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家里,林海勤反手鎖了門,連門栓都插上了,又喚來了嚴成。
“嚴成,今日不準小姐出門,她若是出門,你就把她捆了丟她自己屋里去。”
“是,四老爺。”
林芷清頓時覺得尷尬不已,裝著詢問果樹苗,“柳毅,我今天買的果樹苗呢?”
“在后院。”
林芷清拉著柳毅就往后院走,又扒著墻角往身后看了看,見林海勤沒有跟來,這才松了口氣。
柳毅看著她,“你今天怎么惹四叔了,我可從來沒見他發過火?”
“我不就想聽聽他們怎么審駱宇軒嘛,四叔一聽要把駱宇軒逐出村子,就要拉我回家,我不肯,他就發火了。”
“那還不是擔心你被牽連。”
“柳毅,今天這事,你怎么看?”
“看著證據確鑿,卻經不起推敲,怕是沒這么簡單,可是人畢竟死了,總要有人背鍋。”柳毅一針見血,分析得頭頭是道。
林芷清點頭,“他哪里像是沒腦子的人,下毒這種爛點子,實在拿不出手。”
柳毅聞言直視林芷清的眼睛,“你想救他?”
“他本就沒罪,何來救他一說?”今日駱宇軒如果不是陪她出門,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多少還是覺得內疚。
“你這么相信他?確定不是他做的?”
林芷清點頭,“我相信他!”
上次她救了駱宇軒,他都會每日送獵物作為報答,林有根養了他這么多年,他又怎么可能毒死林有根。
“這個事,難辦,雖然疑點重重,但是駱宇軒應該逃不了被趕出村子的結局。”
林芷清倒是不以為意,殺人總要有動機,總不會莫名其妙的去殺人。
“林有根死了誰得利最多?”
“自然是駱宇軒,三房的家產就都歸他所有。”柳毅想也不想的就答道。
“駱宇軒若是被趕出村子,誰又得利最多?”林芷清接著問。
“那自然是林家大房和四房。”柳毅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是說,是大房和四房搞得鬼?”
“我現在還不確定,最好能去看下尸首,確定下死因。”林芷清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門呢,嚴成有功夫,要怎么才能躲開他呢?
柳毅卻是覺得她瘋了,“你要去林家?”
“沒,我就這么想想。”林芷清怕柳毅也阻攔她,忙矢口否認。
許是怕林海勤生氣,林芷清今天除了吃晚飯,就一直在房間里,再也沒有出門。
等到半夜,林芷清偷偷的出了屋子,從小門溜到后院。
抬頭一看圍墻,當時為了安全考慮,建了兩米左右,這下倒好了,賊是進不來,可是她也出不去。
眼角一瞥,火兒,林芷清笑嘻嘻的走過去,摸摸火兒的頭,又拿出空間水,喂火兒喝了一點,“好火兒,我要出去,你讓我踩一下唄?”
火兒乖乖的站著不動,林芷清三下兩下的爬上火兒的背,又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兩只手抓著墻檐,一用力,半個身子就上去了。
當她好不容易爬上去,正想翻身跳下去,卻是尷尬了,嚴成一聲不響的站在墻角看著她。
“呵呵,好巧啊......”林芷清尷尬不已。
反正被抓到了,林芷清干脆破罐子破摔,閉著眼睛就往下跳。
嚴成怕她受傷,踩了圍墻一腳,借力跳了起來,拉著林芷清轉了一圈,緩沖了下降的速度,帶著她穩穩的落地,隨即又立馬松開手,站在一邊。
林芷清拍拍手掌上的塵土,沖著嚴成豎了一個大拇指,“厲害!”,說完她就想繞過嚴成走出去。
嚴成一伸手,攔住她的去路。“小姐,四老爺吩咐了今日你不可出門。”
林芷清狡黠的一笑,指了指月色,“嚴成,現在是什么時辰?”
