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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0章誓言如放p

  義銀嘆了口氣,說道。

  “真田信繁,吾妻郡還不夠你禍害的嗎?長野業正發起火來,你頂得住嗎?”

  義銀看長野業正順眼嗎?當然很不順眼。但看著不順眼,不代表一定要干掉。

  西上野從地理上,對越后大軍這次拿到的關八州領地,是舉高臨下,由西向東的壓力。越后一方的新領在軍事上來看,極其被動。

  只是長野業正無心鬧事,自我約束,主動向上杉輝虎臣服,這才勉強維持了平衡。

  義銀如今意在回歸近幾,擺平京都幕府那些個爛事。他不想節外生枝,在西上野之地搞事。

  即便知道這是一個隱患,也沒有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刺激長野業正,逼得狗急跳墻。

  見斯波義銀有些惱火,似乎對自己想要在西上野搞事的行為不滿,真田信繁卻是心中淡定。

  在來之前,海野利一早已幫她理清了頭緒。

  斯波義銀與上杉輝虎兩位主君,其實對長野業正獨立在西上野,不受掣肘的狀態非常介意。

  之所以默認,只是因為時機尚不成熟。

  在現在這個時間段,斯波義銀心里最急的是京都幕府,上杉輝虎最看重的是打垮北條家。

  長野業正只要肯配合關東攻略,兩位主君就沒有必要去動她。

  而海野利一幫真田信繁出的主意,就是耍無賴。

  真田信繁愣愣說道。

  “御臺所,我可是好好替您奉公做事,怎么能說是禍害一方呢?

  不管是真田眾,還是吾妻郡,那都是您的走狗,您的地盤,我就是一個替您看門護院的。

  長野業正老大人德高望重,我一向仰慕尊敬。我在吾妻郡,她在箕輪城,各領一方,互不侵犯。

  這次我來,無非就是幫真田家的舊相識找個地方住,找口飯吃,這是人之常情。

  長野老大人不會介意吧?她那么會做人,總不會把自己的長媳逼得饑寒交迫而死吧?

  說不定,她還要謝謝我呢。

  而且,我做人是有原則的。別人對我客氣,我就更客氣。別人對我狠,我就更狠。

  御臺所說我惹是生非,我不敢反駁,但我感覺自己好委屈。”

  義銀見她惺惺作態,額角隱隱生疼。這些話是誰教的?這野猴子現在可不得了,很會玩啊。

  她抓住了長野業正的一個弱點,這是讓長野業正有苦說不出。

  長野家與小幡家兩大勢力在西上野并存,聯姻結盟,關系緊密。

  長野業正就算要動國峰城小幡家,也得通過小幡景定,才不會破壞西上野國眾內部的團結。

  武家之間以血緣連接,官官相護,親親相隱,世世代代都是這個游戲規則。

  長野業正驅逐了一直支持自己的長媳,插手國峰城小幡家權力更迭,這是非常犯忌諱的事。她的媳婦可不止一兩個,那是十來個。

  小幡信貞已經被驅逐,長野業正要是再搞出點斬草除根的手段。只怕小幡信貞一死,很多人就要和她立即翻臉,分道揚鑣。

  義銀冷冷說道。

  “西上野內務,我關東侍所為什么要去摻合?”

  真田信繁肅然道。

  “御臺所,小幡家出自武藏七黨之一的兒玉黨。小幡信貞確有御家人身份,是有資格加入關東侍所,為您奉公的。”

  義銀倒吸一口氣,望著真田信繁,隱隱看見她身后那張三無少女臉。

  這種陰損的主意,絕對不是真田信繁這野猴子能想出來的,海野利一真是一個好軍師。

  斯波義銀在關東重開侍所,喊出再塑御家人集團的口號,招攬關東英杰。

  小幡信貞家格身份足夠,又有重臣真田信繁引薦,加入關東侍所這個大家庭,在程序上完全沒有問題。

  長野業正能說什么?她明知道真田信繁不懷好意,但也只能保持微笑,說不定還得恭喜小幡信貞。

  真田信繁繼續說道。

  “御臺所,我就是幫祖母一個忙,給小幡信貞找口飯吃。您放心,我絕對不會給您,給關東侍所惹麻煩。

  小幡信貞那點吃喝,我包了,就讓她在吾妻郡就食。”

  看真田信繁拍著胸脯信誓旦旦,斯波義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信你個鬼。

  箕輪城在榛名山以南,吾妻郡在榛名山以北。你把小幡信貞安置在吾妻郡,長野業正晚上睡覺都睡不好。

  國峰城小幡家不是小武家,小幡信貞這個家督坐鎮多年,隨便就讓長野業正給掀翻了,家中必然會有不滿者。

  真田信繁在西上野門口放了一個定時炸彈,這還叫安分守己?這還叫不添麻煩?

