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曼哈頓。
在一處高級公寓中,剛剛從診所下班的托爾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從柜子里取出幾件便裝,疊好,然后裝入了旅行箱里。
又拿起了日常的洗漱用具,還有幾本閑暇時正在看的醫學方面的典籍。
在那箱子里已經裝了一些封存好的小玩意。
幾瓶他跟隨斯特蘭奇醫生去俄羅斯出差的時候,順手買的酒,這是送給沃斯塔格的禮物。
一件在倫敦買的女士西裝,更偏向于中性,希芙應該會喜歡。
還有幾瓶今年剛發售的最新款的男士香水,這是好朋友范達爾托他訂購的。
最后是幾本地球上經典的戲劇名著。
這是送給洛基的。
他的弟弟一向很喜歡這些東西。
6個月的時間,托爾改變了很多。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每日穿西裝去診所上班,給斯蒂芬醫生打下手,或者獨自為一些病癥不那么嚴重的病人診治。
他還將原本放蕩不羈的頭發換了個更穩重的發型,就連胡須都修繕的整整齊齊。
此時的他在家里,穿著一件很得體的男士襯衫,將自己完美的身形和肌肉襯托出來。
搭配那張充滿了男性氣質的臉,讓托爾在保持著一種勇武氣質的同時,還多了一絲穩重且值得依靠的味道。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嗎?”
托爾一邊將收拾好的旅行箱裝起,一邊對靠在門口,端著咖啡,看他收拾東西的天文學家,也是準妻子簡說:
“你之前不是說很向往阿斯加德的異域風景嗎?那里還有獨特的天文奇觀...”
“我有個臨時項目。”
簡喝了口咖啡,她撥了撥頭發,用一種風情萬種的姿態,看著自己的男朋友。
托爾屬于那種走在哪里都會吸引女士目光的男人。
自從托爾進入斯蒂芬的診所之后,又變成了這片大地上的高收入人士。
再加上斯蒂芬醫生的診所里進進出出的都是一些上流人物。
幾個因素加在一起,讓簡.福斯特在最近半年里,有了種非常緊迫的感覺。
有很多來自上流社會的女人在覬覦自己的男朋友,托爾在過去一個月里,收到了最少17封帶著香水,甚至是很夸張的私密照片的信。
有其他女人在虎視眈眈,簡自然要應戰。
之前一直忙于工作的天文學家也開始花時間在個人形象上。
連以前一向不怎么在意的化妝品也買了一堆。
不過還好托爾屬于那種很忠貞的男人,雖然失去了雷神之力讓他徹徹底底變成了凡人,但屬于阿斯加德人的優點還在。
他一向對自己的女病人們不假辭色,也從來不會瞞著女朋友去赴約。
這讓簡內心也有了一絲安全感。
但簡很清楚,男人這種生物是經不起誘惑的...
看看梅林就知道了,那么優秀的人也是一堆情債。
托爾在這個周末要回一趟阿斯加德,他父親奧丁臥病在床,他必須回去看看。
這申請已經得到了神域守門人海姆達爾的批準。
說實話,簡是非常想和托爾一起回去的。
因為她聽說托爾在阿斯加德有一位青梅竹馬的女士,很難說兩人重新見面之后會不會舊情復燃。
但可惜,她這幾天有個臨時的項目,根本走不開。
而且簡也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深知,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不能束縛他,抓的越緊,反而越容易失去。
看著托爾將行李箱放在房子的角落,簡將手里的咖啡杯放在一邊,她走上前,從背后抱住托爾。
她輕聲說:
“我先確認一下,這一次你不會一去不回吧?”
“不會。”
托爾笑了笑,他轉過身,抱著自己女朋友的纖腰,他低聲說:
“這里有我的生活,我的工作,和我的...愛人,我怎么會拋下你們呢?”
簡看著托爾,看著托爾眼中浮現的愛意,她笑了笑,踮起腳尖在托爾嘴唇吻了吻,她一邊伸手解開托爾的襯衣,為他寬衣解帶。
她一邊說:
“我說啊,如果萬一你和希芙女士發生了一些事情...那你最好別告訴我。”
簡眨了眨眼睛,她將托爾推到在床上,然后將自己的睡衣撥開。
她對自己的男朋友說:
“我可不想和一位貨真價實的女神競爭...”
