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波義銀不禁對上杉輝虎另眼相看,處理館林城赤井照景一事,她還真是用了心。
難得她耐著性子用政治手段處置,而不是大手一揮,把越后大軍圈起來a過去,簡單粗暴解決問題。
義銀夸道。
“上杉殿下有心,此計甚妙。”
上杉輝虎得意一笑,情意綿綿看向義銀。
“謙信公謬贊,無非是些跳梁小丑,不值一提。擋在你我的大業之前,是她們自尋死路。”
義銀不動神色避開她含情雙眸,心中苦惱。
隨著佐野領合戰以大勝謝幕,越后的關東攻略,終于踏出通往成功的堅實一步。
此戰不但振奮越后人心,震懾關東武家,更讓上杉輝虎的心思活躍。她對義銀的態度越發曖昧,若隱若現的占有欲,讓義銀很為難。
如果嚴詞正面拒絕,甩臉色給上杉輝虎看,這個驕傲的富二代自尊心強,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
可要是由著她放肆,蛛絲馬跡被傳出去,不知會引來多少流言蜚語,對斯波義銀沒有好處。
他的名分來自御劍,來自足利義輝這位幕府將軍。關東侍所占據大義的便利,用起來實在太順手。
義銀雖然沒有嫁給足利義輝的打算,但在自己羽翼豐滿,關東攻略塵埃落定之前,還是要維護御臺所的貞潔形象。
給足利義輝帶綠帽子這件事,政治上是大污點,會給政敵提供口實。義銀瞅了眼志得意滿的上杉輝虎,他不相信她不明白這個道理。
上杉輝虎當然明白,她就是故意的。在她看來,隨著關東攻略的順利推進,上杉斯波合流的時機已經成熟。
原本上杉輝虎沒把關東侍所放在眼中,給斯波義銀一個面子,也是讓他分享越后權力的一個渠道。
沒想到才兩年功夫,這個幕府機構竟然極速膨脹,現在看來,已是尾大難掉。
斯波義銀以足利義輝的御劍重開關東侍所,這個機構是真正擁有幕府名分的。
上杉輝虎想要和斯波義銀結緣,首先要過幕府這關。幕府依靠足利將軍的威嚴統御天下,不可能容忍有人給足利義輝帶綠帽子。
把足利將軍的御臺所娶了,比把足利將軍趕出京都,更讓幕府面上無光。武家棟梁連自己的男人都保不住,還有什么臉面統御天下。
原本,上杉輝虎并不在乎幕府怎么想。關東歷來是獨立王國,與近幾的京都幕府關系疏離。
她如果能夠拿下關八州之地,勢力壯大。武家棟梁的帽子上染不染綠,由不得足利義輝自己。
可如今,關東侍所在關東攻略中跟著崛起,這事就有點麻煩。作為幕府在關東的分支機構,關東侍所武家可是頂著幕府大義混飯吃。
斯波義銀被上杉輝虎娶走,上杉斯波合流。這事對于上杉家是好事,對于斯波家也不算壞,但對于關東侍所就是晴天霹靂。
數數關東侍所這些武家,大多是在越后和上杉家不對付的邊緣武家,被斯波義銀安撫帶走,順便穩固了越后武家集團內部的團結。
現在她們在關東侍所抱團,已經有了和上杉家掰腕子的實力。這些人會甘心再次被上杉家騎到頭上撒尿?別做夢了!
斯波義銀賴以施政的關東侍所,從名分從感情兩方面,都不會愿意看到上杉斯波合流,也成了上杉輝虎眼中的絆腳石。
在意識到關東侍所會成為自己迎娶斯波義銀的阻礙,上杉輝虎的做法漸漸開始轉變。
她不再控制自己的感情,敢于在正式場合向義銀表達愛意,就是在溫水煮青蛙。
關東侍所這個武家集團,要么接受上杉斯波合流的現實,要么就等著被清算。
上杉輝虎有這個自信,因為她打心底里的確定,斯波義銀對她有愛。兩人是奸夫淫。。不是,是情投意合的關系。
從京都到關東,斯波義銀與她并肩作戰,面對無數艱難險阻都沒有放棄她。
作為一個武家大名,這不正常。對此只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愛。因為愛所以愛,上杉輝虎的底氣就源于兩人的相愛。
斯波義銀的那些顧慮,她心里明白。但她相信以自己的真情,一定能感動斯波義銀。讓他放下顧忌,下決心與自己一起面對未來。
人與人的煩惱不能相通,斯波義銀要是得知上杉輝虎的判斷,一定給她兩個耳光讓她清醒一點。
愛個p,義銀就是無奈。
系統給了幫上杉輝虎還關東一個清明世界的任務,義銀一開始還很認真想要完成任務,后來才慢慢品出了不妥。
系統所謂的關東是什么范圍?廣義上的三關以東,還是狹義上的關八州之地,包不包括奧羽兩國?
