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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意圖

  翌日清晨。

  待用過早飯,十河一存召集備隊大將軍中議事。

  她把玩著手中的肋差,目無旁人地說著話。

  “我知道,你們在背后議論。

  我知道,后勤中斷,軍中存糧不足十天之用。

  我也知道,斯波聯軍自昨日剛到便伐木挖地,駐防造械。

  我更知道,斯波義銀在等我去打他,撞上他的防線,碰得一頭是血,頭碎骨折。”

  她抬起眼睛殺氣騰騰,看著低頭不語的眾姬武士。

  “你們覺得我瘋了,一定要去撞個頭破血流。

  沒錯,我是瘋了。我害死了三好義興,我的親侄女。

  我對不起我的大姐,對不起她的信任。

  回去之后,我自會切腹謝罪。

  可你們呢?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的下場?

  三好家的繼承人死了!百萬石大名的繼承人死了!我大姐她只有這一個女兒!”

  她發出嘎嘎瘆人的笑聲。

  “你們竟然還想著就這么回去?腦子被狗吃了嗎?

  贊岐區區十幾萬石的小國,怎么頂得住三好家督的怒火。

  我死了,自然洗清了十河家的麻煩。你們呢?準備付出什么來熄滅她的怒火?

  父母?丈夫?孩子?也許全家死光是個好選擇。”

  眾姬武士一陣騷動,相視大懼。

  十河一存大手一揮,罵道。

  “聒噪!辦法只有一個。

  殺了斯波義銀,用他的首級回去向家督請罪,這才能夠過關。

  現在,你們明白了吧?”

  十河一存一個個姬武士看了過去,面無表情。

  一個姬武士喊出了聲,就像一個引子點爆了火藥,眾姬狂呼。

  “誅殺斯波義銀!誅殺斯波義銀!”

  十河一存滿意地點點頭,她說的話半真半假。

  三好義興死了,總要有一批倒霉鬼陪葬。可把整個贊岐國的武家都弄死泄憤,也是不可能的。

  但她至少嚇住了這些備隊大將,她們怕了,聽話了,這就夠了。

  接著說道。

  “全軍總動員,十二支備隊一齊出戰。今天,我要那個男人的腦袋。”

  另一邊,義銀正在巡視防線,一旁的尼子勝久為他解說。

  “御前,時間太倉促了。雖然將士用命,可一天一夜只能勉強建起一道防線。

  如果能有三道防線層層阻敵,把握會更大一些。”

  義銀搖搖頭。

  “十河一存沒有時間了,她的后勤已斷,要么不打,要打便是孤注一擲,不留余力。”

  尼子勝久點頭認同,繼續說道。

  “防線前方是陷馬溝,然后是拒馬。這兩道是防御戰馬突襲,武士沖鋒。

  然后是木欄,欄后是土壘。

  雜賀黨手中還有鐵炮一百七十支,她們會集中在土壘上射擊,形成彈幕打擊木欄外面的敵人。

  還有各軍中的弓武士,弓足輕將與雜賀黨鐵炮手混編,以弓矢鐵炮一齊壓制。”

  義銀左右看了看,說。

  “不錯,就是感覺短了些。”

  尼子勝久遺憾道。

  “時間太少了,防線的正面能護住中軍本陣卻招呼不到兩翼。

  如果敵人的軍勢自兩翼攻擊,怕是這條防線用處不大。”

  義銀說。

  “有總比沒有好,且看十河一存如何來攻吧。”

  十河一存帶著軍勢很快來到了斯波聯軍防線之前,觀望陣勢。

  已有死志的十河一存看似瘋狂,比起往日卻更為冷靜,對斯波防線連連點頭。

  “斯波軍中有知兵的行家里手,這防線做的不錯。可惜了,一天一夜到底還是太短。”

  看著身后諸姬,她果斷下令。

  “香川,把你備隊的姬武士集中起來作為督戰隊靠后,命令足輕負土填渠,清理拒馬,膽敢退后者殺無赦。

  你身后我再放上一個備隊作為預備隊,不把兩個備隊的足輕打完了不準停下。”

  “是,殿下。”

  “寒川,左陣由你先手,她們防線不長,你從防線外發起攻擊。

  后續我再放一個備隊作為二先手,我不指望你們打穿敵陣,但給我持續制造壓力,別讓她們有膽子分兵支援外路。”

  “是,殿下。”

  “其他人隨我本陣西移。香西,你打先手。”

  “是,殿下。”

  義銀本陣,前方觀察的使番將敵軍動向一一回報。

  義銀與尼子勝久商議道。

  “開始進攻了。”

  尼子勝久點頭道。

  “請御前稍安勿躁,十河一存的軍略我大概看出一些。

  她自南向北攻來。

  防線左面是豐川,河流湍急,不適合展開陣型,大概率是牽制我軍備隊。

  我們的防線雖然單薄,但該有的都有,一時肯定拿不下來。她用足輕清理障礙,雖然殘忍,也是在消耗我軍鐵炮弓矢,讓中路的遠程無暇他顧。

  本陣西移,是準備從西面包抄,躲開防線向我本陣發起攻擊。”

  義銀點點頭,說。

  “你說的不錯。”

  十河一存的戰術很對路,但是太容易看清楚了,義銀也是兵來將擋的對弈。

  對上她左陣的是島勝猛帶領的北大和武家,雖然戰力稀疏,可毀家之恨痛徹心扉,如果只是牽制戰術,是打不垮她們的。

  中路雜賀黨雖然是雇傭兵,但多年征戰,都是精銳。

  傭兵一向看風色行事,大概率靠不住。只是這次鈴木重秀沒了退路,自然要死戰到底,也沒有問題。

  但鐵炮弓矢都集中給了中路防線,西面就只能靠雙方的軍勢硬碰硬了。

  伊賀眾到底是國人的底子,對上十河一存的百戰精銳,義銀還是有些擔心。

  好在伊賀眾自他演了一場天兆之后歸心,士氣高昂,數量上也占了優勢。

  伊賀眾有姬武士一千余,足輕一千七百余。

  十河一存西移的八個備隊,姬武士五百余,足輕一千七百余。

  防守總被進攻占便宜,這場仗能打!

  尼子勝久不比義銀的樂觀,皺著眉頭。

  “御前,十河一存也是百戰老將,為何如此不智?

  她完全可以更繞后一些,躲開我們的防線再開戰。

  那我們的防線就只能用于保護側翼,不會像現在這樣折損了她兩支備隊。”

  義銀聽了一愣,也感覺奇怪,皺眉不語。

  尼子勝久忽然抬頭說。

  “如果她繞西而戰,我們便是背靠豐川,就無法被前后夾擊。”

  義銀聽了搖頭。

  “伊賀眾早就把附近摸了個底朝天,十河一存不可能有伏兵藏在我們身后。”

  尼子勝久點頭,還是疑惑。

  “但我總覺得,她讓我們的身后放出空間,是刻意而為。”

  這時,百地三太夫得了使番報信,走上前來。

  “殿下,筒井城有動靜,筒井順慶出兵了。”

  “哦?她南下了?”

  百地三太夫臉色凝重,搖頭說道。

  “她的軍勢向東北移動。”

  義銀與尼子勝久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是大駭。

  豐川的反L流向導致筒井順慶必須過河才能與這邊的兩家軍勢接觸。

  向南過河,就是斷十河一存后路。向東北過河,那就是到了斯波聯軍的身后。

  她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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