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公式是奇異之物。
這東西是基于宇宙天神組從宇宙初開時,就在群星中進行的“完美生命”的試驗體系而生的。
理論上說,任何和天神組能扯上關系的生命的基因藍圖里,都有被鎖定的部分,那些被鎖定的基因就像是上了鎖的門,在阻止著生命體向更高層進化。
這是一種謹慎的保護體系。
事關進化的任何問題都必須嚴肅對待,因為并非所有的進化都是好的,在錯誤的時刻,一次錯誤的進化,可以輕松的毀掉一個前途遠大的文明。
但既然是生命基因中的存在的一把鎖,那么就必然存在著可以打開它的鑰匙。
可惜,要拿到這把鑰匙卻并不容易。
在遠離太陽系的星海中,在陌生的荒蕪世界里,超人克拉克靠在瀕臨崩潰的山體的陰影中,他靠在一塊石頭上,閉著眼睛,就如感冒發燒的人一樣,不斷的顫抖著身體。
就在剛才,他將這片群星里被制作出的第一管理論上完整的無限公式,注入了自己的身體里。
那東西對克拉克這個擁有全部基因模組的氪星人起效非常快,只是十幾秒鐘之后,克拉克就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最深處,已經開始發生特殊的變化。
銀色的,柔和的光正作用于克拉克軀體的基因層面,數以萬億計的改造活動同時在克拉克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中發生。
在那和地球人非常相似,但又有所不同的雙螺旋結構的基因中,銀色的光正在快速蔓延,就像是一團蠕動的橡皮泥,正在超人的DNA中,憑空補全一些缺失的結構。
這種補全,并不意味著克拉克的基因本身就有缺陷。
它只是基于一個完整的基因體系,正在進行通往下一個生命階段的改良,就像是在為克拉克的軀體本身進行軟件和硬件兩個層面的同時升級。
克拉克并不是一個真正的生物學家,他很難描述身體里正在快速進行的改良活動。
但他能感覺到變化。
首先是治愈。
身體上的傷,被佐德捏碎的手骨,正在愈合的喉骨,還有剛才被打斷,剛剛彌合自愈的胸骨,還有器官層面的損傷,那些皮膚上的清淤等等。
這些傷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其血肉的自愈力被加快了十幾倍,像極了金剛狼或者死侍的傷口愈合的情況。
這只是最表層的變化。
克拉克活動著十指,一股麻痹的感覺在他的感知中升騰著,就像是用手指接觸高壓電一樣。
那種感官的暫時麻木中帶著無法被忽視的刺痛,超人能感覺到,自己的骨骼正在快速生長,那些骨質在加厚,更加的堅韌,骨頭中的縫隙也在變得更細微。
而皮膚的細胞在快速分裂,原本的皮膚快速的死去,只是幾分鐘的時間,克拉克身上就布滿了一層灰白色的死皮,而新的皮膚正在誕生。
就如鱗甲野獸蛻皮的過程,褪去老舊的鱗片,誕生出更堅韌的替代品,只是這個過程本身被加快了數十倍。
他的心臟跳動的頻率已經超過了500次每分鐘。
就像是一輛汽車里被發動的引擎,正在以身體能承受的最高速瘋狂跳動,將更充足的能量順延著血管,送入正在快速代謝的軀體每一處。
全方位的改進...
