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兩頭,駱宇軒帶著駱青云日夜兼程,終于在大婚前夕趕回了京城。
平南王府門前,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紅色的綢緞隨風輕輕飄揚,一張嶄新的紅地毯從大門口一直鋪到大廳,整個王府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
駱宇軒從翻身下了馬,邁步走進王府。
門口的守衛恭敬的抱拳行禮,“世子,您回來了。”
“嗯。”駱宇軒微微頷首。
門房的小廝,悄悄的往后退去,轉身往內院而去。
駱宇軒撇了一眼他離去的背影,不屑的冷哼了一聲,繼續往大廳走去。
“世子。”
“世子。”
一路上,時不時的遇到王府的下人,下人們都是恭敬的屈身行禮,又各自散去。
后院廂房里,紀如沁正坐在梳妝臺前整理儀容。
小廝跪倒在地,正在向她稟告。“王妃,世子回府了。”
紀如沁絲毫不顯意外,勾起了唇角,溫和的微笑著,眸子里卻是冰冷的寒意。
哼,終于回來了嗎?聽說他在蘆城差點丟了性命,沒想到這么快就回來了。
“蓮兒。”紀如沁輕喚了一聲。
現在一旁的蓮兒立刻會意,從荷包里拿出一錠銀子放在小廝的手中,“做得好,這是王妃賞你的,你先下去吧。”
“多謝王妃賞賜。”小廝磕頭謝恩,站起身,后退三步,這才轉身離去。
“王妃,世子回來了,我們要怎么做。”蓮兒走到紀如沁的身邊,從錦盒里挑選了一只黃金的步搖,插在她的發髻上。
紀如沁輕笑出聲,柔聲道,“怎么說,他也是我名義上的嫡子,既然回來了,自然要見見,這好歹也是他的婚事。”
“是。”蓮兒伸出雙手,紀如沁伸手搭上她的掌心,優雅的站起身。
“走,去前廳。”
大廳里,駱宇軒坐在首位,抬眼環視了一圈,心里暗道:紀如沁的動作可真快,還有十天才大婚,她都已經布置好了喜堂。
“軒兒,你回來了。”紀如沁邁著優雅的步子,緩步走進了大廳,一臉的歡喜。
駱宇軒抬眼望去,面無表情的微微頷首。
紀如沁的眼里閃過一抹冷意,隨即恢復如常,雖然只是一瞬間,卻還是落入了駱宇軒的眼里。
“軒兒,你的婚期將近,幸好你及時趕回來了,你的喜服已經做好,就在你房里,一會你回房試試,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我也好讓繡娘改改。”
紀如沁說著話,走到首位入座。當家主母的氣勢,拿捏得妥妥的。
“那真是麻煩王妃了,這么費心替我張羅婚事。”駱宇軒站起身,拱了拱手又道,“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
駱宇軒說完,絲毫不給面子的轉身離去。
紀如沁面色無異,依舊溫和的微笑著,雙手卻死死的捏著手帕,心里已是怒火中燒。
該死,駱宇軒真是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里,如今竟是連作戲都懶得做了。
“王妃,世子他真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他竟然就這么走了。”蓮兒看著駱宇軒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道。
“無妨,只要他順利成婚,等平南王府有了新的繼承人,他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紀如沁陰鷙的瞇起了眼,冷笑了一聲。
駱宇軒從大廳里出來,急匆匆的去了書房,在書房里好一頓翻找終于在書柜的暗格里找到一個錦盒。
這個錦盒是駱青云告訴他的,說是駱錚留給他的保命符,不到萬不得已,讓他切記不要拿出來。
駱宇軒從暗格里拿出錦盒,小心翼翼的打開,錦盒里靜靜地躺著一塊令牌,令牌上金晃晃的四個大字,免死令牌。
令牌下,還有一道圣旨,看眼色,怕是有些年頭了。
駱宇軒伸手拿起圣旨,打開了一看,圣旨上空白一片,右下角卻是蓋著璽印。
這竟然是一道空白的圣旨。
駱宇軒看著手中的圣旨,一時之間卻是不明所以。
眼角一撇,他這才留意到圣旨下還有一封書信,信封上寫著:軒兒親啟。
駱宇軒拿起書信,打開看了起來。
軒兒,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封書信,若是你看到了,想來是你已經認祖歸宗,并且遇到了難事。
這道免死令牌是先皇所賜,如果將來平南王府有難,這塊令牌或許可以保你一命。
這道空白的圣旨是當今圣上所賜,當年祁王造反,我救了圣上一命,他允諾我,只要不違背綱常,會滿足我一個心愿,我一直沒有用上,這道圣旨也留給你。
若是紀如沁和駱家為難你,你可以請求圣上替我休妻。沒有了紀如沁,駱家的族老自然不敢為難你。
我這一輩子上對得起父母君親,下對得起黎民百姓,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你娘和你,我甚至不知道,你是男孩還是女孩。
這些年,我一直派人四處尋你們母子,可是你們卻一直了無音訊。
我苦苦支撐了五年,卻還是不得不順從家族的安排,迎娶紀如沁進門,我知道,這對你母親很不公平。我很抱歉,沒能陪伴你長大,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我自知命不久矣,這是我唯一可以留給你的東西,希望你和你娘可以原諒我。
若是你實在不能原諒我,我也不怪你,畢竟,是因為我,才害得你們母子流落在外,我只求你這一生可以平平安安,幸福安康。
如果你實在不想留在平南王府,就把虎符交于當今圣上,圣上答應過我,自會放你離去。
軒兒,好想聽你叫我一聲父親,可惜,我等不到了。
保重,我的孩子。
駱宇軒的拳頭慢慢握緊,手中的書信也皺成了一團。
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的母親死了,堂堂平南王府的王妃,竟然流落在外,最后死在了一個偏遠的小山村。
而他從此變成了孤兒,要不是繼父收留他,也許他都活不到現在。
駱錚這么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竟然妄想求得他的原諒,簡直可笑。
駱宇軒將手中的書信丟回錦盒里,將錦盒放回原處,拿過那道圣旨放進了懷里,這才轉身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