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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7章橫掃南近江

  蒲生氏鄉伏地,久久不起,她的心中充滿感激。

  御臺所位高權重,還體恤她這個小小姬武士的難處,為她考慮,這份心意足以讓她粉身碎骨報答。

  義銀見她懂得感恩,亦是心中得意。

  他不想和織田信長撕破臉,所以南近江的人和事,他是一點不愿意沾染,以免卷入沖突,但這并不妨礙他借機對蒲生氏鄉施恩。

  他借重蒲生氏鄉的地方越來越多,打仗帶她沖鋒,睡覺找她看門,偷人讓她把風。這種親信中的親信,再怎么用心拉攏都不為過。

  用一份順帶的便宜恩情,換得蒲生氏鄉兩眼淚汪汪,義銀覺得很值。

  隨著蒲生賢秀回返觀音寺城,六角義治正式與三好三人眾會面,答應了三好義繼的結盟要求。

  雙方約定春耕之后,山城國的三好軍勢會進入南近江之地,協助六角家對抗斯波義銀的上洛大軍。

  就在三好三人眾帶著盟約,喜氣洋洋回歸京都,向三好義繼報喜之際。

  聚集在佐和山城的斯波,織田,淺井,德川各家聯軍已經整合完畢。

  聯軍推舉斯波義銀為總大將,足利義昭身為遺孤,在陣前哭訴三好大逆,誓要為足利將軍復仇。

  在春耕剛才開始的時候,義軍就渡過愛知川,徑直殺入南近江。

  六角義治猝不及防,她萬萬沒想到,聯軍竟然會不顧春耕農忙,直接發動上洛,這不符合武家征戰的慣例。

  可財大氣粗的織田信長,從來不會墨守陳規,以織田家為主的大軍分兵進擊,打了六角家一個措手不及。

  三好家的援軍還沒到,六角家臣團忙于春耕,疏漏防務,南近江的防線瞬間被數萬上洛聯軍洞穿。

  聯軍迅速攻克東部南近江數個重鎮,如箕作城,和田山城。然后,照計劃向觀音寺城聚攏,合兵圍城。

  在上洛聯軍的迅猛攻勢下,六角家臣團迅速崩潰,進藤賢盛,后藤高治等重臣紛紛降伏。

  有趣的是,這些人竟然是向織田信長降伏,而不是聯軍總大將斯波義銀,就像是早就商量過一樣。

  斯波義銀裝作若無其事,淺井長政心中惱怒,卻無可奈何。織田信長收攏六角家大半精英,一時意氣風發。

  六角重臣中,唯有蒲生賢秀還在觀音寺城中緊跟六角義賢義治母女,負隅頑抗。

  此時,上洛大軍已經拔除觀音寺城周遭支城十八座,觀音寺城形同孤城,亦陷絕境。

  箕作城乃是觀音寺城的重要支城,自從攻陷此地之后,聯軍的本陣就安置在此。

  箕作山位于是南近江中部平原的一片丘陵之上,向北就是觀音寺,以及安土村。

  這處平原中的山丘,易守難攻。北望琵琶湖,南窺鈴鹿關,西進可以上洛,乃是兵家必爭之地。

  箕作城,居館。

  因為戰事順利,大家的心情都不錯。大軍急攻之下,觀音寺城被圍,家臣團潰散,六角家的戰敗就在眼前。

  特別是織田信長出兵出糧,這次趁機收編了大批南近江武家,近乎以南近江之主自居。

  她笑著說道。

  “御臺所,你看這里真是一個好地方,若是哪天安定下來,我不如把居城搬來這里吧。”

  義銀瞅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得意忘形的老毛病又犯了,這人就是得了不炫耀會死綜合癥,遲早把所有人得罪光。

  織田信長也不管旁邊淺井長政難看的面色,已然把南近江當成自家禁臠,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

  義銀本就不希望織田信長和淺井長政關系太好,雖然不知道她們關系怎么忽然變差了許多,但有挑撥的機會,他也不愿放過。

  于是,他樂呵呵拱火道。

  “箕作山有些偏南,若是要當居城,還是觀音寺城的位置更好些。”

  織田信長搖搖頭,說道。

  “六角家倒行逆施,不得人心。

  我也不愿意用這等亂黨的舊城,還不如在安土漁村附近再建一座新城。嗯,就叫安土城吧。

  您看如何?”