“回小姐,子時一刻。”
“那不就得了,四叔只是說我昨日不可出門,現在過了子時就是今日了。”
嚴成一愣,好像沒毛病。
林芷清說完就要走,嚴成還是紋絲不動的攔著。
“哎,”林芷清嘆了口氣,“你若不放心,跟著便是。”
嚴成這才讓開了路。
林芷清帶著嚴成抹黑去了駱宇軒家,上次駱宇軒告訴過她,他家就在村尾。
林家門口靜悄悄的,靈堂已經設好,屋里雖然亮著燈,卻是半個人影都沒有。
林芷清讓白靈兒感知了一下,確定屋里確實沒有人,才走了進去。
她拿過供桌上的香,點了三根,拜了三拜,才走近林有根的尸體。
“靈兒,看得出死因嗎?”她是完全不懂醫術,只能依靠白靈兒。
“主人,這個人不是中毒死的,應該是情緒激動,引發腦溢血,導致呼吸心跳停止而發生死亡。”白靈兒仔細觀察了一下尸身,就給出了判斷,“中毒而亡的人,大多數是七竅流血,這個人只有兩竅流血,還有嘔吐物。”
“那他們怎么說他是中毒而死的?”
“毒是死后灌下去的,只在咽喉,未到臟腑,你用銀針一試便知。”
林芷清卻是沒有動,確認死因即可,至于這個事明天自然會有人做。
出了林家,林芷清直奔祠堂,祠堂里燈火通明,駱宇軒還是跪著,有兩個大漢看守著他。
林芷清輕聲的問嚴成,“點穴?會不會?”嚴成點頭。
林芷清指指那兩個大漢,“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們弄暈了。”
嚴成隨手挑了兩顆小石子射了出去,兩個大漢應聲而倒。
林芷清比了個大拇指,“干得漂亮!”
駱宇軒聽到動靜,也轉過頭來,一見是林芷清,心下大驚,“你來干嘛,快走!”
林芷清不慌不忙的走進祠堂,在駱宇軒面前站定,“你還好嗎?”
“我沒事,你快走,免得這個事牽連你。”
林芷清不以為然,“人又不是你下毒的,牽連我什么?”
駱宇軒一愣,“你信我?”
林芷清莞爾一笑,“我只是覺得你不像沒腦子的,用這么拙劣的方法。”
駱宇軒一陣苦笑,“可是我百口莫辯!”
林芷清忽然正色,盯著駱宇軒的眼睛,“你信我嗎?”
駱宇軒鄭重的點頭,“我信。”
林芷清唇角一勾,“明天,村長和族老肯定還會過來審問你,記住,你要提出報官,誰反對的最大聲,誰就是害你的人,剩下的事,交給我辦。”
駱宇軒點頭,“我記下了,你快走,一會他們醒了就麻煩了。”
林芷清也不墨跡,帶著嚴成就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村里來人,通知所有人到祠堂集合。
林芷清也跟著林海勤,一起到了祠堂。
等人都到齊了,村長現在祠堂的門口,清了清嗓子,才開口說話,“大家想必都知道今日叫你們來,是為了什么事。”
“昨天經過我和族老們的商議,駱宇軒毒殺養父,證據確鑿,按族規,杖責五十,逐出村子,永不可再回村。”
四下里,大伙兒都議論紛紛,村里還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
“五十棍,那還不得打死了。”
“平日倒是看不出,駱宇軒這么狠。”
突然,駱宇軒開口說話,“村長,我不服,我要求報官,替我爹討個公道!”
林家大房第一個站起來反對,“駱宇軒,我們村里的事,一向由村長和族老商議決定,你這是藐視族規。”
“就是,這事鬧到官府,若是傳了出去,那整個村子不就聲名狼藉,弒父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林家四房也附和出聲。
村長倒是皺起眉頭,看駱宇軒的樣子是有恃無恐,難道他真是冤枉的?
村里的一眾族老也都堅決反對報官,這種丑事,怎可宣揚出去,憑白的玷污了村子的聲譽。
一下子祠堂里祠堂外都喧鬧起來,眾人各說各話,一片喧雜。
這時,一位族老站起身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地面,瞬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村長恭敬的走到他身邊,“二叔,您老怎么看?”
