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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章信繁娶夫志

  上野國吾妻郡的兩家強勢武家,皆是滋野三族出身。其一是收留海野家的羽尾家,其二是鐮原家。

  吾妻郡是長野家祖地,之后長野家建造箕輪城與廄橋城。向上野國東南部遷移家中力量,分成箕輪長野家與廄橋長野家兩支。

  上野國西部北部連接信濃山地與越后山脈,平原產糧區多在東南部。西上野武家一旦強盛,就會渴望東上野的關東平原土地。

  按下這些不談,吾妻郡的吾妻川是山中少有的水源與糧產地,也是通往信濃的水運樞紐。

  為了爭奪吾妻川沿岸的要城,羽尾鐮原兩家明爭暗斗了許多年。

  這兩家都是滋野同族,羽尾家手中捏著海野家這張好牌,總有些自己的想法。

  隨著海野家回歸東信的希望越來越渺茫,羽尾家開始覬覦海野家的家名。

  西上野滋野三族遍布,一旦羽尾家得到海野家名成為海野家,就能以三族總領家名義發聲,鐮原家也將在斗爭中落到下風。

  就在海野家漸漸扛不住壓力的時候,真田信繁笑呵呵來找海野六娘利一。

  村落屋敷中,真田信繁不滿得看了猿飛佐助一眼,只見她牙齒打顫個不停。

  “喂喂,你杯子里的水撒到我腿上了!”

  猿飛佐助反駁道。

  “我也不想啊,但是冷得我忍不住發抖,我也沒辦法啊!”

  兩人此時圍著屋中的火篝,一個破破爛爛的鐵鍋架在中間。底下的柴火不多,四面漏風的破屋子也頂不住冬季凜冽的山風。

  火苗顫動,比起猿飛佐助的身體好不到哪里去,一鍋水半天不見冒泡,感覺不到多少暖意。

  對面看著兩人咋呼的海野利一面色平靜,她清冷的俏臉被風卷起幾絲亂發,隨手撫平。

  真田信繁瞅了她一眼,說道。

  “六娘,貌似羽尾家越來越吝嗇了,這大冬天的山風,孩子們吃得消嗎?”

  海野利一無喜無怒,她頭小頸長,身材因為多年營養不良的客居生涯,顯得越發單薄。

  麻布裹身,被風吹得貼在身上像是紙片人,那張漂亮如同娃娃一般的臉蛋,帶著病態的白皙,蘊含一絲超脫塵世的豁達。

  “孩子們有自己的房間,那里被族人修固得很好,不會串風,柴火也足夠。”

  說完,她默默喝著自己的涼水,對真田信繁的言辭有一句沒一句回應。

  真田信繁被她冷言冷語放置得郁悶,拉不近距離,撕不開口子,只能自說自話。

  看兩人繞著圈子,冷得受不了的猿飛佐助忍不住開口。

  “真田大人,求您實話實說吧,我快冷死了。

  我們就是來招人的,管飯,白米飯,這有什么好繞的!還有人能拒絕白米飯嗎!”

  真田信繁摸摸腦袋,對海野利一說道。

  “六娘,山中辛苦,不如隨我去越后出仕。關東侍所白米飯,蘿卜干管飽,偶爾還有咸魚吃。”

  海野利掃她一眼,冷淡道。

  “我拒絕。”

  真田信繁沖著身邊的猿飛佐助吼道。

  “你看!這不是有人拒絕了嗎!”

  冷得嘴唇發白的猿飛佐助脾氣也不小,顧不得這位已經是自己輔佐的上司,回罵道。

  “我哪知道她腦子有病!不下山吃白米飯,硬是要在山上耗糧食!

  她離開,孩子們不就能多吃幾口了嗎!”

  真田信繁回頭對海野利一說道。

  “六娘,她說的有道理哦,你再考慮一下吧。”

  猿飛佐助翻了個白眼,搓搓手腳生熱。這些天在關東侍所吃好喝好不受凍,她都快要不習慣山里熬冬的感覺了。

  海野利一看著耍寶的真田信繁,緩緩說道。

  “我聽說了,你在北信救了當今的御臺所,恩賞松代一千石。

  我在此恭喜你了。

  海野家已經淪落至此,唯有一點家名與尊嚴。看在我倆一起長大的份上,我希望你不要奪走它們。”

  真田信繁一窒,面色漸漸嚴肅起來,鞠躬一禮。

  “利一姬,剛才是我失禮了。但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

  當初真田家回返東信,我還是個孩子,沒有選擇的權力。”

  海野利一鞠躬回禮,說道。

  “不用道歉。家業延續乃是武家至理,海野家衰敗,真田家自尋出路并沒有錯,我理解。

  真田老大人智勇雙全,巧奪戶石城,再建家業,我也是非常傾佩的。”

  真田信繁看她一眼,雖然面上還是三無少女,但終究是露出一絲破綻。

  “利一姬,你對信濃發生的事,真的好熟悉啊。”

  海野利一正在抬手喝水,動作微微停滯了一瞬,又恢復常態。

  真田信繁剛想得意,被她一句話塞了回去。

  “族里總有些不知所謂的家伙跑來炫耀軍功,不想知道也難。”

  真田信繁氣惱道。

  “切,不坦率的家伙。喂,你和我一個年紀,看你的模樣也剛才元服吧?別這么老氣橫秋好不好!

  海野家現在是不行了,但不代表以后也是如此。武家當力爭上游,讓我們一起努力啊!

  利一姬,跟我回關東侍所吧。

  御臺所志向高遠,要平定關東平原的亂局。只要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我向你保證,一定會幫你復興海野家的!

  請你出山幫我,拜托了!”

  說完,真田信繁深深鞠躬,不再起身,等待海野利一的回答。

  一旁的猿飛佐助看看一臉冷淡的海野利一,再看看伏地不起的真田信繁。

  她一咬牙,跟著伏地叩首。

  “拜托了!”

  海野利一冷漠的眼睛中漸漸浮起波瀾,她漠然問道。

  “我憑什么相信你?你們真田家已經拋棄了海野家,不是嗎?

  真田家已經拿回了祖地真田鄉的安堵狀,成為武田家的東信先方眾首領,不是嗎?

  我憑什么相信你!”

  真田信繁直起身子,目光與她對視,說道。

  “沒錯!祖母投靠了武田家,母親也會繼續穩固家業,甚至姐姐還是會在武田家麾下效力。

  但她們是她們!我是我!

  我已經脫離武田麾下真田家,我是斯波謙信公門下,關東侍所御臺人,真田信繁!”

  海野利一看著她,從小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真田信繁,忽然給了她不一樣的感覺。

  貌似隱藏著深深地悲哀,這位跳脫姬武士應該不存在這種情緒的古怪錯覺。

  這種反差感,讓海野利一有點新奇,她問道。

  “有什么區別?你的志向更高?看不起在山中打轉的祖母,母親,姐姐?”

  真田信繁看著她,第一次對人吐露出自己的心聲。

  “我給自己取名信繁,就是要告訴自己,我背負著什么罪孽。

  我這一生的志向唯有一個,我要娶斯波義銀為夫!”

  她話音剛落,只聽身邊哎呦一聲。

  原來是猿飛佐助嚇得直起身來,天氣太冷,速度太快,被冷到的腰桿抽著了。

  她一面扶著腰,一面指著真田信繁,頭上冷汗淋漓。

  “你腦子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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