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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心酸

  既然斯波義銀表明了態度,細川藤孝也就心里有數。

  他說道。

  “三淵家會出面協調幕臣,只要斯波家對坂本城沒有興趣,就沒有問題。”

  義銀斬釘截鐵回答。

  “斯波家對坂本城沒有興趣,以后家中商務將主要集中在堺港,也愿意與幕臣合作分利。”

  細川藤孝滿意地點點頭,幕臣與斯波家之間,最大的問題解決了。

  足利義輝要給予斯波家坂本城的表態,讓幕臣反應激烈,是因為它有可能成真。

  沒有武家能抵擋利益的誘惑,坂本城利益巨大,幕臣以己度人,自然不信斯波家沒有興趣。

  可斯波義銀明言說,斯波家的商務重點在堺港,還愿意與幕臣合作賺錢。

  堺港自從入了三好家手中,幕臣想要分潤那邊的好處就越來越難。

  商務之利在于流通,幕臣也需要堺港有個可靠的合作者,相互扶持。

  這個態度已經很有誠意,再疑神疑鬼的幕臣,都會暫時放心戒心,選擇觀望。

  畢竟謙信公的信譽在武家之中,是值得信賴的。

  只要幕臣選擇觀望,而不是排斥,斯波義銀就滿足了。

  真的和幕臣們把酒言歡,關系密切,只怕足利義輝要嚇死。

  地方實力派與幕臣必須各玩各的,三淵家這種情況已經是探底了。

  足利家衰敗以后,更加敏感警惕。義銀也不想去挑動將軍的神經,給自己找麻煩。

  細川藤孝又說。

  “和泉細川家愿意進言將軍,斯波家軍功卓著,當提升家格,重立斯波宗家。”

  義銀看了眼細川藤孝。

  當初是你說,細川家提出為斯波家升格,是害了斯波家。

  在這緊張時候,你卻要來這一手,什么意思?

  義銀又瞄了一眼明智光秀,細川藤孝微微有點心酸,搶先說道。

  “此時不是彼時,那時候不提,是怕將軍起疑,對斯波家不利。

  如今提起,是因為足利家自己先散布謠言,如果細川家提出,公方大人到底跟還是不跟?

  贊同,那么斯波家便成了宗家,之后再想用家格脅迫拿捏,便不是那么容易。

  反對,那么京中謠言不攻自破,淪為笑談而已。”

  明智光秀見細川藤孝都學會搶答了,不免心中好笑。

  只是正事當前,不方便調侃,沖義銀點點頭,表示認同。

  義銀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

  如果足利家真的升格斯波家為宗家,那么再用義銀后代拿捏他,脅迫他,怕是不合適。

  足利幕府這百余年內亂,大半是足利家與三管領宗家,相互插手對方家中繼承之事,引發的大戰。

  如果斯波家還是分家,那么將軍指手畫腳,還能說得過去。畢竟地位相差懸殊,上位者無所顧忌。

  可一旦斯波家成了宗家,這就麻煩了。

  百余年戰亂,已經打得幕府內外心有余悸,對將軍與三管領互相傷害的事非常敏感。

  將軍插手斯波宗家繼承之事,馬上會讓人聯想到戰亂再起。

  還沒等足利家動手,壓力就會先讓足利義輝頭疼一番,更別說實施了。

  本就是用來嚇唬人的手段,如果威脅之前要先自砍一刀,那嚇人的效果可就差多了。

  況且,足利家好不容易熬死了三管領家,如果真讓戰陣無雙的斯波義銀,拿回斯波宗家家格,足利家敢嗎?

  除非義銀嫁入御所,不然家格就是打壓他最好的工具,足利家絕不會自廢武功。

  所以,只要細川家進言,那么足利義輝必然回絕,京都謠言也就不攻自破。

  而且,謠言就是說給細川元常聽的,用以挑撥細川斯波兩家的關系。

  如今細川家提名斯波家,就是告訴足利家,挑撥之策失敗了。

  義銀不禁點頭。

  “細川姬深謀遠慮,好計。”

  細川藤孝嫣然一笑,說道。

  “坂本城與謠言都是擾亂您心境的雜事,關鍵在于,據說大御臺所數日內要舉辦禮佛會?”

  義銀點頭。

  “不錯,是兄弟會聯誼,已經對我發出請柬。”

  細川藤孝面帶憂色。

  “男子之事,我等皆幫不上謙信公,還望多加小心。

  大御臺所當初跟隨先代歷盡坎坷,心智手段也不是好相與的。”

  義銀端起茶杯,在指間搓托把玩,淡淡回答。

  “我這種喪身失節之人,有什么值得大御臺所費心的。”

  此言一出,細川藤孝杏眼圓睜,失聲叫道。

  “不可!何至于此!”

  她面色難看,義銀想干什么,她猜到了。

  如此做,的確是能讓大御臺所知難而退,又不會徹底撕毀足利家與斯波家的關系。

  可是,這對于一個男子來說,太過殘忍。

  義銀用三指捏著茶杯,飲入口中,吧啦著味道。抹茶道都是茶粉,真是喝不慣。

  他因為茶道而微微皺起的眉頭,在細川藤孝與明智光秀看來,卻是帶著淡淡的憂傷。

  放下茶杯,義銀甩甩頭,說道。

  “去年,在尾張,織田信長第一次將我抱入房中,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個世界上,誰都靠不住,只有這具軀殼,”

  義銀用修長白皙的手指,指著自己嬰兒般白嫩的臉蛋。

  “才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東西。

  那一夜,我在她面前對月斷發,發誓七苦八難也要復興斯波家。

  你們看,我做到了。”

  義銀攤攤手,展顏一笑。

  可在他面前的兩姬,卻悲從心生,眼角發酸。

  眼前的男子分明在笑,卻讓人有種想哭,哭不出來的感覺。

  織田信長。

  兩姬都記住了這個名字,永遠不會忘記。

  義銀不知道他演得太細,露出了織田信長的名字,以后會鬧出多大的事來。

  他還在繼續著自己的表演。

  “斯波家不會與足利家合流,因為我不相信公方大人,也不相信大御臺所。

  武家不相信眼淚,我從沒想過依靠別人。

  斯波家是我用自己的雙手復興的,我就會用這雙手保住它。

  如果誰想逼我屈服,那么就請她來試試,我斯波義銀,豈是威逼利誘可以脅迫之人。”

  義銀握緊雙拳,橫眉冷笑的模樣,看得細川藤孝心酸。

  他用他稚嫩的雙肩,頂起斯波家,可又有幾個人,知道他的苦。

  那些威逼利誘,逼他勢弱時,用身體換取幫助的賤人,都該死!

  細川藤孝橫了一眼明智光秀,她似乎在想心事,并沒有注意到自己。

  明智光秀靜靜坐著,看著義銀灑脫地笑容,心如刀割。

  所以,當初我以恩賞脅迫,你便答應了?

  不是因為我是特別的,只是因為已經習慣了自暴自棄,不在乎這副軀殼。

  她竭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心中卻是泛起陣陣酸楚。

  也許在主上看來,我不過是一個和織田信長一模一樣,趁人之危的小人罷了。

  織田信長嗎。

  你,很好。

  非常好。

  喜歡不一樣的日本戰國不一樣的日本戰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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