“維持原判!”
村長點頭,轉過身來,面對眾人就要宣判。
“村長,我可以問幾個問題嗎?”林芷清突然開口了。
“林芷清,你一個女人,也敢在祠堂放肆。”林森幾步走到林芷清面前,怒視著她。
林芷清不慌不忙,淡淡的開口,“我又沒有走進祠堂,何來放肆一說?我身為上河村的一員,村里發生這么大的事,我心有疑問,難道連問一句話的權利都沒有?”
“還是,你怕我問出什么?”林芷清話鋒一轉,雙眼直視林森的眼睛。
林森心虛的避開了林芷清的目光,“我,我有什么可怕的。”
林芷清目光一轉,看著村長,再次開口,“村長爺爺,我心有疑問,不知您是否可以替我解惑?”
“清丫頭,你有什么疑問?”村長也心生疑惑,林芷清并不是魯莽的人,難道她發現了什么?
林芷清對著村長和幾位族老行了個禮,才開口說道,“前日,我去鎮上送魚,正巧遇到駱宇軒背著他爹要去鎮上求醫,這個事,趕車的林大叔也是看見的。”
“如果駱宇軒有心要害他爹性命,放任不管,由他自生自滅即可,為何還要多此一舉,投毒?”
邊上的村民聽了這話,也是交頭接耳。
“第二,昨日說林家只有他們父子二人,再無旁人,那么駱宇軒都沒到家,又是誰發現的尸體?也就是說,除了晚上,其實白天,誰都可以去林家的,對嗎?”
林芷清環視了四周,見許多村民都紛紛點頭。
“還有,中毒而死的人都是七竅流血,死狀極其恐怖,根本瞞不過去。可是我早上卻是聽說林有根只有兩竅流血,口有嘔吐物,根本不是中毒而死的癥狀?”
“你放屁,我三叔就是中毒而死的,藥碗和口中都檢查出有砒霜。”林森又出口反駁。
林芷清目光一凜,“誰知道是不是死后被灌了毒藥呢?”
林森冷笑一聲,“林芷清,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時候你和駱宇軒關系這么好了,連殺人的事,你都要替他出頭,怕不是同謀吧?”
林芷清面無懼色,嘲諷的看著他,“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沒腦子?”
“你...”
“你不用著急攀咬我,中毒而死的人,毒是直入五臟六腑,而死后灌毒,毒只入咽喉,卻到不了臟腑,用銀針一試便知,我是不是胡說,你可以問問林大夫。”
林大夫從人群里走出來,對著村長和族老行了一個禮,“村長,各位族老,林芷清所言屬實,我昨日也只是驗了林有根的口腔和藥碗,并未查驗他的臟腑。”
村長聞言,面露凝重,而后鄭重的開口,“那就請林大夫隨我們再走一趟。”
村長說完,和幾個族老都去了林家,好多村民也都跟著一起去了。
林芷清卻是站在祠堂門口一動不動。
林海勤嘆了一口氣,“清兒,這件事你不該出頭的。”
“四叔,這是一條人命,怎么可以放任不管?”
林海勤又是嘆了口氣,事到如今,不管也不管了,就看林芷清說的究竟對不對了。
“四叔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
不多時,村長和族老們,去而復返,個個都面色沉重。
“各位村民,尸體已經查驗,確實是死后灌毒。”
村長的話一出,人群里頓時炸開了鍋。
“怎么回事?不是駱宇軒干的,那會是誰?”
“這明擺著就是誣陷駱宇軒。”
村長示意眾人安靜,接著說道,“既然這不是駱宇軒做的,今日就無罪釋放。”
村長手一揮,幾個漢子就上前去替駱宇軒松了綁。
“至于究竟是什么人做下的事,我們會繼續追查。”
林芷清心里清楚,村長心里也應該想到是誰做的事,只是沒有證據罷了。
反正她只想救人,目的達到就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他的都和她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