克拉克眼前的視界都變得模糊起來。
并不是他的眼睛出了問題,而是一些新的,細微的改變也在他的眼球中進行著,他就像是白內障患者一樣,進入了短暫的失明。
但很快,伴隨著逐漸褪去的雙眼的刺痛感,他眼前的世界重新變得明亮。
更明亮了。
克拉克試圖活動身體,但他做不到。
那種仿佛置身于溫水中的麻痹感讓他變得懶洋洋的,精神和軀體的聯系就像是生銹的齒輪一樣,顯得非常的晦澀而不靈活。
從最基礎的基因層面執行的進化就像是一場精密的手術,在手術徹底完成前,克拉克無法有效的活動。
但伴隨著生命形態的進化,在他身體周圍的地面上,一股無形的風正在吹起,那些細碎的砂礫被吹打著,打著旋,在克拉克身體周圍舞動。
他的呼吸聲變得越發沉重。
就像是背負著一座山,又像是在深海之下,有巨獸在大口吞水。
“咔、咔”
低沉的聲音不斷的從克拉克的身體里傳出來,那是骨骼在碰撞,被徹底解鎖的基因在推動著第一次自主進化的過程。
這個過程不受克拉克控制,但基于他每一個細胞中都完整的氪星人基因,這進化也沒有讓克拉克進入更古怪的狀態。
比如長出翅膀,雙手變成爪子,臉被拉長之類的變化。
并沒有。
他的體型甚至都沒有太多的改變,但身體的密度最少是之前的5倍以上,這種密度的支撐,讓克拉克的體重也急速躥升,一起躥升的,還有他的身體能負荷的力量。
本該很艱難的天父門檻,就那么輕易的被推開,在神奇的無限公式的幫助下,克拉克從基礎層面,完成了一場關于生命形態的進化。
他隱藏的潛力被飛快的解鎖,他的意識正在回歸變得更強大,更堅韌的軀體。
而在那回歸的過程里,克拉克眼前出現了幻覺。
他似乎做了場夢。
關于氪星文明,關于氪星人這個種族的夢。
他夢到了第一個氪星人的族群于母星誕生的夜晚,他親眼見到了氪星人如地球人一樣花了數百萬年的時間進行進化,從無到有的建立自己的文明體系。
他看到了第一座城市于山巒與叢林中被建起。
他看到了氪星人驅逐野獸,在火焰的光芒中發明文字,編寫出第一本書。
他看到了文明中的第一艘船進入海洋,騎在如馬一樣的野獸身上奔馳的騎士,看到了文明從奴隸制進入封建文明,又從封建進入現代。
他看到了遠古的占星師們解讀星象,也看到了氪星人第一艘飛船沖入群星。
他看到了國王于王座流血,也看到了氪星最高議會的建立與誕生。
他看到了充滿榮光的大開拓時代,也看到了氪星人因為基因工程陷入衰落的大衰落時代。
他從文明的起點一路走來,用了幾十秒的時間,瀏覽完了整個文明厚重的歷史,那是記載于他的基因中的記憶,從古至今,從未被忘卻。
那是記載于每一個氪星人靈魂最深處的記憶。
最后,他看到了氪星的毀滅。
在毀滅的光景中,有一道銀色的光在跳動,在那光芒中站著一個他很熟悉的背影。
克拉克看著那背景。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臉。
他屹立于銀色的光芒中,在周圍那閃耀的世界毀滅的光景里,他似乎代表著古老文明的重生,與進化的未來。
他...
就是那個未來。
“嗡”
在銀色光芒的閃滅里,克拉克睜開了眼睛。
他舉起十指,放在眼前,身上的死皮在狂舞的風中被剝離,露出了如嬰兒一樣光潔的皮膚,伴隨著十指握拳,骨骼碰撞中發出的脆響聲,讓克拉克感覺到了身體里爆發性的力量。
“砰、砰、砰”
如戰鼓一樣的聲音在這荒蕪的世界里回蕩著,悠遠如鐘。
那是克拉克心臟跳動的聲音,強健而有力,那心臟跳動的非常快,就像是已經開始加速的引擎,在每一次吞吐之間,都會將更爆炸的力量送入克拉克的四肢百骸中。
他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繃緊,藍色的作戰服在刺耳的撕裂聲中,片片破碎的落在克拉克腳下。
它們已經無法承載克拉克的力量。
赤身裸體的超人無奈的撿起被撕碎的作戰服,他用那衣服遮住襠部,就和一個從荒蠻時代里走出的原始人一樣。
他撥了撥披在肩膀上的黑發,將那頭發抓起,手指輕輕一揮,鋒利的指甲就像是刀子一樣,將黑色的頭發斬斷。
然后,他抓起腳邊變形的銀白色注射器。
“振金...”
