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歲三說道。
“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據說那位高田雪乃是個了不得的劍客。
她身為斯波家的目付首領,具體事務卻由柳生宗矩掌控,如果哪天兩人起了嫌隙,說不準就來找她姐姐高田陽乃,要求人手幫忙。
所以,我們在這里做得名聲響亮,以后未必不能出頭。”
近藤勇翻了個白眼。
“好話歹話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能說什么?
不過,那位高田拔刀齋真如傳說中那么厲害?外間說柳生宗嚴看到她,都會感覺害怕?”
說起劍道,兩人就眼睛發亮,土方歲三說道。
“應該是吧?不然怎么會被稱作儈子手拔刀齋呢?
的確是個狠人,在將軍座前連斬十名劍客,不管膽略還是劍術都是世間少有。
眾劍客贊嘆說,方寸之間騰挪跌宕,龍騰虎躍,如御劍在天。
她的劍術流派無人知曉,京都劍客們替她取了個名字,好像是,嗯,飛天御劍流?”
近藤勇聽得心馳神往,感嘆道。
“天下竟有如此人物,恨不能見上一面。”
“可不是嘛,我也想見識見識。
說好了,我不與她斗技,要去就你和總司姬去,我肯定會被砍死的。”
“沒志氣!”
“切,這叫有自知之明。”
身邊的沖田總司微笑得看著,兩位情同姐妹的劍客談天說地,默默吃著自己的東西。
這是屬于她的幸福,誰想要破壞這份溫馨,她就殺了誰。
反正惹到她的人,是看不到明天日出的。
越后,坂戶城。
此城乃是中越重鎮,向南便是越后山脈連通西上野。
坂戶城不失,越后安穩。
坂戶城失手,中越的越后平原一馬平川,易攻難守,長條型國土的越后就有被一刀兩段的危險。
所以,這里由府中長尾家的親族上田長尾家看護,如今歸于家督長尾政景。
今天,她請來古志長尾家督,長尾景信,在天守閣一聚。
兩人見禮之后,長尾政景憤慨道。
“老大人,您可聽說了上越之事?
殿下真是糊涂了,竟然把御臺所迎入上杉館,還改名叫什么御館,逼迫上越武家參拜。
更可恨的是,館中政廳不動。從此政出多門,讓越后武家無所適從,豈有此理啊!”
長尾景信嘆了口氣,看著一副義憤填膺模樣的長尾政景,說道。
“政景姬,你剛才參與叛亂之事,亦是家督仁慈,這才恩準你閉門思過,不與你計較。
你啊,還是少管那些個閑事,安心修養,管多了未必對你有利。”
長尾政景皺起眉頭,說道。
“老大人這話不對,我等皆是長尾血脈,同氣連枝。
殿下做錯了事,自當直言不諱,豈能坐視?”
長尾景信淡然道。
“殿下化府中長尾家為山內上杉家,如今已是上杉名門。
我們若自持親族身份,指手畫腳,怕是不妥當了。”
長尾政景一窒,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暗罵。
老狐貍。
越后戰亂平息,上杉輝虎的山內上杉家督身份,關東管領役職已經被越后武家承認。
自此府中長尾家絕嗣,只有關東管領上杉輝虎。這對于上杉輝虎個人是好事,卻是斷了長尾政景的美夢。
她與上杉輝虎哥哥的女兒,在名分上失去了越后國的繼承權。
如果越后還是府中長尾家當政,那么上杉輝虎一旦無后。
她們的孩子就可以親族和血緣的關系,成為府中長尾家下一代家督的最優人選。
但如今,府中長尾家絕嗣,山內上杉家執掌越后。
在明面上,上杉輝虎的統治會名正言順,更加穩固。但對于長尾政景卻是巨大的損失。
憤恨之余,她又見上杉輝虎不斷向斯波義銀分權,讓越后呈現出一種奇怪的雙頭政治格局,便再也坐不住了。
因為叛亂之事她被禁足,只能找來古志長尾家的長尾景信,希望說服她一齊反對上杉輝虎的做法,維護中越兩家長尾家的特殊地位。
誰知道,長尾景信這老狐貍就是不上套,讓她這出獨角戲唱不下去了。
越后國政中,中越兩家長尾家的地位非常高。
她們雖然是臣下,但也是府中長尾家的盟友,三家長尾一門眾又是軍中骨干,不可或缺。
上杉輝虎對她們很看重,也很客氣。但隨著越后整合的加速,兩家長尾家的重要性在下降。
長尾政景以為長尾景信對未來充滿擔憂,必然愿意與她一起想辦法扳回態勢。
誰知道這老狐貍反而勸她低頭認栽,難道就眼看著兩家長尾家的政治地位邊緣化了?
長尾景信見長尾政景氣急敗壞,亦是暗自搖頭。在三家長尾家中,她古志長尾家的實力最弱。
當初上杉輝虎上位,首先半強迫拿走的,就是屬于古志長尾家的中越門戶,櫪尾城,她并沒有反對。
匹婦無罪,懷璧其罪。
古志長尾家實力不強,能有今天的特殊地位,只因為緊跟府中長尾家。
人要明白自己的處境。
長尾政景可以鬧,她丈夫是上杉輝虎的哥哥,人還活著,感情也不錯,當然可以撒撒潑,為女兒爭取點什么。
但上杉輝虎的父親,古志長尾家聯姻的男子已經過世了。
雙方的情分用一點少一點,她必須要謹言慎行,為了家業延續,小心翼翼做人做事。
長尾景信不能任由長尾政景亂來,沒有上田長尾家在旁,勢單力孤的古志長尾家就更沒有分量了。
這才是她一直積極彌合,上杉輝虎與長尾政景關系的原因,三家聯盟的根基必須維持住,這是她的利益所在。
長尾政景剛才闖了禍,上杉輝虎不想加大長尾一門眾的不安,這才從輕處置。
長尾政景沒吃到苦頭,不覺得疼,又要搞事,讓長尾景信感到頭疼。
她只能慢吞吞說道。
“聽說直江津那邊來了貨船,斯波家從堺港發來的第一批貨到港了,價值大概五萬貫。
大熊朝秀大人沒有分發,給上越各家掛了賬,分了股。
東西一股腦全賣給了關東十國在直江津的商家,足足賺了一倍利。
那些個商人拿了貨物開開心心運了回去,還留了定金,留了話。
說下一批貨全要,有多少要多少,價格好說。
十萬貫啊,上越各家什么都沒做就先分了十一商稅,一萬貫錢砸在腦門上,樂得合不攏嘴。
這才是剛剛開始的第一筆好處,之后的貨物會源源不絕而來,直江津的港町天天在擴建。
你這時候要進言?要殿下與斯波家分清利益關系?你想干什么?
信不信你前腳出言不遜,后腳就有人來坂戶城替天行道,將你天誅。”
長尾景信苦口婆心,說得長尾政景眼角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