清明世界又是什么鬼?武家不打仗算不算?還是要老百姓都有飯吃?又或者要建立河蟹社會?
義銀這兩年越琢磨,越能感覺到系統深深的惡意。這王八蛋系統,它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讓他完成任務?是不是純粹在坑人?
義銀郁悶得發現,自己已經陷得太深,現在想掉頭跑路,都拔不出腿來。
他在關東投入太多,如果不能打下足夠的地盤,沒有足夠的好處分給跟隨他的姬武士,武家集團的反噬能把他撕得粉碎。
武家聽話的時候像狗,骨子里卻是一群狼。給好處你是爹,沒好處你是孫子,真翻臉了草不死你。
騎虎難下的斯波義銀,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陪上杉輝虎完成關東攻略,但這也衍生出一個新的問題。
因為系統沒有規定任務完成的時間,所以義銀唯一可行的應對辦法,就是把任務維持在進行中的狀態。不成功,但也沒有失敗。
這是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為了不受系統懲罰,義銀必須保證上杉輝虎的生命安全,更不能和她撕破臉。
這才是他對上杉輝虎諸多忍讓的原因,這不叫愛,這叫無奈。因為怕任務失敗,義銀只能對上杉輝虎不斷妥協,不斷讓步。
就算哪天退讓到床上去,退到被啪啪啪,他也只能忍著。既然沒本錢撕破臉,那只有默默流淚,靜靜艾草。
上杉輝虎雖然不知道斯波義銀包容她的真正原因,但她的確抓住了義銀蛋蛋的憂傷。她一使勁義銀就蛋疼,就得慫。
義銀不能和她分道揚鑣,兩人會永遠站一邊。這段孽緣沒有期限,直到死亡才能解除。
佐野城的議事廳內,兩位主君各自想著心事。
上杉輝虎還想趁勝追擊撩弟,義銀苦惱怎么躲避必將到來的咸豬手。正在此時,外間傳來敲門聲。
義銀趕緊喊道。
“進來。”
拉門打開,蒲生氏鄉恭謹碎步入室,向兩位主君行禮。
上杉輝虎面色不悅,問道。
“出了什么事?不知道我與謙信公有要緊事要談嗎?”
斯波義銀橫了上杉輝虎一眼,對她的態度不滿。這家伙越來越過分了,絕對是故意的。
蒲生氏鄉是義銀近衛首領,同心眾筆頭,上杉輝虎越過斯波義銀問話,真沒把自己當外人啊。
蒲生氏鄉禮儀性的鞠躬認錯,但雙目一直關注斯波義銀。她當然知道誰才是自己的主子,大是大非面前錯不得。
義銀見她懂事,心里稍稍舒服一點,柔聲問道。
“出了什么事?”
蒲生氏鄉說道。
“御臺所,佐野昌綱請求入城,前來參見您。”
義銀掃了眼身邊的上杉輝虎,似笑非笑。上杉輝虎面色不善,哼了一聲。
佐野領合戰結束已經有一陣子,佐野城還在越后大軍控制中。
上杉輝虎惱怒佐野昌綱在佐野領合戰之時,縮在唐沢山城避戰。佐野昌綱幾次求見上杉輝虎,她都是避而不見。
這個佐野家督腦子也是活絡,竟以覲見御臺所為由,來找斯波義銀疏通求情。上杉輝虎雖然惱火,但明面上不好阻止她覲見御臺所。
義銀想了想,對上杉輝虎說道。
“你晾著佐野昌綱也有些日子,她多半慌亂到了極點。
再不見她,萬一有什么想不開,又要惹出麻煩。”
上杉輝虎哼道。
“這家伙收了我們整整三千石,才肯舉旗首義。北條氏政侵襲佐野領,我們出兵援救對她仁至義盡。
可她倒好,躲在唐沢山城看我們與北條大軍死戰,卑劣無恥!”
