特意過來瞧瞧,長樂公主呢?”
她是為迎兒來的?
息城心里一驚,但見貴妃臉上的笑如一抹淡淡的霞光,映得整個人都溫馨而明亮。
不知這笑容下掩蓋的又是什么?
這東宮果然藏不住秘密,他昨日剛做了個姿態,這一早貴妃娘娘就找上門了,先是冷了杜蘭溪,現在又指名要見長樂公主。
她為何要見迎兒?
息城心中惴惴,但也不敢怠慢,“兒臣慚愧,近日一直在前朝忙碌,未能帶公主與母妃請安,還望母妃恕罪。”
息城虛情假意地客套著,明明是王爺不讓他張揚,他便未帶她去各宮走動。
聽息城說得謙遜,貴妃笑得又和暖了些,“皇兒說的這是哪里話?前番你父皇身體欠安,母妃也寢食難安。如今你父皇身體漸好,母妃也能得空到你這里看看。”
“母妃若要見,兒臣叫她過來便是。”說著,息城轉頭對蘭溪兒道:“快去請公主。”
杜蘭溪出去沒一會兒功夫便引了青城進來。
青城已經知道貴妃娘娘來了,心里琢磨著,定是來者不善。
過去的事,她也曾有所耳聞,如今貴妃娘娘親自來東宮見她,難道是為了……
“青城見過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青城對著事實上的六宮之主容貴妃拜了三拜。
看著眼前低眉順眼的小公主,容貴妃很滿意,“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是!”青城應聲抬頭,清亮的眸子一對上貴妃的目光,便急忙把眼神移開。
看著她那張精致的臉,貴妃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你?你是誰?怎會有這樣一張臉?”
“娘娘?”青城再次抬起頭,眼神何其無辜,“青城乃暮圖國攝政王之女。”
“你的母親呢?你的母親是誰?”貴妃娘娘依然在追著她問話,仿佛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非要給她揪出來不可。
“青城母親早年逝去,青城從小由太后撫養長大。”青城知道她緊張什么。可長樂公主公開的身份便只是攝政王之女,未有母親的信息。
“太后?可是澄碧?”提起澄碧,容貴妃冷笑一聲,不再看青城。
“澄碧是誰?是母妃的朋友?”見情勢不妙,息城忙插了一句話進來。
“的確是朋友。”容貴妃聲音低沉,臉上再未見笑容,“好了,母妃也累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容貴妃撂下一句話,就帶人走了。剩下屋內眾人不明所以。
“迎兒這張臉怎么了?讓哥哥看看你這張臉。”息城送完貴妃,回來便拉著青城的手左看右看,“的確似曾相識,難道我們前世見過?”
“哥哥,貴妃娘娘怎么了?”青城扳開他的手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
“她為何看見我就走了?”
“看樣子,你要小心嘍!沒事別出宮,有事就叫蘭溪兒去辦。咦?蘭溪兒呢?”息城一回頭不知蘭溪兒什么時候走了,“怎么跑這么快?”
又過了幾日。
息城終于得到了確鑿的消息。太后和貴妃娘娘竟一齊向皇上建言,要給他選妃。太后首推丞相之女杜蘭溪,貴妃則主張唐將軍之女唐曼殊。
兩方也各有各的禮。
丞相之女自幼由太后教養,賢良淑德,為三品尚儀女官。唐將軍之女當街比武招親,太子于眾目睽睽之下贏了擂臺,理應答應這門親事。
兩方各執一詞,皇上也一直沉吟未決,息城不便去表明自己的立場。
但又都不是他想娶的人。
怎么辦?
息城一個人正煩悶間,看見杜蘭溪從殿前經過,便叫住了她。
“蘭溪兒,過來。”
他負手而立,眼神冰涼。最近,他剛對這小丫頭生出一點好感,聽說太后要把她指給自己后,心里又抵觸起來,怎么看她都覺得不順眼。
“聽說太后要給本宮選妃,本宮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個選法?”
他心里不爽,說出的話也冷意十足。他就是故意把她叫來刁難的。
“殿下要選妃了?那公主……”聽他這樣問,蘭溪兒先是吃了一驚,繼而看他臉色不善,便住了嘴。
她知道他對公主的心思,她雖認識他們晚,但在宮里時間長了,早練出了一雙火眼金睛。
前幾日突然改了公主寢殿的匾額。承元殿,明眼人一看便明白了。
“回殿下,按照規制,太子選妃,或由皇家禮聘名門望族的小姐入宮,或者由禮部到民間征選才貌端莊之良家女子充實東宮。殿下,您真的要選妃了?那他們……”
“你不知道太后要給本宮選妃嗎?”息城暼了這位三品尚儀杜蘭溪一眼,依然是面色清冷神情寡淡。
她對自己熱心,他倒看出來了。
難道她早就知道了?
“啊?不知道啊,蘭溪兒一直在殿下這里啊。”杜蘭溪一臉懵地說道。
“你不知道?”息城將信將疑地又問了一句,“那你說誰有可能被選進宮?”他目光如電,仿佛要看穿她。
“太……太子妃最后要太后和皇上定,蘭溪兒……怎么會知道。”
蘭溪兒突然有些結巴。
太后娘娘確實要她留心照顧太子,可也沒說過要她當太子妃啊?
見她說話有些磕巴,息城覺得她肯定心虛了,便冷聲道:“有空去打聽一下,回來也告訴告訴本宮。”
“是,蘭溪兒明日便去太后宮幫太子打探一下。”蘭溪兒滿口應承。
她這樣,息城倒心里沒底了。
這小丫頭到底知不知情?他怎么感覺她壓根就沒聽說過這件事呢?
第二日。
杜蘭溪真的就去了永樂宮。
久在東宮,太子選妃一事,她還真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然而,她一回永樂宮,便覺氣氛有些不對。
“你過來,你們在那鬼鬼祟祟說什么呢?”蘭溪兒揮手叫過一個小宮女,順便端出了尚儀大人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