克拉克的雙眼里閃過群星一樣璀璨的光芒。
他左手的五指合攏,在天父的蠻力作用下,那號稱一次熔鑄就再也無法變形的,地球上最堅固的金屬,也不比普通的鋼鐵更堅固。
在古怪的聲響中,注射器被揉成一團銀色的鐵球。
超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克拉克看著手心里的振金,在如引擎一樣響動的心跳聲中,他雙眼里射出猩紅色的灼熱光線。
在如太陽般灼熱的光線的轟擊下,他手心里的金屬被飛快融化,又在數秒的塑形之后,變成了一個外形粗獷的銀色拳甲。
灼熱的金屬貼著克拉克的手掌,卻完全沒能傷害到這白銀超人的皮膚,在數次活動之后,拳甲被塑形完畢。
克拉克長出一了口氣。
就如巨龍的呼吸,在一次完整的呼吸間,這片大平原上吹動的風暴被快速平息。
他蹲下身,活動了一下身體,在雙腿蜷縮彈跳之間,就如出膛的炮彈一樣,直沖向天際,在他起身的瞬間,一道白色的沖擊波爆起。
以克拉克起跳點為圓心,方圓3公里的地面都在頃刻間,如被擊碎的石板一樣崩飛。
就好像是一頭數萬噸重的怪物剛剛用尾巴蹂躪了地面。
克拉克的身體在稀薄的大氣中加速,他黑色的短發在腦后亂舞,他盯著頭頂的群星,在低沉有力的心跳聲中,他的速度在幾秒之后便進入了光速。
但他還在加速!
他還能加速。
光速并不能阻止克拉克變得更快,他甚至能感覺到身體周圍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就如史萊姆一樣沒有固定的形體。
如果克拉克沒猜錯的話,那應該就是概念層面的“時間”,他曾經和閃電俠聊過,巴里告訴他,在數倍光速的狀態下,依靠神速力,他可以穿越時間。
超人一度無法理解那種概念,但現在,他理解了。
而且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撕裂那層時間的阻礙,回到已經既定的過去,但克拉克并不打算那么做。
時間是一種嚴肅的概念,克拉克也無意改變過去,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數個呼吸的時間之后,克拉克看到了自己的目標。
佐德正帶著自己的士兵們,朝著太陽系的方向飛行,他們飛的很快,但還不夠快。
超人握緊了左手上套著的銀色拳套,下一秒,他掠過佐德的團隊,擋在了16個氪星超人前方。
他就那么赤裸著軀體,再沒有披風的遮擋,只是簡單的用衣物擋住襠部。
他屹立在那里,看著眼前停下的士兵們。
他看著佐德,在群星閃耀的雙眼中,有如之前一樣的執拗與堅定。
佐德也看到了克拉克,自己的后輩。
他眼中有一抹驚疑不定。
克拉克似乎并沒有改變,但有一種很難形容的氣勢籠罩在他身上,這個年輕人在過去十幾分鐘的時間里似乎經歷了一些很離奇的事情。
他和之前不一樣了。
更強大了。
也更危險了。
“我已預見了未來,佐德。”
克拉克摸了摸自己劇烈跳動的心口,他對佐德說:
“停下吧,跟我回去,我會接過你們所背負的仇恨,而你們,你們要開啟新的生活,你們會有新的人生...不管你們愿不愿意!”
“夠了,卡爾!”
佐德身邊的菲奧拉女士再也聽不下去了。
她看著被饒過一命的克拉克,她握緊拳頭,預期冷冽的說:
“你已經輸了!回去地球,或者,我送你回去!”
“嗖”
菲奧拉不想再看到克拉克再次挑釁佐德將軍,然后再被打個半死,她試圖在佐德發怒前,將克拉克擊退,最好把這個頑固又有些幼稚的小子打暈。
打定了主意的女戰士以最兇悍的姿態撲向克拉克,她揮起重拳轟向超人的臉頰。
但下一秒,菲奧拉眼前光影一閃,她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回去。
她臉上寫滿了驚愕,她甚至沒看清楚克拉克揮拳的動作,但從腹部傳來的,幾欲暈厥的劇痛卻在告訴她...
她輸了。
克拉克.肯特,只用了一拳,便擊潰了她。
“砰”
倒飛回來的菲奧拉女士,被面無表情的佐德將軍接在懷中,女戰士想說些什么,但在痛苦襲擊中,她額頭布滿了冷汗,根本無法開口。
克拉克明顯控制了力道,只是讓她失去了戰斗力,并沒有傷害到她。
“我有個朋友告訴過我...”
佐德將懷中的菲奧拉遞給身后的戰士,他看著克拉克,后者一邊抬起帶著銀白色拳套的左手,一邊對佐德擺出了戰斗的姿態。
如太陽一樣的光芒,在克拉克皮膚之下亮起,就如深空中點燃的燭火。
在那光芒映襯下,他對佐德說:
“要真正做到一件好事,便不能只有善良的心,還要有雷霆的手段。”
“佐德,以各自所踐行道路的名義,再打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