北條大軍戰敗佐野領,北條氏政帶著殘軍逃跑,給北條家留下一絲元氣,讓上杉輝虎非常惱怒。
要是北條氏政被留在佐野領,北條大軍全軍覆沒,現在的關東形勢又是不同。北條氏康根本沒有底氣再搞事,唯有跪求一條生路。
佐野領合戰,北條氏政能順利逃走。最大的原因是北條家的戰將重臣悍不畏死,為大軍撤退斷后。
其次,是上杉輝虎的中軍拉胯。關鍵時刻,她引以為傲的直屬精銳竟然害怕重蹈川中島合戰的覆轍,起了保存實力的心思。
柿崎景家,齋藤朝信這些人一掉鏈子,上杉輝虎瞬間沒了臉面。北線的關東侍所一錘定音,更讓中軍的上杉精銳顯得丟人。
這是上杉輝虎難以啟齒的羞恥,但她還不能承認。關東侍所已經成為上杉斯波合流的阻礙,她怎能漲她們的士氣,滅自己的威風。
好在色部勝長爭氣,在南線攻滅死戰不退的富永康景,遠山綱景,為上杉家挽回一點臉面。
戰后記功述過,總要有人為北條氏政成功跑路負責任。這黑鍋算來算去,只能讓佐野昌綱來背。
這個拿了越后三千石糧食,卻只會躲在唐沢山城裝死的佐野家督,成了罪魁禍首。
這也不算冤枉她,若是佐野軍勢能夠審時度勢,早點下山參戰。
看護佐野城的多目元忠,也顧不上幫北條氏政斷后擦p股,北條大軍當然會全軍覆沒在佐野領。
找到了說得過去的理由,上杉輝虎就把鍋扣在佐野昌綱身上,讓這位佐野家督一日三驚。
北條家二萬戰兵都打不過越后八千人,佐野家小胳膊小腿怎么反抗?
越后大軍就駐扎在唐沢山下的佐野城,佐野昌綱天天上門求爺爺告奶奶,希望上杉輝虎息怒,卻被拒之門外。
她驚慌之余,實在找不到辦法,只能越過上杉輝虎,來找越后雙頭政治的另一首領,斯波義銀。
其實佐野昌綱這么做,非常犯忌諱。
領導不待見你,你就越過領導去找大領導訴苦?這不是打領導的臉嗎?以后大家都有樣學樣,領導的工作還怎么展開?
上杉輝虎神情陰郁,明顯是生氣了,但斯波義銀不得不勸。
佐野領是下野國通往關東平原核心區的門戶,佐野昌綱明面上又是這次關東武家投靠上杉輝虎的標桿人物。
不管這人如何卑劣,如何混賬,都要給她一個體面的下場。
佐野領以東,那些下野常陸兩國的東方之眾。她們在看著呢,看著越后一方會怎么處罰佐野昌綱這位首義之士。
斯波義銀嘆了口氣,說道。
“上杉殿下,我們還是見見她吧。火候差不多了,再熬可就過頭了。”
上杉輝虎哼了一聲,義銀給足她面子,她也不能不識好歹。北條氏政跑路,這事全怪佐野昌綱,也是太冤枉她了。
既然義銀表示不想再計較,那上杉輝虎也見好就收,只是有一件事要說在前面。
“謙信公,原諒她不是不行。但這人實在是靠不住,下野門戶握在她手里,我心中不安。”
義銀問道。
“上杉殿下想怎么做?”
上杉輝虎心中早有想法,順勢說出。
“我想讓色部勝長常駐在佐野城,擔任城代。”
義銀看了眼上杉輝虎,這家伙現在心眼越來越多。外表看著是不滿佐野昌綱,骨子里藏著自己的謀劃。
這次佐野領合戰,上杉家做事不厚待,中軍拖了后腿。
佐野城是關東平原的富庶之地,她把這里交給色部勝長,是獎勵她,也是警告自己的嫡系。
隨著色部勝長,中條藤資等下越眾投效,上杉輝虎對柿崎景家,齋藤朝信這些直臣側近旗本眾的貪婪短視,越來越難以容忍。
她有了外力可以依靠,反過來敲打自己人,也是平衡上杉家臣團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