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璋急匆匆的跑回新房后,就趕緊的把鴨子身上的毛,拔的干干凈凈。
看見那些臭烘烘的鴨毛了,他大兒子顧大柱還問了,“爹~,這鴨毛要不要扔?”
顧言璋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個憨錘,在咱們農家人眼里,拉出來的屎尿都是寶貝,更不用說其他東西了。”
“這鴨毛用處大。你娘先前就跟我說了,這鴨毛得洗干凈了,慢慢烘干。積少成多后,就能給你們這些孩兒做一兩件冬衣穿。”
聽到這話,顧大柱心里直樂呵。他知道家里的規矩。老爹老娘每次做了什么好東西,尤其是新衣服了,首先就會給他穿。
在他們這個地方,一件衣服從來都是,大的穿了小的穿。而且,家里的衣服一直都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所有的衣服穿到最后,幾乎成了滿是窟窿的漁網。
想到自己作為大哥,還是挺占便宜的,顧大柱就趕緊的過來幫忙。
在這個時代生活的時間越長,陳萱萱就更能體會到,這底層生活的艱難和苦楚。
這個地方是沒有什么棉花的。
更沒有人種棉花。
興許別的國家,別的地方有。
陳萱萱曾經叫顧言璋到縣城,打聽了又打聽,可那些開雜貨店的掌柜,走南闖北的跑商,竟然都沒有聽說過這玩意兒。
想到自己那個時代,好像在唐朝中后期,絕大多數的底層人好像也沒辦法穿上棉衣。陳萱萱最后也是歇了那個心思。
覺得自己所處的這個國家目前的發展水平,大概真的挺落后的。
各方面太落后,那她這個無權無勢的女人,還是別干什么太引人注目的事情來。要不然,最后吃苦受罪的,只會是她。
想到這,陳萱萱就忍不住的抬起頭,看了自己床邊的那個大衣柜一眼。
這新衣柜是她叫顧言璋,請木匠打的一個。
兩百文一個。木料自己出。
那桐鎮里的木匠,手藝特別好。上頭的雕花啥的,讓她看了心里特別滿意。
不過,叫她最滿意的,還是她藏在里頭的一床三斤重的新棉被。
陳萱萱也知道,自己跟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比不得。
因為那些人到了冬天后,日子都過得舒服的不行。穿各種各樣的皮裘也就罷了。他們還會穿上虎皮羊皮,銀鼠皮紫貂皮,狐貍皮熊皮做的皮靴。頭頂上,他們也會戴上各種各樣的皮帽。總之,那些人過的日子,才算是好日子。
陳萱萱知道自己跟他們比不得。但是,對比這戶家庭以前的日子來說,她還是挺滿意的。
因為今年的這個冬天,她的日子不會太難過。
至于村里村外的那些窮人們,陳萱萱有時候只得感嘆一聲,她現在暫且幫不了他們。
那些缺衣少食的窮人們真的很多很多。每一年都有很多人,被活生生的凍死或者餓死。
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皮裘。
也沒有見過棉花。
絕大多數有條件的,都只是穿麻布衣,蓋麻布被。就算是下大雪,他們腳下都只能穿一雙草鞋。
條件更加艱難的家庭,冬天穿的麻衣里頭,也不過是多塞一些草和蘆葦絮。
陳萱萱早就打聽清楚了,這小月河上游的那個沼澤地,長滿了蘆葦。每年到了冬天,外面溫度下降到零下二三十度之后,那里結的冰大概會有一米多厚。幾百個人站上去,基本上都不會出現什么問題。
所以,一到冬天后,這方圓十里的窮人家,都會冒著被凍死的危險,跑到那里去,去割掉那些差不多有三四米高的蘆葦。
然后,他們又把這些好東西,辛辛苦苦的帶回家。
想到那些人過的日子特別的苦,渾身冒著虛汗的陳萱萱,就忍不住的往暖和點被子里藏了藏。
她在心里慶幸的說道,幸虧自己穿越的時候,有那么一個小小的金手指。要不然,這樣難的日子她真的過不下去。
陳萱萱以前的時候,其實是看過不少的種田文的。
那些穿越者們,……絕大多數的都比她能干扎實,懂事聰明。
有些穿越者更是全知全能。
造肥皂,造水泥,造玻璃。
他們都是個頂個的發明創造家。
開酒樓,開妓院,開賭場,他們都是個頂個的公關管理于一身的金牌銷售。
有些穿越者更是了不得。
救侯爺,交權貴,官場更是順風順水。飛機大炮和火車汽車,發動機輪船,隨他們造。至于造自行車電視機什么的,對于他們來講,更是一盤小菜。
有些自帶空間的,還能把自己以前買的珍珠翡翠瑪瑙啥的,都拿出來賣。一粒珍珠幾百兩,兩斤翡翠一千兩,那都不是個事兒。
就連他們做菜的方子,都頂頂的值錢。每次去縣城或者京城賣菜單菜譜,一道菜就能賣個幾百幾十兩銀子。
想到那些前輩們總是能遇上那些有錢的冤大頭,憨傻單純的權貴子弟,每次從他們那里得了巨款了,還不會被人盯著,沒有人打他們的歪主意,更沒有人對他們進行燒殺搶掠,陳萱萱內心深處就羨慕不已。
那些人的運氣都好好啊!
她覺得自己在能力這方面,真的比不上那些人。
她現在呢,不過是有那么幾樣小小的手藝。一個是做點泡菜,另外一個是做些造型好看,味道不錯的包子。
就手頭上這點東西,按道理來說,不值當什么。可是,村里村外的那些人,竟然三天兩頭的跑她這邊來盯梢。
有好多回了,陳萱萱是親眼看見有那么幾個衣衫破爛的漢子,鬼鬼祟祟的藏在她后院的那堆草叢里。一呆就是一天。直到顧言璋到外面賣完包子回來后,他們才偷偷摸摸的離開。
想到自家老娘還算是個有點社會關系的人,自家大哥又是衙門黃捕頭的干兒子,那些人都敢動歪點子,……陳萱萱這小腦瓜子里,有時候都忍不住的想到一個問題。
那些穿越古代窮家,就帶著全家人突然暴富發大財的穿越女,她們咋就沒被村里村外的人盯上呢?
她們怎么就有那個勇氣,跟自家人決裂,鬧著要分家呢?
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一想多了,陳萱萱就越發的覺得,自己沒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