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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威逼揚北眾

  島勝猛手起刀落,砍掉了新發田重家的人頭。上杉輝虎心情愉快,眾姬之中,有一人卻是憤怒。

  新發田長敦目眥盡裂,拔刀出列,指著島勝猛罵道。

  “新發田重家犯錯,自有御臺所歸來處置,你有什么資格在評議會上殺人!”

  新發田重家是新發田長敦之妹,也是新發田家的繼承人。

  新發田長敦身體不好,并未留下后裔,家臣團把過繼五十公野家的次女重家召回,立為繼承人。

  對于此事,新發田長敦未必樂意,但家業為重,無后的她也沒底氣與家臣團爭辯。

  揚北眾四支郎黨,新發田家是佐佐木氏后裔,加地家是這一支的宗家。

  新發田家與宗家的加地家,同宗的五十公野家關系密切,實力在揚北眾中不弱。

  新發田長敦未必喜歡新發田重家,但新發田家的面子不能不顧。

  島勝猛在上杉輝虎本陣幕府殺人,斬首新發田家的繼承人如殺雞,讓她如何容忍?

  這要是不出來表示表示,新發田家會被武家們看輕。

  御臺人隸屬關東侍所,上杉輝虎指示島勝猛看管,已經是錯誤的做法。

  而島勝猛更狠,直接一刀了解,果斷到讓身邊諸姬都救援不及。

  新發田長敦怒極,干脆拔刀與她對峙,定要討個說法。

  上杉輝虎冷冷在旁觀望,看島勝猛如何處理此事。

  島勝猛冷哼一聲,說道。

  “我是御臺所任命的關東斯波領代官,殿下不在,我當然有權處置她!

  不管是御臺人,還是揚北眾,又或者其他武家。

  戰場背棄我斯波家督,還不許我斯波家姬武士殺人?

  新發田家還是不是武家?戰場棄主逃跑,這就是你家的義理?”

  新發田長敦頓時語塞。

  武家做事唯利是圖,但面上卻是光鮮亮麗,行為歷來是當表子立牌坊。

  禮儀與義理時常掛在嘴上,無禮與無義是最難聽的罵人話。

  島勝猛的言辭是詭辯。

  她不談自己有沒有審判懲治新發田重家的權力,而是抓住主辱臣死這一武家義理。

  斯波家督在戰場上被人給賣了,斯波家的姬武士就可以憤而殺人。這是大忠大義之舉,誰能挑出錯來?

  新發田長敦愣了半晌,找不到話來反駁,臉色漲得通紅。

  島勝猛冷笑道。

  “新發田重家以謊言誆騙山中幸盛,導致斯波家督流落戰場,現已認罪服誅。

  御臺人深受斯波家督重恩,棄主逃跑,又該當何罪!

  本莊繁長,你來告訴我!”

  島勝猛殺氣騰騰看向本莊繁長,罵道。

  “越后叛亂,殿下為你遮掩脫罪。御臺人初建,殿下任憑你招募部屬。

  這些日子,對你是高官厚祿,恩寵不斷。

  本莊繁長!你就是這么回報殿下的嗎?你對得起殿下的恩德嗎?

  你怎么還有臉活著!你怎么還不去死!”

  島勝猛面露殺機,雙手握刀作勢要斬,諸姬頓時驚得大亂。

  不論是御臺人所屬的色部長實,還是中條藤資等揚北眾首領,都拔刀沖出來,阻擋在島勝猛面前,不允許她再殺人泄憤。

  新發田重家死就死了,雖然地位不低,但也就是新發田家的繼承人,頂多是丟新發田家的臉。

  她是自己找死,斯波義銀回來也得要了她的性命,揚北眾勉強能容忍島勝猛殺人。

  可本莊繁長不一樣。

  揚北眾是遷徒到阿賀野川北岸的御家人四支郎黨后裔,數百年繁衍生息,內部斗而不破,對外更是團結。

  本莊家是四支郎黨之一,秩父氏后裔的宗家,本莊繁長可是本莊家的家督。

  她的身份不同于新發田重家,揚北眾決不能允許島勝猛當眾殺她。

  這不是對錯的問題,而是關系到整個揚北眾武家集團的尊嚴。

  連色部勝長都站出來對峙,色部家也是秩父氏后裔,本莊家可是她的本家宗家。

  這要是被人隨便在評議上砍死,色部家不要面子啊!

  上杉輝虎在位上觀而不語,揚北眾是關心則亂,但她卻是看得很清楚。

  島勝猛雖然作勢要砍,但卻沒了之前殺新發田重家那般迅捷,明顯是給揚北眾阻攔的時間。

  這人聰明。

  上杉輝虎無法指揮大軍出陣,是因為新上杉家臣團反對,而村上義清的北信眾是支持她的。

  上杉輝虎一直在等島勝猛前來,就是要用斯波眾來施壓新上杉家臣團,讓她們松口,同意出兵。

  但說服了新上杉家臣團還不夠,揚北眾的軍勢可是占了全軍的很大一部分。

  上杉輝虎把新發田重家這只雞拉出來,就是送給島勝猛殺的。

  島勝猛反應極快,她明白了上杉輝虎的意思,直接干掉新發田重家,揮刀直指本莊繁長,用這只雞的血引發揚北眾恐慌。

  本莊繁長被眾姬護在身后,非常沮喪,新發田重家把她害慘了。

  揚北眾不是在維護她這個人,而是維護武家集團的利益。

  只要斯波義銀歸來,價碼談妥,自己逃不脫一死,下場多半是切腹謝罪。

  她發現島勝猛嘴上罵得厲害,腳下卻是沒動。這姬武士看似粗莽,其實心思細膩,只怕另有所圖。

  果然,島勝猛說道。

  “你等揚北眾庇護棄主之徒,還要不要臉了!”

  中條藤資面色難看,心中暗罵不止。新發田重家混賬,本莊繁長愚蠢。

  戰場棄主之舉,是絕對洗不干凈的大罪。

  這幾天相安無事,是因為關東侍所的特殊性,導致上杉軍中無人有權懲治御臺人。

  如今島勝猛來了,以關東斯波領代官的身份,要為主君討公道,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借口發難。

  揚北眾理虧,但絕對不會任他殺人,本莊繁長的身份太敏感。除了斯波義銀,其他人來處置她,都是在打揚北眾的臉。

  揚北眾是關東最頑固,最驍勇的武家集團之一,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尊嚴隨便被人踐踏。

  中條藤資還在頭疼,腰上被人碰了碰。回頭看了眼,本莊繁長雙目向前直視。

  中條藤資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上杉輝虎坐在自己的主位上,盯著亂局沉默不語。

  她微微皺眉,再看島勝猛一直罵罵咧咧,卻又不動手,忽然領悟過來。

  特么的,上杉輝虎與島勝猛是在逼揚北眾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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