“對自己這么沒有信心嗎?”
托爾說:
“希芙才不會做出這種搶男人的事情...她是個很驕傲的女人。”
“那雷神之錘呢?”
簡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來,她說:
“你要帶著它一起回去嗎?”
“姆喬爾尼爾...”
托爾深吸了一口氣,他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他說:
“它就留在這個世界吧,已經沒人能拿起它了,我又怎么帶它回家呢。”
2個小時之后,神清氣爽的托爾拖著旅行箱,在傍晚時刻,來到了紐約城邊緣的一處廣場上。
這里之前是三叉戟大廈的所在地。
在半年前的那場災難中,三叉戟大廈被徹底夷為平地,后來這里就變成了一座紀念廣場。
在廣場中央,有個特殊的景觀。
在一塊被隔離開的石頭上,有一把斜著砸在那里的,方頭方腦的,銀色的單手戰錘。
從它出現的那一天,就引來了很多好事者的圍觀。
每天都會有人排著隊試圖拔起它。
其中不乏一些知名英雄和公眾人物。
但六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那把戰錘還留在這里,沒人能提起它。
還有小道消息說,在偶爾雷雨交加的天氣里,總會有落雷擊中這把戰錘,但不管是多么強悍的雷電,這把戰錘都毫發無傷。
官方對外的解釋說,這是對傳說中的雷神之錘姆喬爾尼爾的致敬,是一把復制品。
但只有少數人才知道,這把被當做藝術品展示的戰錘,就是貨真價實的雷神之錘。
來自阿斯加德神域的傳奇武器。
“唰”
托爾的手指撫摸在熟悉的戰錘上。
他閉著眼睛,任由手指在戰錘表面滑動,在手指和冰冷的金屬接觸中,有一抹跳動的電弧在閃耀。
他熟悉這戰錘的每一個部分,就如熟悉自己的身體。
這東西曾經屬于他,是屬于他的象征。
但現在,它不再屬于托爾了。
在托爾的手指接觸中,這沉寂的戰錘就如不再活躍的死物。
它審視著托爾,就如審視著一個沒什么特殊的陌生人。
托爾的表情平靜。
6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從心底接受了這個現實。
他不再是雷神了,他只是曼哈頓地區的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一個活在地球上的普通人。
他失去了很多,與自己的過去揮手告別。
但他也得到了很多。
梅林在離開時,曾告訴他,他要給這個世界和所有人自由。
也許其他人沒感覺到那種自由,但托爾感覺到了。
他不需要在每天清晨蘇醒之后,懷著忐忑的心情去握持雷神之錘;
每日入睡前也不需要再擔憂自己會不會被戰錘拋棄。
他不需要再時時刻刻都證明自己是個履行正義的英雄。
也不再需要將自己的時間都花在堅守誓言上。
他失去了力量...
他得到了人生。
他可以陪自己的愛人在晚霞布滿天際時,說說笑笑的,輕松的分享彼此今日的故事。
他可以花一整天的時間,待在實驗室里,和史蒂芬研究那些枯燥但很有用的醫學知識。
他甚至可以在疲憊時睡上大半天,放空腦海,而不需要擔心被倦怠侵蝕。
他不需要再提心吊膽,每日都在深刻的自我檢討與自我懷疑中度過...
“天堂中沒有一把戰錘讓我揮起就能成為更好的神...”
托爾將手指從雷神之錘表面收回,他看著過去的伙伴。
他輕聲說:
“決定我們命運的也不是誓言,而是行動。”
“感謝你,梅林。”
“感謝你幫我除去枷鎖...”
托爾深吸了一口氣,他后退了一步,抓起旅行箱,抬起頭,看著傍晚時的群星。
自梅林消失的那一日起,這個世界的星海就變得非常清晰,非常純凈,讓托爾抬起頭就能看到星海中的那些星座。
世界之樹的幻影...
只有阿斯加德人才能看懂的特殊星象。
嗯,現在簡也能看懂了。
托爾的女朋友在地球長大,但她對于群星卻有種很難以描述的敏感,如果生在阿斯加德,托爾可以肯定,簡絕對會成為最好的占星大師。
“海姆達爾!”
托爾喊到:
“接我回家吧...”
