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晴信是武田家督,她有義務為武田家繁衍后裔。但如果這次能留下一個女孩,那么武田晴信便盡到了家督的職責。
高坂昌信一愣,說道。
“殿下,萬一。。”
她不方便說晦氣的話,但古代孩子夭折率很高,一個還真的不安全。
武田晴信輕笑道。
“我相信他與我的孩子不會早夭,我們的血脈必然天賦異稟。
而我,不想再碰其他男人。”
高坂昌信默默聽著,嘆息一聲,問道。
“殿下,何苦來哉。他只會恨你,你做什么都沒有用。”
武田晴信坦然道。
“他怎么想,我不在乎。你覺得信玄這個法號怎么樣?
早先我請天海法師取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用上。”
高坂昌信望著武田晴信發自內心的笑容,喃喃道。
“武田。。信玄。。聽起來很不錯。”
兩姬看著漸行漸遠的騎隊,武田晴信期盼身體里能有新的生命在醞釀,讓這一段孽緣延續,不斷。
隨著雙方議和,劍拔弩張的對峙逐漸降溫,上杉輝虎已經率軍回歸善光寺營地。
武田家被后勤整得狼狽不堪,恨不得早點完成談判。上杉家也不輕松,萬余軍勢人吃馬嚼,不是個小數目。
如今戰事停歇,當然要回歸營地,準備撤軍。可隨著外部壓力降低,內部的矛盾開始浮起。
上杉輝虎在營外等候即將回歸的斯波義銀,陪同還有山中幸盛與大熊朝秀等斯波麾下武家。
日上三竿,遠處一支馬隊向營地奔馳而來,眺眼望去,一馬當先的正是斯波義銀。
多日懸著的心思終于落定,上杉輝虎大喜,迎了上去。斯波義銀降低馬速,在她面前緩緩踏來。
上杉輝虎拉住韁繩,安撫戰馬,對馬上的斯波義銀說道。
“謙信公,您可安好?”
義銀看著她,哼了一聲,翻身下馬說道。
“不好。”
上杉輝虎面色一變,問道。
“武田晴信竟敢對您不敬?”
斯波義銀看著她似笑非笑。
“武田殿下待我有禮有節,給我添麻煩的人可是你啊,你可真會給我找事。”
上杉輝虎訕訕一笑,說道。
“這不是擔心您久居鹽田城,恐有不測。這才想著快刀亂麻,不要耽擱。”
斯波義銀恨恨道。
“事有輕重緩急,以我的身份,武田家不敢對我怎么樣。
可你任性妄為,不經過合議便私自簽了和約。越后武家會如何看待你我?不怕毀了關東攻略嗎?”
上杉輝虎自知理虧,呵呵傻笑,低頭不語。義銀看到她這副模樣,就知道這家伙又要躺平耍賴。
上杉輝虎肯定想好了,只要斯波義銀回來,總有辦法收尾。所以她才理所應當莽了一把,讓義銀歸來收拾殘局。
義銀氣歸氣,也不好說她。武家背信棄義多見,有情有義少見。
有情總比無情好,這p事都是為了救他而起,他捏著鼻子也得幫著擦了。
上杉輝虎有兩錯。前有強硬壓著新上杉家臣團出兵,后有私自畫押完成議和。
壓人出兵還是小事,這位什么脾氣,越后武家都清楚,無奈之下也習慣了。但不通過評議,私自達成議和,可是犯了武家大忌。
武家制度帶有貴族共治的特點,家督的權力來自于下層渡讓,要尊重整個利益集團的態度。
不同于天朝的集權,武家大名的權力受到家臣團很大掣肘。
為了避免內耗,得到大多數有力家臣的認可。武家決策多依靠評議來交換意見,盡可能獲取家臣團的支持與諒解。
即便是上杉輝虎這種強勢主君,形式上也要給予家臣團尊重,維持這份體面。
上杉輝虎擔心新上杉家臣團找茬,先斬后奏,不經評議便畫押同意了議和條件。
不說其中的條款未必符合新上杉家臣團的利益,即便是天大的好處,越過程序就是對制度的踐踏,絕對會引發家臣團反感。
這事如果不給新上杉家臣團一個交代,回去就準備鎮壓新一波叛亂吧。
上杉輝虎不接義銀的茬,嘻嘻哈哈將他引入營地。
義銀不方便黑著臉,周遭人多眼雜,讓人看到兩家家督不合,天曉得會給已經激化的矛盾添加什么新麻煩。
山中幸盛與大熊朝秀等一眾斯波麾下武家上前見禮,義銀微微點頭,說道。
“有話之后再說,我與上杉殿下先聊幾句,你們回去營地等我。”
幾姬鞠躬嗨了一聲,返身先回斯波營地等候主君召開評議。唯有山中幸盛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島勝猛在義銀身后看著仔細,心中冷笑。山中幸盛身為同心眾筆頭,理應護衛主君去上杉殿下本陣議事。
但她這次犯下大錯,島勝猛又刻意給她小鞋穿,去鹽田城侍奉主君都是撇開她不理。
如今斯波義銀要去上杉輝虎那邊說事,山中幸盛窘迫得發現,自己不知道該不該跟隨。
義銀與上杉輝虎走出幾步,忽然想起什么,回頭對山中幸盛說道。
“怎么不走?跟上。”
山中幸盛愣了愣,感覺眼眶濕潤,強自安撫住激動的心情,嗨了一聲跟隨而去。島勝猛看著她的背影,面色已經拉了下來。
無能幸進之輩,哼。
真田信繁好奇得在島勝猛身后跟著,隨斯波眾先回去營地等候。
上杉輝虎與斯波義銀到了本陣幕府中,喝退左右隨從密談。
兩人對坐,等人都走后,上杉輝虎不禁抓住義銀的手,一臉深情望他。
“謙信公,這次可是嚇壞了我,還好您平安無事。”
義銀無情得抽回手,在狩衣上來回搓了幾下。那副嫌棄的模樣讓上杉輝虎尷尬一笑,如坐針氈。
“現在知道怕了?當初讓你在戰場上別亂來,你有聽我的意見嗎?”
上杉輝虎無言以對。
當初她在戰場上一意孤行,硬是給斯波義銀臉色看。現在義銀扯起舊事,她是又羞又愧。
本想表示自己的愛慕關懷之情,結果義銀不吃這套,讓她熱臉貼了冷p股。
上杉輝虎干笑,服軟道。
“戰場上是我不好,我認錯。”
義銀呵呵一笑,用死魚眼看她。
“就只是戰場上?我不在軍中,您這位關東管領可是威風得很啊。
強行命令疲憊不堪的軍勢動員出兵,不經評議便自作主張達成議和。
你說你給我留下這個爛攤子,讓我怎么收拾?現在在我面前討饒有什么用?
你要是能把這攤爛事弄好了,我陪你秉燭夜談,說一夜好話給你聽都成!”
上杉輝虎雙目一亮。
“真的?”
“假的!”
義銀是氣不打一處來,這混蛋哪有個武家大名的正樣,一副欲蟲上腦的癡女相!
他都有些懷念武田晴信了,合作伙伴要是那位,可省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