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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幸盛癡癡望著主君,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一個日本戰國老實人,哪里斗得過義銀這前世被各種信息轟炸的綠茶刁。
經典戀愛輕喜劇,隨便挑出一句話,就足夠甜得齁死你,心花怒放以為自己贏得了整個世界。
職場pua疊加情場pua,讓山中幸盛這個小白兔,頓時死得明明白白。她兩眼冒星星,眼中除了心愛的主君,已經容不下其他。
義銀摸摸下巴,很是自得。
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御姐少女,老子全要。然后細細品味,相互比較。
雖然頂了一腦門子麻煩,但在這溫暖的小木屋里,義銀還是展現了一個男人的豁達。先爽再說,一切后患,拋之腦后。
山中幸盛興奮得櫻唇微微顫抖,義銀望著她可愛的小嘴巴,想起自己剛剛親過島勝猛。
這兩個勢不兩立的姬武士,還不知道自己與情敵之間,已經間接有過親密的接觸。
義銀腦海中,忽然浮現起一個更有趣的想法。
他一把將山中幸盛拉到身邊,在她耳邊輕聲細語。隨著他的話,山中幸盛的小臉蛋越來越紅,頭越來越低。
之后。。義銀舒服得吐出一口氣。
島勝猛做過的事,山中幸盛當然也應該做一做。她們是忠臣嘛,當主君的怎么可以厚此薄彼,這不公平。
斯波義銀出道以來,向來只做三件事。公平,公平,特么的還是公平。
山中幸盛遠不如島勝猛膽大,做完了主君要求的事,她的模樣就像是一頭受驚的小鹿,一直緊盯著門外,唯恐蒲生氏鄉發現什么。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更不明白圣潔無邪的主君怎么會要求自己做這種事。
這實在是。。太刺激了。。心臟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了。
義銀再次伸了個懶腰,把姿勢調整更舒服一點。
望著畏畏縮縮像是犯了大錯的山中幸盛,看她窘迫的模樣,也是一件趣事。
她平日里做錯點事算什么?誰還不犯點小錯誤?最重要的是忠心,漂亮,吞吞吐吐。
斯波家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下面武家犯幾個小錯誤,就會導致萬劫不復的小格局。
家業做大,對麾下武家的要求也有了變化。有能力的武家很多,但靠得住的武家很少。
島勝猛這樣智勇雙全的忠義武家,最好用。但山中幸盛這種能力不足,如藤條盤樹依賴主君的武家,有一點小小瑕疵也可以包容。
義銀回味著山中幸盛的侍奉,在心里默默給她點了個贊,看她的眼神越發柔和。
“山中姬此來,所為何事?”
見義銀一個變臉,忽而端起架子,又變回了不可褻瀆的男神。山中幸盛摸摸自己的嘴唇,仿佛剛才是做了一個如幻的美夢。
義銀見她不說話,反而摸著自己的小嘴巴發呆,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溺愛的笑容。
“小傻瓜,問你話呢。
你這次過來,難道沒有正事找我?就是為了那點難以啟齒的勾當嗎?”
山中幸盛驚醒過來,伏地叩首,不好意思說道。
“確有一事,想要求取御臺所恩準。”
義銀摸摸鼻子,望著她似笑非笑。這小妮子也是可愛過了頭,只要是不過分的要求,都答應她吧。
“說來聽聽。”
山中幸盛肅然道。
“關東侍所執事山中幸盛與麾下御臺人,懇請護送御臺所上洛。
為君先驅,剿滅三好亂黨,光復京都幕府。”
義銀愣了一下,眼神古怪。
島勝猛和山中幸盛兩個人真的不對付嗎?怎么覺得她們之間好有默契?
每次來都是前后腳,要求的事也是正相反,就像是刻意幫對方留下的差事。
義銀本意讓關東斯波領那些近幾武家回歸,護衛自己上洛。沒想到,島勝猛為首的這些近幾人,竟然有意鎮守關東。
而山中幸盛脫離同心眾序列后,與近幾來到關東的那些武家,聯系已經不多。
除了她麾下的舊同心眾數十人,她掌控的御臺人集團都是關東本地人,她們為什么會想要上洛去湊那個熱鬧?
義銀想了想,問道。
“御臺人想要跟我上洛?”
