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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五章晴信的轉變

  一番交流之后,武田晴信對家中各方的態度,心中有數。

  信濃眾是最反戰的。

  北信的村上家領地被甲斐眾占據,上杉家一時半會兒殺不到信濃眾的地盤。

  即便她們全力協助,打退了上杉軍,川中島的好處也輪不到她們來享受。

  既然如此,干嘛要拼命?

  川中島合戰之前,武田晴信能逼迫她們全力支持,那是因為甲斐眾拳頭大。

  現在甲斐眾實力大損,武田晴信只能借著信濃眾內部不合,勉強壓住她們。

  要想像以前那樣隨意指使信濃眾做事,可就難了。

  武田晴信決心放棄北上,南下侵襲今川家,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她要用甲斐眾壓制信濃眾,才能穩住武田家現有的地盤。甲斐眾的實力受損,只有借今川家這個軟柿子來恢復了。

  而甲斐眾內部。

  譜代眾實力大減,有山縣昌景看住譜代家臣團,武田晴信暫時可以放心。

  而高坂昌信與馬場信春等旗本眾出身的家臣,本就與武田晴信綁在一起,利益一致。

  最麻煩的是武田一門眾。

  曾經在武田信繁手中的一門眾,是武田晴信在家中最有力的支持者。

  如今,武田信廉管不住蠢蠢欲動的穴山家與小山田家,讓武田晴信必須想辦法把這兩家先拆散。

  和斯波義銀怎么談,家中內部如何分化,武田晴信在一場評議中思索良多。

  她又詢問了幾句,然后敲擊案牘,制止家臣低聲議論,說道。

  “今天就到這里吧。

  山縣昌景,傳令前線放那位島勝猛入境,前來鹽田城侍奉主君。”

  捏著手中書信,武田晴信笑得有些輕佻。

  “我去向御臺所通報這個消息,相信他會很高興吧?

  你們先散了,等議和時候,到御臺所當面再說。”

  一眾武田姬武士,面面相覷。

  武田晴信這些天折騰斯波義銀,讓那位御臺所日夜不得安寧的事,在武田高階武家中不是秘密。

  斯波義銀在川中島合戰中大殺四方,甲斐眾被殺得望風而逃,丟盡了武家顏面。

  武田晴信能如此羞辱斯波義銀,家中高階武家的沉默也是支撐她惡行的一個重要因素。

  河內源氏嫡流尊貴,我們不能殺你,難道還不能羞辱你嘛!

  為武田晴信暗中叫好者有之,義理武家皺眉鄙夷者也有之。

  可如今斯波義銀全權主持談判,這些人又想壓榨被俘的他,獲取更多好處。

  于是害怕家督太過羞辱佳人,真的把他逼得自盡,豈不是壞了大事?

  那位斯波謙信公,可是以剛烈著稱。武田家在戰場外抓他這件事,做得并不光彩。

  事到如今,武田家臣團反而有些忐忑,糾結于要不要勸阻家督。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武田晴信看她們欲言又止,心中冷笑。

  當初我要發泄,你們一個個裝作看不見。如今有了利害關系,變得尊重河內源氏嫡流了?真特么不要臉!

  她冷著臉說道。

  “怎么了?不想走?我說散會!”

  “嗨!”

  眾姬伏地叩首,一齊告退。

  高坂昌信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照例,武田晴信會帶她去找斯波義銀做點不該做的事。但這次,高坂昌信無心陪她胡鬧,有心進言勸阻。

  武田晴信看她為難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笑,板著的俏臉如春回大地,讓愛人松了口氣。

  “怎么?你也擔心我對御臺所亂來?

  你把真田家的小丫頭帶了過去,我還能在她面前羞辱佳人不成?”

  高坂昌信不禁腹誹,你何止是羞辱,你發起瘋來,還會逼迫佳人給真田小丫頭。。

  但面上,她卻是正經說道。

  “不敢,殿下睿智,做事深意豈是我能猜測到的。”

  武田晴信碰了個軟釘子,摸摸鼻子嘆了口氣。

  “我不會再羞辱他,你放心,我心里有數。

  你把御劍給我,我要送還給御臺所。”

  高坂昌信取出小心保管多日的御劍,雙手奉上。

  武田晴信一手拿過,掂量幾下,似嘆息似羨慕道。

  “河內源氏嫡流,唉,足利將軍,呵。”

  高坂昌信摸不準武田晴信的想法,沉默不語。

  武田信繁死于斯波義銀之手,武田晴信本該與他勢不兩立。

  可世道無常,兩人竟然在鹽田城相遇,斯波義銀淪為階下之囚。

  這位風華絕代的武家奇男子,在一次次羞辱中不屈不饒。不但讓武田晴信洗去心中的憤恨,甚至沾染了一絲愛慕。

  武家社會殘酷,女子當家都是戰戰兢兢,唯恐走錯一步,便是家業崩散。

  斯波義銀以男兒身,持義理,行正道,百戰百勝,復興斯波。

  關東一戰平越后之亂,二戰打得自傲的甲信武家狼狽不堪。

  誰說男子不如女,且看斯波謙信公。

  武田晴信真是嫉妒足利將軍,用御劍綁住佳人之身,捷足先登。

  她甩甩腦袋,將不切實際的想法消散,對高坂昌信說道。

  “今天你就別去了,我去看看御臺所。”

  “嗨!”

  高坂昌信鞠躬告退,她心中略略有些惆悵。一夢醒來,她與那位少年再無緣分。

  武田晴信不知她的眾道愛人所想,起身整理一下衣著,拿著書信與御劍,走出議事廳。

  一路上,旗本姬武士鞠躬行禮,目送家督如前些日子一樣,走向斯波義銀居所。

  武田晴信在門前站好,身邊側近姬武士敲門后,拉開門側身,向家督鞠躬。

  屋內真田信繁正在陪斯波義銀聊天,說起信濃山中的趣事。

  義銀正聽得入迷,轉頭看到武田晴信,心頭一跳,面上一紅。

  又到艾草的時候了?

  真田信繁見他面色一紅,以為義銀是羞怒所致,起身擋在他面前,沖著武田晴信皺眉道。

  “武田殿下,這是御臺所內室,您失禮了。”

  武田晴信想起她的名字就不爽,又懶得和這個小丫頭計較。揮揮手,如驅逐蒼蠅一般,說道。

  “我與御臺所有話要說,你先出去。”

  真田信繁想起那一夜,她也是被武田晴信如此輕視,導致主君受到了極其慘烈的羞辱,頓時熱血上頭,就要拔刀。

  還未拔出一截,持刀的手就被義銀死死按住,真田信繁回頭看向主君。

  義銀搖搖頭。

  “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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