  義銀皺起眉頭,剛想說什么,真田信繁察言觀色,搶先說道。

  “御臺所,您看關東侍所在關八州之地,也沒幾個武家投效。難得有小幡信貞這樣的知名武家前來投奔,是大好事呀。

  況且,西上野沒了小幡信貞,如今是長野業正一人說了算。

  您馬上就要回去近幾辦事,這人心隔肚皮的,萬一長野業正有點什么不妥當,我們也得留一手。

  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您放心,我向您保證,我絕對不會主動挑釁長野業正。一個半只腳踩進棺材里的老太婆,我和她計較什么?

  柿子要找軟的捏,這道理我懂。就算計較,我也是和她女兒計較去,誰讓我年輕呢?等得起。”

  義銀剛想出口的一句話,被她笑嘻嘻堵在嗓子眼里,心里冒出一個念頭。

  真特么的黑。

  可真田信繁的話確實有道理,長野業正在西上野一手遮天,萬一有個變故,總是麻煩。

  小幡信貞加入關東侍所的程序沒有問題,長野業正也不好多說什么。

  只要真田信繁克制自己不去挑釁,關東侍所手里拽著一張牌讓長野業正忌憚一下,確實不錯。

  正如真田信繁所說,自己還年輕,七老八十的長野業正能活幾年?搞這種千年老狐貍,不如等她死了,搞她女兒來得輕松。

  義銀想了想,確認道。

  “你保證不挑釁?”

  真田信繁指天發誓。

  “我要是主動挑釁長野業正,讓我全家死光光。”

  義銀嘆了口氣,他拿這野猴子的確是沒轍。思來想去,這件事也不是壞事。

  關東聯軍在鐮倉散伙的時候,長野業正的態度相當消極,當時就讓上杉輝虎非常不滿。只是迫于形勢,沒有計較。

  這么一個重要的地方有力武家,要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會出大問題。

  關東侍所拿一張威懾她的手牌,上杉輝虎想來也是樂見其成。

  畢竟長野業正是上杉輝虎的盟友,有些事她不方便做,斯波義銀卻是可以出面分擔。

  義銀思來想去,又懷疑得看了眼真田信繁,只見她雙目閃爍著真誠的光。

  “不搞事?”

  “不搞。”

  “絕對不能搞事哦?”

  “御臺所,我都發誓了。”

  義銀嘆道。

  “我知道了。

  下次你來,帶上小幡信貞。我會給她統戰眾身份,拿一份職祿,以后她就呆在你的地盤。

  記住,長野業正不是簡單的人物,你給我態度恭謹點。小幡信貞只是威懾她不要胡來的后手,不準挑釁!”

  真田信繁一臉嚴肅,伏地叩首說道。

  “謹遵御臺所教誨,真田信繁不敢有違。”

  義銀又嘆了口氣,揉著太陽穴,為什么總覺得心里不踏實呢?

  三峰山下,真田眾一行人在旗本的警戒線外等候。

  真田信繁匆匆從山上下來,對為首的海野利一興奮說道。

  “六娘,大功告成!

  御臺所雖然有些不情愿,但最后還是松了口。讓我下次帶小幡信貞去見他,授予統戰眾身份。”

  海野利一一臉冷淡,點頭道。

  “長野業正年紀大了,消極守舊。她的存在,對于關東攻略的推進已經是有害無利,在鐮倉之時便初露端倪。

  御臺所英明神武,當然看得到其中隱患,只是礙于局勢,不好自己出面當這個惡人。

  你肯出來當這個出頭鳥,他自然愿意半推半就,答應下來。”

  真田信繁摸摸腦袋,問道。

  “但之后怎么辦呢?