山中幸盛肅然道。
“正是。
御臺人乃是御臺所麾下的御家人。您去哪兒,我們就該去哪兒。
我們是您的刀槍,你的兜胴,永遠追隨在您的身側。”
義銀甩甩手,這種唱高調的話,聽著渾身不對付。
武家唯利是圖,有奶就是娘。御臺人肯去上洛,一定是有自己的利益訴求。
他看了眼山中幸盛,心想。
這個傻丫頭到底許了什么好處給御臺人,讓那些個武家動了心,肯上洛去流血犧牲。
義銀問道。
“是哪些御臺人有意上洛?下越眾?真田眾?”
山中幸盛嘆道。
“自然是本莊派與加地派的那些下越眾。
您知道真田信繁的性子,她可不會聽我的話。”
義銀搖搖頭,有些頭疼。
真田信繁本就是甲信山區的野猴子,從來只有別人籠絡她,沒有她去遷就別人。
義銀本是想用她來拉攏滋野三族,為關東侍所在上野國的影響力打開一角。
但這野猴子的能力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如潛龍出淵,從此一飛沖天。
真田信繁憑借真田眾,撬動吾妻郡的滋野三族,直接干掉了巖柜城齋藤家,占據整個吾妻郡。
隨后,她帶著吾妻眾在佐野領大放光彩,甚至抓到足利義氏這個關東將軍,立下赫赫戰功。
山中幸盛名為關東侍所執事,大熊朝秀的奉行所不讓她管,島勝猛身為御統戰眾不搭理她,權力本就小得可憐。
如今御臺人集團中,真田眾形同自立,她除了下越眾那兩幫人,還能管得了誰?
義銀尷尬一笑,知道山中幸盛有些埋怨,但這事他幫不上忙。
關東侍所就是一個粗糙拼搭出來的四不像,其中武家除了關東斯波領,沒一個是斯波嫡系出身。
這也是因為他時間緊迫,只用兩年可以做到的極致。能勉強以自身威望,把這些心思各異的武家捏在一起,已經很不容易。
關東侍所的規矩還未成型,山中幸盛自身的能力不足,又沒有權柄增強威勢。大家無非是看在斯波義銀的面子上,給她三分尊重。
真要涉及自身利益,除了義銀刻意逼到她身邊聽用的本莊繁長和加地景綱,誰會鳥她?
真田信繁那野猴子無法無天,能屈能伸,一肚子壞水。義銀對她都覺得扎手,山中幸盛能管得了她嗎?
義銀無奈,假裝沒聽出山中幸盛的意思,轉移話題問道。
“本莊繁長與加地景綱,她們怎么肯把自家精銳貢獻出來,千里迢迢幫我回近幾打仗?”
山中幸盛低著頭,有些心虛道。
“這次佐野領合戰,我帶著她們壓陣,軍功不顯。
我想著,領地增加是沒指望了,不如給她們一些甜頭,就許了加地景綱,佐佐木舊領的所有權。
至于本莊繁長,阿賀野川那邊的商路逃稅有些厲害,我想她熟悉當地情況,可以派她去看著點。”
義銀聽著目瞪口呆,合著你也知道自己壓不住這些王八蛋,就從我口袋里掏好處?
義銀一陣胸悶,當初純潔如白紙的山中幸盛已經不見了。眼前就是一個把主君當冤大頭,給自己武家集團撈好處的小壞蛋。
山中幸盛偷偷摸摸觀察斯波義銀,見主君面色不好看,也知道自己做得過分。
她伏地叩首,誠懇道。
“我想您回去一定需要有人幫襯,近幾斯波領不過二十萬石,實力不足以鎮壓近幾亂局。
我想回去幫您,但如果不能讓下越眾出兵出力,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幫上您什么。
我也知道自己沒什么本事,但我真的想為您做些什么,想要陪在您的身邊。”
山中幸盛說得動了感情,語氣有些更咽抽泣。義銀聽著心頭一軟。這孩子能有什么壞心呢,無非是做事缺了點分寸。
島勝猛前來討要恩賞,那是有軍功做底氣,討價還價。
山中幸盛許諾給下越眾的好處,卻是交易她們協助自己上洛的籌碼,付出代價的是義銀本人。
慷主君之慨,這行為要放在別人身上,義銀非得大怒不可,做事太沒有規矩了!
