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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老友相見

  “唰”

  在梅林走出碼頭的那一刻,一輛黑色的猛禽車急速駛來。

  以一個漂亮而完美的擺尾,精準的停在了梅林眼前。

  車門自動打開,還有踏板的扶梯,延伸到了梅林腳下。

  梅林回頭看了一眼碼頭上的戰斗。

  被海水幾乎吞沒的碼頭一片狼藉,但激烈的交鋒還在繼續。

  九頭蛇的士兵們都快被伏擊的刺客們殺光了,他們帶來的暴君也被卷入了深海里。

  超人和雷神的戰斗還沒結束,亞瑟三人組很強,但要擊敗克拉克和托爾的聯手幾乎不太可能。

  而且鐵人已經趁亂離開了戰場。

  他的超級馬克出了問題...

  也許梅林該感謝一下賈維斯,畢竟那個人工智能是在冒著被發現,被拆解的風險,配梅林演了一場戲。

  嗯,也許是伊卡洛斯提前和賈維斯溝通過吧。

  但這里的戰斗已經和梅林沒什么關系了。

  “咔”

  他坐入車里,安全帶自動為梅林系好。

  車門關閉,荷魯斯的方向盤在下一刻自動偏轉,它很平滑的啟動,但卻以跑車的速度沖出了交戰區。

  “家里情況怎么樣?”

  梅林靠在駕駛座上,就像是在閉目養神。

  他輕聲問了一句。

  下一刻,荷魯斯就甕聲甕氣的回答說:

  “一切安全,所有人都在家里等您,梅林主人,您的好友金剛狼洛根和地獄之子們在保護著他們,現在要直接回家嗎?”

  “不。”

  梅林搖了搖頭,他說:

  “我得先找個地方收拾一下...”

  他看著自己襯衫上還殘留的灰塵與血跡,還有后視鏡上倒映出的那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

  他說:

  “就這么回去,他們會擔心的。”

  “需要我為您找一扇門嗎?”

  荷魯斯低聲問到:

  “也許在此時進入神秘屋是個不錯的選擇。”

  “門?”

  梅林輕笑了一聲,他摸出神秘屋的鑰匙,從內部插入荷魯斯的車鑰匙孔中,他扭動那鑰匙,輕聲說:

  “這世界上到處都是門...”

  下一秒,以鑰匙作為介質,正在現世大街上奔馳的荷魯斯詭異的消失在原地。

  讓三枚從天空襲來的火箭彈打了個空。

  在火焰炸碎大地的轟鳴中,荷魯斯很平穩的出現在了神秘屋寬大的大廳中。

  “咔”

  車門打開,梅林拄著手杖走下來,又被突然出現的玄蘭扶住了手臂。

  “你怎么弄成這樣?”

  玄蘭用一種不滿的語氣說:

  “你尊重這個世界,尊重每一個人,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下自己,偶爾就行...”

  “你真的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嗎?”

  “只是意外。”

  梅林不想和玄蘭爭吵。

  他知道玄蘭是為了他好。

  他被攙扶著坐在沙發上,壁爐中的火焰在這一刻燃燒的更劇烈了一些,讓大廳更溫暖。

  玄蘭拿起腰間的手鈴,在搖晃之間,幽靈仆人們出現,為梅林送來熱毛巾,為他換上新的衣服。

  又為他端上一杯溫度合適的熱茶,以及備用的糕點。

  “你受傷了,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回來?”

  玄蘭彎下腰,一邊幫梅林整理有些散亂的頭發,一邊說:

  “你知道我...孩子們有多擔心嗎?”

  “我就是不想讓你們太擔心我,也沒什么大問題。”

  梅林端起茶杯,他啜飲了一口茶水,他說:

  “只是意料之中,我為此做好了準備,但它來襲之勢洶洶,依然有些超出我的想象...但事情還沒失控,還遠沒有到失控的時候。”

  “已經找到了一切混亂的源頭...”

  梅林放下茶杯,他說:

  “剩下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真的嗎?”

  玄蘭站在梅林身邊,她說:

  “你應該知道,在這屋子里,我能感受到你的思維...”

  “為什么你跳動的心在告訴我,這一次你根本沒有把握。”

  陪在梅林身邊快十幾年的女管家看著自己的主人,她認真的說:

  “你老實告訴我,梅林主人,真實的情況是什么樣的?關于你無序復雜的命運,告訴我...”