  我可是在御臺所面前指天發誓,要是主動挑釁,全家死光光。”

  海野利一冷聲道。

  “我讓你在御臺所面前,一定要強調主動挑釁,就是刻意制造這個死角漏洞。

  我們不挑釁,但別人可以挑釁長野業正。長野業正可以忍,但箕輪眾未必能忍。人情世故,哪里是想避就能避的。

  生在亂世,要么讓別人全家死光,要么自己全家死光,別無他路可走。”

  真田信繁聳聳肩,說道。

  “你安排,我動手。

  反正我已經出奔真田家,如今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就算破了誓,仔細想來也沒什么。”

  海野利一眼中透出冷酷,淡然道。

  “時機已經成熟。

  羽尾幸世母女四人濫用職權,掌控肅逆評議眾陷害忠良,謀取私利,罪無可恕。

  主上,是時候有所決斷了。”

  真田信繁點頭道。

  “行,回去就把她們母女四人抓起來,先殺她們全家。

  大冬天的大家閑得慌,殺人這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讓滋野三族的各家家督都來看戲。

  我早跟她們說了,大家鄉里鄉親的,做事不要做絕。好不容易出山過點好日子,貪貪貪,也不怕噎死自己。

  給東吾妻眾一條活路,大家以后,也好一起出門搶別人嘛。”

  海野利一鞠躬說道。

  “主上英明。”

  見真田信繁與海野利一在寒風中聊上天,還越聊越帶勁。一旁的猿飛佐助冷得跺了跺腳,無奈道。

  “主上,你們要不回去再聊,這山腳下風大得很,冷死我了。”

  真田信繁不屑得瞅了她一眼,說道。

  “佐助,你越來越嬌氣了。”

  猿飛佐助撇撇嘴。

  以前窮得沒衣服穿,沒房子住,只能挨凍貓冬。現在也算是有頭有臉的武家,干嘛要刻意受凍?憶苦思甜嗎?

  真田信繁打趣她一句,自己也覺得有點冷,招呼大家上馬回營。

  騎上馬,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佐助,霧隱才藏好像升官了,現在負責關東的軍同組情報網。

  你整天游手好閑沒事做,不如去和她套套近乎,找點活干?”

  猿飛佐助狐疑看了眼真田信繁,說道。

  “我一個甲賀流出身的,去幫伊賀流干活?我賤啊?主上,你又在動什么壞腦筋?”

  真田信繁賊兮兮說道。

  “到底是老朋友,去聯絡聯絡感情,給我們搞點情報來。”

  猿飛佐助瞪了她一眼,說道。

  “私自泄露情報可是重罪,在忍眾里是要被執行家法,千刀萬剮都算輕的。”

  真田信繁渾身一震,裝作震驚狀。

  “還有這種事?關東侍所治下,竟然還有這種殘害同僚的事發生?

  什么忍眾?那是軍同組,有正式編制,做事要講規矩的。

  你放心,安心去做,出了事我兜著。”

  猿飛佐助躍上馬,罵了一句。

  “老娘才不會幫你做這種掉腦袋的傻事。”

  她夾馬騎出幾步,回頭問道。

  “霧隱才藏那家伙,最近在哪里活動?”

  真田信繁呵呵一笑。

  “聽說還在武藏前線沒回來。”

  猿飛佐助切了一聲,說道。

  “你說的,出了事你兜著。”

  真田信繁啪啪得拍著胸脯。

  “都是自家姐妹,還能害你不成?

  你就直接和霧隱才藏去說,御臺所讓我看著點長野業正,這情報她給不給?”

  望著自家膽大包天,假傳旨意的主上,猿飛佐助只覺得一陣牙酸,感覺遲早會被她坑死呀。

  下野國,佐野城城外。

  被上杉輝虎安插駐守在佐野城的色部勝長,迎來了自己許久未見的女兒,色部長實。

  色部長實遠遠望見色部勝長,打馬飛馳跑近,翻身下馬,跪拜在她的面前。

  “母親,我回來了。”

  色部勝長點點頭。

  “起來吧。”

  母女對視,色部勝長打量了一會兒,說道。

  “你瘦了。”

  色部長實苦澀一笑。

  川中島合戰后,她受罰駐扎在海津城。越后與武田家罷戰休兵,她名為城代,其實麾下只有幾個自家的親信,一起困守苦熬。

  這一年多的時間,讓她幾乎要瘋了。城外就是真田松代藩,真田信繁的地盤。

  這些滋野三族的家伙,根本看不上她這個臨陣拋棄主君脫逃的懦婦,想要出城買些生活用品,都是諸多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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