可面對山中幸盛,望著她梨花帶雨的俏臉蛋,義銀卻是氣不起來,只能暗罵自己一聲昏君。
他嘆了口氣,說道。
“罷了罷了,新發田之亂過去許久,佐佐木黨的領地已經恢復正常,就交給加地景綱管理吧。
至于阿賀野川那邊的確鬧得有些不像話,我會讓大熊朝秀發函給各家,下放本莊繁長去督導當地商務。”
山中幸盛抹著淚珠子,偷看著心軟的主君,覺得自己真不是人。
剛才對主君這樣那樣做了羞羞事,占了這么大便宜。如今還要吃拿卡要,自己許恩許惠,主君在后面擦p股買單。
山中幸盛感覺自己太卑鄙了,為了固寵,留在主君身邊一起回去近幾,玩弄手段博取主君的憐愛,吃相實在是太難看。
她可憐兮兮問道。
“御臺所,我每次都給您添麻煩,您真的不生氣嗎?”
義銀瞪了她一眼,罵道。
“當然生氣,恨不得讓你馬上滾蛋!”
見山中幸盛面色黯然,義銀又心疼得捏了捏她的臉,說道。
“唉,但我就是舍不得。怎么辦呢,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別哭了,好好的漂亮臉蛋哭成這樣,讓蒲生姬看見,還以為我對你做了什么呢。”
山中幸盛下意識看了眼門外的黑影,露出被寵的笑容。
果然,主君還是最喜歡我的。蒲生氏鄉真麻煩,她若是不在,此時主君必然讓我。。唉。。太可惜了。
義銀哪有空想這么多,他就是有些郁悶。他享受山中幸盛一回吞吞吐吐,就要送出兩個大紅包,虧大發了。
借助新發田之亂,關東侍所占據新發田城,對佐佐木三家舊領有了鎮壓的權力。
加地景綱雖然被他任命為加地家督,統領三家舊臣。但這領地的所有權就是一根狗鏈子,讓加地景綱做事有個分寸。
本莊繁長比起加地景綱更危險,這家伙智勇雙全,能力極強。
她會被迫臣服山中幸盛,只能說是倒霉,遇到了上杉輝虎與斯波義銀這兩個更厲害的主君。
義銀許諾她本莊家不滅,又給了通往莊內地區的商路,收買下越各家,自保已是綽綽有余。
如今她漸漸重整旗鼓,在下越眾中站穩了腳跟,開始謀求與揚北眾舊黨和解。
阿賀野川是下越通往陸奧國會津四郡的商路,也是越后國通往奧羽地區的主要貿易線。
阿賀野川的商稅問題嚴重不嚴重?那不是廢話嗎!
阿賀野川南岸是中越地區,大熊朝秀為首的中越眾就有在其中分了一杯羹。北岸是下越地區,舊揚北眾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所有人都有小動作,都在上杉輝虎和斯波義銀合作的商路底下,搞一點私貨,補貼家用。
這無關忠誠,純粹是本能。
武家出仕奉公,就是為給自家爭取更多的好處。有權不用,過期作廢,誰比誰傻呢?
本莊繁長過去監督,能有什么用?大熊朝秀自己就不干凈,她發個信函給阿賀野川周邊,無非是告訴大家。
本莊繁長來了,給這孫子留一份,免得她搞事。
本莊繁長一方面吃一口肥肉,另一方面借機與揚北眾舊黨和解。出來混都是為了利益,有什么解不開的死仇?
難怪加地景綱與本莊繁長愿意出兵上洛,只需要用家里幾條姬武士的人命,就能換來巨大的利益。
她們又不傻,肯定愿意啊!
義銀惆悵得看了眼山中幸盛,總覺得她那聰明的小腦袋,真是會幫別人修橋鋪路。
山中幸盛自以為得計,其實加地景綱與本莊繁長心里也樂開花。
義銀掣肘她們的籌碼被削弱,山中幸盛對她們的制約能力,其實也是在下降。
這個小傻瓜。
義銀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山中幸盛找回場子,不然她遲早會控制不住這兩個人精。
驅使武家做事,一手胡蘿卜不夠,另一手要舉著大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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