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清了自己想知道的事,細川藤孝也就不愿意再和這些紈绔啰嗦,耐著性子聊了幾句便帶著明智光秀告辭而去。
細川藤孝剛回京都,就心急火燎地找這些紈绔們,是想著了解些那斯波家公子的德行。
如果真是賢惠的人物,不妨隨了晴員媽媽的意思。她一心撲在維持家業上,對于男女之事也不在乎,只不過是傳宗接代的任務罷了,娶哪家不是娶,長輩們高興就好。
可聽聞了京都傳言,對斯波家的公子印象大壞。這哪里是娶親,分明是娶個定時炸彈回來。一定要勸退了婚事,這不識大體的未婚夫要不得。
她并不知道三淵晴員準備戰后才向斯波義銀透露結緣的意向,那來信里以丈母娘自居的言辭讓她會錯了意。
因為誤會不靠譜的晴員媽媽敲定了婚事,苦惱于怎么擺脫未婚夫的細川藤孝,將目光投向了閨蜜明智光秀身上。
“光秀,你看。。”
“我不看。”
“我覺得。。”
“我不覺得。”
細川藤孝被明智光秀幾句話堵了回來,兩人雖然認識時間不長,卻是知己。
細川藤孝一開口,明智光秀就知道這妮子起了什么壞心。自認是個淡雅從容的女子,明智光秀對那斯波家公子的事跡也是驚得花容失色,敬謝不敏。
當著幕府眾臣的面,頂撞將軍,脫衣撒潑,這是何等奇葩的男人。
要不是斯波家和足利家的關系,估計將軍早就手起刀落斬了這狂妄的男人。
你細川藤孝會怕,我明智光秀就不慫?別拿些名門高貴,對未來仕途有益的忽悠來折騰我。
我明智光秀就算餓死京都街頭,這輩子沒男人喜歡,也不會去追求這樣的豪門公子。
兩人都是聰明人,幾句話各自心思就清楚了。細川藤孝不得不嘆了口氣,另尋辦法。
眼看天色不早,既然回了京都,自然要去三淵府上問候。沒有辦法,硬著頭皮去了。
三淵晴員聽聞次女回家,讓人帶了進來。
見她還帶著一個姿色容貌不下于藤孝自己的姬武士同來,不由得心里抱怨。
這不是想讓你和斯波義銀多些接觸培養感情,你找個這樣標致的姬武士一起隨行是幾個意思?不怕到手的鴨子飛了嗎?
可明智光秀就在一旁,她也不方便多說,只能瞪了細川藤孝兩眼。
“你這孩子怎么來得如此慢,幕府這邊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等你了。”
“母親大人恕罪,您知道三好家不安分,細川那邊有些忙碌,我已經是最快速度趕了回來。”
私人場合,細川藤孝依然叫三淵晴員母親,這是細川元常也認可的。都是自家姐妹,一個女兒兩人分,感情好著呢。
三淵晴員聽了點點頭,不免為和泉細川家擔心,可覆巢之下又為之奈何。
足利家扛不住,幕府諸臣都沒好日子過。足利義輝也是明主,希望先祖保佑足利家可以撐過此關吧。
“你們明天就出發,六角家那邊接應的人馬在邊界附近匯合。
你來的不巧,斯波家公子義銀與他的家臣說是出去逛逛京都,現在不在府內,等晚些時候介紹你們認識。”
“不了,母親,明日早晨我來府外集合。細川那邊還有些事務要處理,今晚我睡那邊府邸。”
聽聞義銀不在,細川藤孝欣喜不已,回絕了母親住宿的要求,借口辦事就走。和泉細川家在京中自有府邸,她不怕沒地方住。
只是三淵晴員有些遺憾,次女急著辦事走得快,許多事情還沒好好交代。想著她們從近江回來再說也不遲,才釋然。
路上,明智光秀見細川藤孝火燒尾巴一般的跑路,笑得花枝亂顫。
“你笑什么笑,再笑就把那斯波義銀嫁給你。”
“求細川大人開恩,您自己留著享用吧。原來是叫斯波義銀,這名字卻是不錯。”
“但人嘛,呵呵。”
兩人相互打趣著。細川藤孝下了決心,路上要冷淡處理這小男人,最好他覺得委屈,回頭自己斷了婚事,豈不美哉。
近江國大谷村,大谷村是臨近近江觀音寺城的一處自然村落。
百余年前,六角家為了增強實力,對治下野武士開荒拓野大開方便之門,大谷家先祖也是那個時候勇于挑戰,接了開拓狀。
當時只給了個地侍的頭銜,作為最低階的姬武士,大谷氏本來沒有機會出頭。借著這個頭銜在觀音寺城以南的荒野開拓農田,驅趕野獸,聚攏山民。經過百年發展,才成就了這一千余石領地的國人眾。
可這些年因為連年戰亂,六角家看著鮮花似錦,其實已經是外強中干。一方面需要糧草銅錢支撐戰事,另一方面恩賞知行拉攏家臣。
親族近支,譜代家臣都是團結的目標不方便掠奪,那么下屬國郡的國人眾日子就難受了。
不但兵糧役日益加重,出戰次數也越來越多。大谷家作為大谷村的地侍姬武士,被折騰得死去活來。
到這一代,錢糧不過糊口,族人在上代家督為六角家戰死后,只留下一個得了怪病的少女。
可就算如此慘烈,也沒得到平安。眼看著大谷家絕嗣在即,六角家想得卻是侵吞大谷家的領地。
一千石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知行足夠安置好幾家立功姬武士。就等著大谷家的少女病重咽氣,這一等就是三年。
大谷吉繼住在村中的大谷家府邸里,這本是村里最高大最漂亮的建筑物,現在卻是雜草叢生,人跡罕見。
前些年她得了奇怪地毛病,皮膚瘙癢難耐,時不時就是起紅斑潰爛。等母親大人戰死,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心就散了,還流傳著她這毛病傳人的惡毒言論。
大谷吉繼也是硬氣,遣散了家仆,自己獨自住著。本來母親早就為她定下了一門婚事,男方是隔壁村地侍的孩子,十里八鄉出名的俏郎君。
母親戰死后,男方家就開始推三阻四。后來聽聞六角家起了收回大谷家領地的念頭,更是一紙棄婚書丟來府邸,從此再沒見過人影。
這三年她假裝病重隨時會死,麻痹著六角家的貪婪心。六角家顧忌名譽,想等她死了再接受領地,顯得吃相好看些。
其實她就是皮膚上的毛病,雖然身體上潰爛得嚇人,但卻不會要命。
昨天,六角家傳來命令,叫她帶兵前往山城邊界接應幕府名門斯波家的貴族,隨之出戰淺井。
反復看了命令,總覺得其中有股子陰謀的味道。但大谷吉繼不在乎,她也需要一個機會,離開六角家視線的機會。
假裝戰死沙場,就能偷偷離開。待功成名就,我一定會回來。等著吧,六角家。
莫笑年少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