“轟”
金色的光芒如貫穿天地的光柱,在彩虹橋的展開中,站在原地的托爾被光明頃刻間吞沒,就如進入了絢麗的光海。
在那些璀璨的,搖曳不休的光點中,他就像是在海中遨游的人。
片刻之后,拖著旅行箱的托爾從阿斯加德神域的彩虹橋大門中走出。
他整了整自己敞開的西裝,又撥了撥頭發,對站在眼前的金色石臺上,手握雙手重劍,身穿金色盔甲的守門人打了個招呼。
“嗨,海姆達爾,好久不見了。”
“托爾...”
海姆達爾在戰盔之下,如旋轉星海一樣的雙眼審視著重歸神域的托爾王子。
作為守門人,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托爾體內的神力已經被徹底洗滌一空。
他除了身體還和阿斯加德人一樣健壯之外,從各方面講,他都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凡人了。
但托爾臉上那種笑容...
那種自由的,溫和的,輕松的,閑適的笑容。
那卻是海姆達爾在過去一千五百年里從未見過的。
托爾變了。
很難說清楚托爾身上的變化,但他確實變了。
就像是從一顆時刻不休的閃耀光芒的耀眼鉆石,變成了一塊毫無特點的頑石,又被扔進了碎石堆里。
但似乎又不只是這樣。
很難說。
“你父親在等你,托爾。”
海姆達爾將雙手重劍從石臺上拔出,背回身后,他對托爾說:
“跟我來。”
在宏偉的阿斯加德神域的金宮中,在神王的寢室里。
當托爾走入寢室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正坐在床邊,一臉擔憂的天后弗莉嘉。
幾年不見,自己的母親似乎變得蒼老了一些。
“母后。”
托爾呼喚了一聲,將擔憂丈夫的天后驚醒,弗莉嘉回過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兒子。
他依然如過去一樣高大英俊,但就像是瘦了一些,眼中也不再有神光。
“托爾,我的兒子。”
天后臉上閃耀著喜悅,她快步走來,抓著兒子的手,而托爾則上前一步,給了母親一個擁抱。
他說:
“我回來了,媽媽,我很想你們。”
“我們也很想你,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天后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她可以是個堅韌的統治者,但此刻,在最親近的人面前,她已經不需要再繼續堅強。
“快來,快來看看你父親。”
天后抓著兒子的手腕,帶著托爾來到奧丁沉睡的床榻邊,她擔憂的對自己的兒子說:
“你父親進入了神之眠,也許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蘇醒。”
“他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
大概是作為一名醫生的本能,讓托爾第一時間注意到了父親那不健康的蒼白臉色,對于一名活了幾千年的老人來說,奧丁一向是精神矍鑠的。
但現在,神王的臉色卻極其蒼白,臉上布滿了皺紋。
他躺在金色的,充斥著盧恩符文的床榻上,白色的長發披散在枕頭兩側。
而在奧丁的腰腹之間,還有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
盡管在這幾個月里,神王一直在用神力治愈自己,但來自梅林的決死一擊,確確實實給他帶來了很難承受的傷痛。
在神王腰間,在那剩下的猙獰傷口中,有古怪的光芒在盤踞著。
那些黑色的,如陰影一樣的光被金色的流光糾纏著。
它在一點一點的分解成最基礎的魔力,但這個過程極其緩慢。
奧丁被迫進入神之眠,大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你父親為了摧毀大蛇賴以復蘇的邪惡神器,被黑暗渡鴉擊傷。”
天后弗莉嘉輕聲說:
“但他并不后悔,他履行了作為父親的職責,他保護了你,我的兒子托爾。”
“大蛇不再會復蘇,你也終于能脫離自己的預言了。”
“所以,父親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預言?”
托爾在這一刻感覺有些沉重,他握緊母親的手。
他說:
“我從不相信那個預言,母親,我從不相信我會死在大蛇手里...父親完全不需要這么做。”
“不,托爾。”
天后伸出手,撫摸著兒子的發鬢,她以一種慈祥的語氣說:
“你父親很愛你,盡管他絕罰你,呵斥你,但他如我一樣愛著你。”
“為了你,他愿意付出一切...”
“他是個戰士,是一位國王,這就是他表達愛意的方式,我和你父親也不能再允許我們失去你。”
“我的孩子,你只需要自由的生活,一切都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