  義銀心里呵呵冷笑,織田信長說話拐彎抹角,沒安好心。

  她的岐阜城就是齋藤家的稻葉山城,織田信長也能住得下去。

  齋藤義龍弒母逆倫,岐阜城還不是住得舒舒服服,也沒見織田信長感覺寒磣,這會兒反倒矯情了?

  織田信長這是在用言語試探義銀,想看看他對自己收編六角家臣,吞并南近江的態度。

  義銀當然不會表態,一笑而過,眼睛掃向在場的各方大佬。

  德川家康是緊跟織田信長,雖然這次出兵不多,但三河姬武士悍不畏死,表現出彩。這次最先攻入箕作城的,就是德川部眾。

  據說為首的德川家姬武士,還受到了織田信長的嘉獎,織田信長這混蛋是不是已經把德川家當成自己的附屬了?

  德川家康也是能忍,笑呵呵看著織田信長恩賞自己的部下,就像不知道自己的政治地位又矮了一截似的。

  至于淺井長政,她努力動員農兵,拼著自家今年的收成受影響,也要保證聯軍的后勤補給。但即便她再用心,可惜力氣用錯了地方。

  看看織田信長是怎么做的?

  出兵最多,糧食管夠,當然顯得功勞大,好處自然要多分。但運輸補給這種不上臺面的苦差事,她卻是不著痕跡丟給了淺井長政。

  織田信長自己呢?威逼利誘,用盡手段收買南近江武家。等大軍開進南近江,當地武家眼看打不過,直接就向織田信長跪了。

  淺井長政苦活累活干了一大堆,結果好處全讓織田信長一口吞掉,淺井家連口湯都沒喝上。

  這次上洛如果沒有拿到足夠的好處,淺井長政回去可不好交代。

  家臣團在春耕時節動員農兵,今年的秋天肯定要歉收減產,淺井長政就等著回去被埋怨吧。

  好處沒吃到,還可能損害自身威望,淺井長政此時的臉色難看,想來已經明白自己的處境不妙。

  至于足利義昭,這些天成了乖寶寶,她算是看透真相。沒有完成上洛,坐上足利將軍的位子之前,她就是個p。

  現在,她的前程全握在義銀手里,對義銀這個便宜姐夫當然是畢恭畢敬,任憑差遣。

  政治斗爭教育人,好好的得道高尼,一個冬天就迅速成熟起來,真不愧為漆黑的大染缸。

  義銀坐在主位上,忽然有些索然無味。看似其樂融融的氛圍下,各家爾欺我詐,表里不一,真是沒意思。

  他用手揉了揉眉心,說道。

  “萬事俱備,明日就開始攻城吧。在京都的三好義繼反應過來之前,我們要先拿下觀音寺城。”

  “嗨!”

  座下諸姬伏地叩首,望著眾人鞠躬的背脊,義銀只覺得疲憊。

  走得越高,越是孤獨。

  翌日,義銀與一眾大名來到觀音寺不遠處,查看城防。

  眼見觀音寺城城墻高聳,城防嚴密,義銀不禁皺眉道。

  “這可不好打呀。”

  唇亡齒寒的道理,三好義繼一定明白。即便她不明白,三好三人眾也會懇求家督出兵,援救六角義治。

  三好三人眾弒殺將軍,別人都能過關,她們鐵定是混不過去。

  要是足利將軍家沒能力報復,以武家的腹黑不要臉,大家可能嚷嚷幾聲,就繼續和三好三人眾交往。罰酒三杯,下不為例嘛。

  只可惜,她們三個的運氣不好。足利將軍雖然死了,但她的未婚夫還在。身為將軍未亡人的斯波義銀,是出了名的能打。

  河內源氏嫡流還沒有亡,斯波義銀當然要站出來收拾三好三人眾,不然他以后怎么在近幾立足?

  武家畏威不畏德,義銀也是別無選擇,必須強勢控場,以免宵小之輩群起效仿。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今天弄死三好三人,就是為了明天少出幾個大逆之徒。

  義銀站出來登高一呼,所有近幾武家都知道該怎么站隊了。除了六角義治這傻b,他還沒見誰腦子抽筋,敢站到三好家一邊挨揍。

  他一手無雙的大義,一手無敵的戰績,誰人愿意為三好三人眾來得罪他呢?