  玄蘭走到梅林眼前,她蹲下身,雙手握住了梅林冰冷的手。

  她看著梅林暗紅色的眼睛,她說:

  “你知道你可以信任我,你可以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么樣的?”

  在玄蘭的詢問下,梅林沉默了片刻,幾秒鐘之后,他眼中露出了一絲黯然。

  他似乎是卸下了所有的偽裝,他對玄蘭說:

  “好吧,很糟。”

  “并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本身,蘭,是因為那游戲...我雖沒有對你說過,但我相信你也能猜到。”

  “游戲的終局時刻要來了。”

  梅林嘆了口氣,他抬起頭,看著頭頂上神秘屋那布滿了詭異花紋的天花板,他輕聲說:

  “當你被迫開始玩一場游戲...”

  “你被迫以最糟糕的身份加入游戲之中。”

  “你最初不知道這一切,你以為這一切就是你的生活,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但后來,你覺醒了,你變得超脫,你意識到,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梅林低下頭,他看著玄蘭那酷似娜塔莎的臉。

  他伸出手指,撫摸著那光滑的臉頰,他說:

  “而且你不想就那么沉淪在虛幻的滿足中,你想擁有屬于自己的現實,最重要的是,你想贏...”

  “玩游戲不就是為了贏嗎?”

  “但現在我面對的問題是,游戲已經快要結束了,我卻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贏...”

  “我不知道什么才算贏,這讓我很難采取策略,九頭蛇只是個小問題,但這個...是大問題。”

  他臉上露出一個枉然的笑容,他撫摸著玄蘭的臉頰。

  在壁爐火焰的燃燒中,在那溫暖的氣息中,他看著玄蘭,他輕聲問到:

  “蘭...你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說,你和我一樣,只是誕生于一個夢境里?”

  “就像是肥皂泡一樣,輕輕一戳...”

  “啪”

  “它就碎了。”

  玄蘭聽著梅林的敘說,她的表情變化著,最終,在梅林的注視中,玄蘭站起身,她伸出手,將梅林推在沙發上。

  下一刻,玄蘭彎下腰,將整個軀體都放入梅林懷中。

  她雙手挽住梅林的脖子,在梅林臉頰上輕輕一吻。

  她在梅林耳邊說:

  “現在,你能感受到我的重量,我的溫度,我的感情,你覺得我是真的嗎?”

  “我不知道。”

  梅林閉上眼睛,他說:

  “但我希望你是真的,就如我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一個該死的故事,一個該死的游戲。”

  “我希望你們有血有肉,我希望我們曾共度的一切時光都如鋼鐵一樣真,我不希望在我下一刻睜開眼睛時,發現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個夢境。”

  “或者更糟,這一切是屬于其他人的夢境。”

  “在游戲結束時,已經完成了使命的我們,還會存在嗎?我們還能繼續走下去嗎?去到未知的終點。”

  這個問題讓神秘屋的大廳陷入了安靜中,玄蘭也無法回答它。

  在一片幽靜中,梅林和玄蘭以一種很曖昧的姿態靠在沙發上。

  只有火焰燃燒時剝離的聲音。

  除此之外,唯有安靜。

  “他們當然會繼續存在!”

  幾秒鐘之后,一個聲音打破了這種安靜,那個聲音似乎是在回答梅林的問題,他說:

  “但你就不一定了。”

  “唰”

  梅林懷中的玄蘭睜開眼睛,她扭頭看向身后出現的那個人。

  她臉上滿是詫異,還有一絲恐懼。

  作為神秘屋的伴生之靈,理論上,不管進入這屋子的人有多么強大,都瞞不過玄蘭的感知,因為她就是這屋子本身。

  但現在,一個不被她感知到的家伙出現了。

  他就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手里還捧著一杯茶。

  但在玄蘭的感知中,這家伙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樣。

  眼前出現的似乎只是一個幽靈,一個不存于現實之物。

  他穿著黑色的西裝,帶著一頂紳士帽,那帽子斜著戴在頭上,遮蔽了大半張面孔,讓他的臉看上去就如被陰影籠罩。

  他帶著黑色的手套,非常合適的手套,幾乎完美的貼在他的手指上。

  在西裝之下,還有白色的襯衫,是如今已經很少的立領,但在脖子上卻并沒有一個相配的領結或者領帶。

  值得注意的是,他以一個大佬的坐姿坐在沙發上。

  左腿搭在右腿上,背后的藍色斗篷以順滑的姿態披散在沙發兩側。

  而那斗篷的扣環就在衣領下方。

  那扣環很奇特。

  就如三枚獨特的銀幣被塑造在一起,共同組成了這扣環。

  “嗡”

