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們不想主君和將軍搶男人,是因為這樣有損她們的利益。
可如果這男人本身的價值很高,得到他的利益,比對抗將軍失去的利益更多呢?
上杉輝虎微微一笑。
她全心全意扶持斯波義銀在越后的存在,要與他糾纏不清,勢力犬牙交錯。
就是要讓越后的武家們,在之后關東攻略中收獲的好處,必須連帶著斯波家。讓雙方打斷骨頭連著筋,抽出來肉疼到打滾。
那么,斯波義銀一旦嫁給將軍,會導致越后的既得利益者難以忍受。
只有這樣,她們才會不顧一切支持主君,搶特么的將軍的男人!
而這一切的起點,就在御館。
御館是上杉輝虎的政廳,也將是斯波義銀的駐地。不管上越武家愿不愿意,都不能改變這一點。
越后的雙頭政治格局必須構建完成,誰不服氣,就去死吧。
上杉輝虎笑中帶著殺氣,在行軍中望向北方的上越之地,漸行漸近。
斯波義銀還未從本莊實乃的怪異行為中,品過味來,上杉輝虎已經日夜兼程趕回越后,進入上越地界。
隨之歸來的上越,中越上杉家精銳,在她的命令下繼續向春日山城行軍。
軍中各部皆迷糊,日常為了節約軍需,入境后各軍勢都會回歸自家領地就食。
這一次上杉輝虎卻是帶著軍勢繼續往春日山城走,一路上召集各地守備武家,前往御館。
本莊實乃聽聞上杉輝虎入境,大喜過望,可又聽說大軍不散,向著春日山城而來,心中忐忑。
殿下這是何意?
不管上杉輝虎是什么意思,在她的命令下,上越各方姬武士向軍勢匯聚,最終如一道洪流往御館奔去。
等斯波義銀收到消息,上杉輝虎前來拜會。春日山城之下,御館之外,已經是陳兵三千余軍勢,都是府中長尾家的骨干基石。
家臣團重臣,如本莊實乃,柿崎景家,宇佐美定滿,毛利景廣,齋藤朝信等,皆侍奉在旁。
上杉輝虎打馬靠近自己熟悉的御館,斯波義銀已經出館在前。
她遠遠朝義銀揮揮手,心中起了一絲瘋狂,一絲興奮。在大軍之前拔出佩刀,指向身側的新上杉家臣團。
“我知道!你們不服!
我將中越櫪尾城給了斯波謙信公,你們不服。我又把御館分給他居住,你們還是不服。
那么我就再說一遍!
我要與他共治越后,我要與他打下關東平原,我要與他分享關東諸國!
我立志征討北條逆賊,成就不世之功,非斯波謙信公不能助我成事。
今天,我再以歷代祖先之名起誓,上杉輝虎愿與斯波義銀共分關東,禍福與共。
日后如有背信棄義,天地并棄,人神共誅之!
你們還有誰反對!站出來!”
上杉輝虎不可能和家臣們說,老娘要娶斯波義銀,我就要他。
她只能說,打下關東平原必須得到斯波家的幫助。為了長遠的大利,眼前越后的些許小利,必須分給斯波義銀。
她用開疆拓土的雌心壯志,掩藏個人垂涎男色的私欲。誰不贊同上杉斯波兩家共治,誰就是拖后腿的小人,砍死活該!
這個借口牽強到讓人無法相信,從直江兼續那里,陸陸續續知曉內幕的各家重臣,她們又不是傻子!
可是,這時候誰敢說話?
上杉輝虎的新上杉家維持著她們在越后的利益,斯波義銀又承諾給予北陸道商路的好處。
兩家合作,還有拓展關東平原的遠景。
不說反對是否有用,就算把上杉輝虎打倒了,令她出奔離國,各家的利益誰來維持?
沒有山內上杉家的名分,中越下越的武家們怎么壓制?
沒有了關東管領的號召,怎么侵入關東平原,獲取更多的利益?
趕走了斯波義銀,馬上展開的北陸道商路,大筆的好處也都不要了?
一切利益分配,在中越評議已經談得清清楚楚。新上杉家臣團的高階武家們心知肚明,在這場交易中,自己已經收獲良多。
不說其他,光是北陸道商路,就足夠讓把持直江津的上越武家,吃得滿嘴流油。
她們怎么舍得放棄!
中越下越的分利已經開始下放,整個越后的心氣都吊了起來,沒法再回頭。
如果放棄,半途而廢造成的混亂,對中越下越武家承諾的出爾反爾,會讓越后陷入更激烈的內亂。
所以,上杉輝虎有恃無恐,這些高階武家不敢在這個節點上反對自己。
她需要說服的,其實是那些目光短淺,感覺利益受損,害怕得不到好處,瞻前顧后的中下層武家。
上杉輝虎要用最激烈的態度,向她們表明自己對外拓展家業的意志。
武家奉公,就是求恩賞。
主君有信心有能力對外擴張,為大家奪取更多的領地,誰會不支持?
至于越后分斯波家一份,只要家業做大,大家不在乎多個合伙人,只要有能力幫得上忙。
上杉輝虎一番話講完,高階武家蛇鼠兩端,不敢反對。
中下層姬武士不明真相,被主君慷慨激昂的擴張宣言所誘惑,愿意暫且觀望。
一時間,整個新上杉武家集團竟然失了聲。
可對面走來的斯波義銀也是一臉懵b,他到現在還沒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上杉輝虎嘴角上揚,目中閃過一絲厲光,下馬將手中打刀向地下壓側彎,狠狠一砸。
刀身分崩離析,斷成數截,碎了一地。
她厲聲道。
“既然無人反對,便是家中共識!以后再有人離間兩家關系,如同此刀下場,絕不姑息!”
說完,上杉輝虎哈哈大笑,向義銀走去。
兩人見禮之后,義銀低聲問道。
“到底怎么回事?”
上杉輝虎亦是輕聲回答。
“沒什么事,你現在的駐地,是我在上越的一處居所,也是政廳所在,我警告她們幾句。”
斯波義銀瞳孔一縮,眼珠子左右一晃,頭腦飛速運轉起來。
難怪本莊實乃不肯拜見,難怪上越武家失禮古怪,原來是你在搞事啊!
義銀想起自己在越后武家面前,總以御臺所自居。
上杉輝虎此舉等同于把他給金屋藏嬌,實在是太過分了!
將軍不要面子啊!我不要面子!上杉輝虎你這一手玩得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