  所以,三好三人眾為了自救,一定會出兵幫六角義治解圍,不然她們是真沒活路了。

  義銀這邊也不能拖得太久,他必須迅速上洛,驅逐三好家,再立將軍復興幕府。

  武家自私自利,本就不好協調,他這個聯軍總大將不容易當。

  特別是織田信長這混蛋把好處吃干抹凈,一點不留給淺井長政,已經造成了聯軍內部的裂痕。

  若是戰事受挫,織田淺井兩家肯定會鬧出事來。義銀如果處理不好,反而會傷及自己的威望。

  南近江這塊肥肉就在眼前,兩家的矛盾哪這么好協調?

  與其被迫主持公道,不如迅速上洛驅逐三好家。然后在京都坐看兩家在南近江爭斗,義銀也樂見織田信長被淺井長政掣肘。

  但看到觀音寺城嚴密的防御,義銀有些擔心起來,會不會在這里耽擱太長時間,影響自己的上洛計劃。

  一旁的織田信長也是愁眉不展,說道。

  “我軍攻入南近江,六角義治心思大亂,據說當時觀音寺城中已經混亂不堪。

  可誰知,蒲生賢秀鎮定自若,竟然將城內混亂迅速平息,全力組織起了城防。

  要不是她忠心事主,勇于任事。這會兒,六角義治多半已經棄城而逃,我們兵不血刃就能拿下觀音寺城,實在是可惜。”

  上洛義軍的主體是織田家的三萬戰兵,如果強行攻城,損失最大的就是織田信長。面對觀音寺城的嚴密城防,她也是煩惱不已。

  可從她的口氣中能聽出來,比起進藤賢盛,后藤高治這些識時務的六角降臣。與六角義治一起被困在城里的蒲生賢秀,更得她尊重。

  義銀瞅了眼織田信長,忽然變得不擔心了。

  他一聽是蒲生賢秀在用心布置城防,就知道這是她給自己準備的投名狀。她現在只是在等候時機,隨時都會倒戈一擊。

  蒲生氏鄉的這個母親,也是老奸巨猾。

  明明是想要投靠織田信長,但又怕被看輕。這會兒幫六角義治幫得這么用心,做足忠臣的模樣,讓投降的六角家臣們頓感羞愧。

  此時,不論是織田信長,還是六角降臣都對蒲生賢秀的人品贊賞有加。這對她日后在織田家混飯吃,有很大的幫助。

  義銀安下心來,開始琢磨怎么遞給蒲生賢秀一個下臺的階梯,讓她可以順勢倒戈,不顯唐突。

  織田信長不知道義銀與蒲生賢秀之間,有那些個勾勾繞繞的默契,她是真擔心攻城不克的后果。

  于是,她說道。

  “御臺所,聽說蒲生賢秀的女兒在您麾下效力,不如讓她寫封信給蒲生賢秀。

  就說,我織田信長信重她的人品忠義。良禽擇木而棲,六角義治不仁不義,從逆附賊,不是明主。

  只要她肯開城投降,我保證她領地不失,還會有一個更光明的前程。”

  義銀看了眼信誓旦旦的織田信長,心里有點惱火。

  這混蛋真把自己當成上洛的主導者了?我才是!我才是聯軍總大將!

  你織田信長代表上洛聯軍招降納叛,我斯波義銀算什么呢?拼車嗎?

  義銀下了決心,決定稍稍冒險一點。他雖然不想和織田信長撕破臉,但這個人就是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的貨色,從來不懂得收斂。

  想要她低頭,唯有比她更強。

  義銀不想和她起摩擦,就必須從其他地方找回場子,表明自己強勢的主導地位。

  他望著觀音寺城的城墻,眼神越來越明亮銳利。

  他知道蒲生賢秀要投降,蒲生賢秀也知道他知道自己要投降,但織田信長不知道蒲生賢秀要投降。

  利用這個信息差,可以給義銀制造一個裝b的機會。

  他要親自下場表演一番,讓蒲生賢秀名正言順歸附義軍,讓織田信長明白,誰才是上洛的主導者!

  心里思索清楚之后,義銀冷哼一聲,對織田信長說道。

  “我乃河內源氏嫡流,手持御劍,身配金印,背靠御白旗。上洛為將軍復仇,乃是天下大義所在。

  六角義治冥頑不靈,從賊附逆,罪當不赦!義軍天兵在此,六角家上下諸姬唯有無條件降伏,懇請我的原諒!

  寫信?寫什么信?想我施恩許諾給一個從賊的叛逆?白日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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