  玄蘭下意識的調集起神秘屋的力量,要把這突然出現的,詭異的入侵者趕出去。

  但她剛抬起手,就被梅林阻止了。

  “沒用的。”

  梅林的手扣住玄蘭的手腕,他看著坐在對面的神秘人,他說: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世界的力量也對他無用。”

  “沒準他正帶著嘲諷的心思看著你做無用功,然后趁機狠狠的羞辱你一番。”

  “蘭...”

  梅林對懷中的玄蘭說:

  “你為什么不去為客人準備一份茶點呢?”

  玄蘭明白了梅林的意思,她有些擔憂的看著梅林,又看了看那個詭異的神秘人。

  她站起身,快步消失在大廳中。

  “哇哦...”

  那神秘人放下茶杯,一邊拍著手,一邊對梅林說:

  “和我們上一次見面時相比,梅林,你真的成熟了太多...”

  “你身邊的這些姑娘們也真的是風情萬種,還都對你如此忠貞,如果不是因為你可悲的現狀,連我都會羨慕你呢。”

  “我倒是覺得,和我們上次見面相比,你真的毫無長進。”

  梅林直起身體,他看著眼前的神秘人,他說:

  “和以前一樣,總喜歡說廢話。”

  “不過好歹你終于出現了,陌客先生,我已經等了你整整19年...”

  “我一直在期待和你的重逢呢。”

  “哈哈。”

  在1971年,梅林誕生時。

  以及1989年,在梅林的真正故事開始之時,曾出現過兩次的魅影陌客坐在沙發上哈哈大笑。

  第三次出現的他看著梅林,他說:

  “你早就預料到我要來?為什么會這么肯定呢?”

  “你是信使啊。”

  梅林說:

  “傳達更高意志的命令,是他們的眼睛,他們伸入這個世界的手,是他們糾正錯誤的武器,也是他們玩弄局中人的手段。”

  “游戲快要結束了,如果你還不出現,那我就覺得你太不稱職了。”

  “好吧,好吧。”

  魅影陌客攤開雙手,他那張被帽子的陰影籠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表情。

  他說:

  “這么多年沒見,你本事不大,脾氣倒是不小,還變的牙尖嘴利...”

  “人總是要成長的,陌客先生。”

  梅林面色平靜的說:

  “如果經歷了這么多事情,我還是毫無長進,那就太讓你們失望了。”

  “說的也是。”

  魅影陌客很贊同的點了點頭,他又拿出自己那個造型和內部裝置極其詭異的懷表,看了看時間。

  他對梅林說:

  “我時間不多,所以,讓我們更坦誠一些吧。”

  “我確實是來向你宣告你一些必須知道的事情...”

  “但你說錯了一點,梅林。”

  魅影陌客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他伸手指了指天空,他說:

  “但我不是代表‘他們’來的。”

  “嗯?”

  梅林這下有些驚訝了,他用質問的目光看著魅影陌客,后者輕聲解釋到:

  “雖然名義上是兩個人的游戲,但實際上,從游戲開始,參與其中的就遠不止兩個人...很多人都在關注結果,當然這方面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我呢,我被榮幸的選做信使...”

  陌客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他說:

  “但我背后的意志也有自己的打算和想法,我為天之聲服務,而天之聲也有朋友...”

  “祂的那位朋友很關注你,他希望我在某些時刻幫你一把。”

  魅影陌客抬起頭,對梅林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他說:

  “所以,我來了。”

  “準備好問問題了嗎?梅林...”

  陌客的語氣變的嚴肅起來,他看著梅林,他說:

  “友情提示一下!你已經犯過一次錯誤了...”

  “所以這一次,如果你真的想得到正確的答案,那么,最好問正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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