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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4章誅心不殺人

  前田利益一臉懵b,不明白高田雪乃的意思。然后又有一人走到她面前,正是山中幸盛。

  山中幸盛看她丑態畢露,被主君嫌棄,忍不住發自內心的愉快,調侃道。

  “前田姬,兩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前田利益瞪了山中幸盛一眼,兩人是入贅的競爭者,自然不甘被情敵看到自己的丑態。

  她冷哼道。

  “不敢當。

  這兩年就打了打不聽話的六角家,取得一點微不足道的小戰績。

  聽說山中姬在關東干得不錯,屢敗屢戰,威武不屈。”

  前田利益聲東擊西,不提自己,反口嘲笑山中幸盛在關東戰事中的灰頭土臉。

  山中幸盛的臉色瞬間不好看了,武家武家,說到底還是以軍功為榮耀。

  她想要貶低幾句前田利益,可惜出陣的戰績不佳,反而被前田利益抓住軟肋,冷嘲熱諷。

  山中幸盛瞇著眼看向前田利益,這家伙人在近幾,對關東諸事卻是這般了解,心思不純。

  前田利益不懼回望,主君在關東征戰,她當然要關心關東戰況。

  山中幸盛那點丑事,可是讓她開懷大笑了好幾回。就這種不會打仗的蠢貨,還妄想入贅斯波家,我呸!

  兩人冷冷對視,一時僵持。

  身后的蒲生氏鄉無奈,將戰馬的韁繩遞給井伊直政,上前緩和氣氛,她鞠躬道。

  “前田大人,好久不見。”

  前田利益對她點點頭,說道。

  “蒲生姬,聽說你在關東干的不錯,是一名優秀的姬武士。”

  蒲生氏鄉苦笑搖頭,她是上來緩和氣氛的,結果被前田利益直接當槍使了。

  看山中幸盛的面色不善,蒲生氏鄉咳嗽一聲,轉移話題。

  “前田大人,主君已經走遠,我們快跟上去吧。”

  她伸手給前田利益,前田利益回頭看義銀快快走到城門內,頓時急了,握住她的手被拉起來。

  前田利益起身帶風,眼前兩人一齊皺眉,這是。。酒氣?

  蒲生氏鄉不說話,一旁的山中幸盛故作無知,大聲喊道。

  “好重的酒味,前田大人興致不淺,春耕之際飲酒作樂,好生快活呀。”

  前面正要進城的義銀身形一滯,他回頭看了眼前田利益,又掃了眼身旁帶路的前田利久。

  前田利久尷尬一笑,點頭哈腰道。

  “您請。”

  義銀嘆了口氣,走進城去。前田利久回頭狠狠瞪了女兒一眼,跟著進了城。

  前田利益手指發抖,指著山中幸盛,氣得說不出話來。就因為這個暗箭傷人的小人,春寒蹲魚塘的辛苦算是白遭罪了,功虧一簣啊!

  山中幸盛無視前田利益的憤怒,笑著對蒲生氏鄉說道。

  “我們也快些進城吧。”

  說完,她自顧自去指揮關東姬武士團行動,再不理會前田利益。

  前田利益在她身后比劃了一個粗魯的手勢,然后一溜煙小跑進城,向主君解釋去了。

  蒲生氏鄉無奈搖頭,她身邊的井伊直政沉默觀摩了整個過程,等到曲終人散,才開口問道。

  “蒲生大人,她們之間一直是這樣相處的?”

  蒲生氏鄉嘆了口氣,她看井伊直政眨巴著好奇的大眼睛,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釋。

  難道告訴她,這些家伙想入贅想瘋了,最起碼的體面都不要了。

  上野城天守閣下的居館中,斯波義銀坐在主位上,接受前田利益為首的伊賀前田家拜見。

  他的表情淡然,心中惱怒。

  正值春耕時節,南近江之地還打得熱火朝天,前田利益卻在上野城飲酒作樂,這家伙到底有沒有腦子?

  虧她還是伊賀前田家督,斯波家的第一悍將,一點不讓人省心,真是個混蛋。

  但在眾姬面前,義銀又不能發作,說著場面話,忍著惡心贊許前田利益這兩年的軍事功績。

  勉強安撫幾句,義銀頓了頓,說道。

  “我趕路有些累了,今天就到這里吧。前田姬留一下,其他人先下去吧。”

  前田利益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戲肉要來,頭上開始冒汗。她偷偷看向自己的母親,前田利久卻懶得管她。

  在前田利久看來,這小混蛋毀了自己一池好魚,活該吃吃苦頭。

  她從主君的態度中,敏銳感覺到他不想貶斥伊賀前田家,這才忍著不適對前田家諸姬寬慰。

  既然不傷家業,主君想怎么收拾這小混蛋都行。總要讓主君泄泄憤,不然憋出邪火,還是伊賀前田家倒霉。

  等所有人都走了出去,義銀輕聲說道。

  “你過來。”

  前田利益畏畏縮縮,不敢靠近,諂笑道。

  “您說,我在這里能聽到。”

  義銀橫眉倒豎,喝道。

  “我叫你過來!”

  “嗨!”

  前田利益連滾帶爬挪到義銀面前,伏地叩首,如同敗犬一般可憐兮兮。

  義銀皺起眉頭,他已經聞到了前田利益身上的酒味,經久不散,看來喝了不少。

  他冷聲道。

  “興致不錯嘛,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要不要再給我來一段和歌猿樂,聽說你很有藝術修養?”

  前田利益干笑道。

  “主君誤會,哪有這種事,就是一點打發時間的小愛好。”

  義銀冷冷盯著她,直到把她看得低下頭。

  “你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對不起。。”

  義銀冷笑一聲,目光越過伏地致歉的前田利益,望向遠處。

  “我和你說過,我不會嫁給足利義輝,你為什么就不相信我?”

  前田利益遲疑一下,鼓足勇氣說道。

  “我真沒有做什么。。”

  義銀粗暴打斷她,說道。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做什么!你也不敢做什么!你有膽子弒君嗎?你沒有!

  你只是投機取巧,冷眼看著明智光秀胡作非為,等她把所有的罪名扛下。

  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

  有人幫你做了你想做的事,你所需要做的事就是什么都不做,眼睜睜看著足利將軍死去!”

  義銀厲聲呵斥,前田利益無言以對,只能以土下座姿態,表示認罪認罰。

  義銀看她不說話,緩緩說道。

  “你不信我,卻相信明智光秀那個混賬東西。你說,我還能相信你的忠誠嗎?”

  前田利益猛地抬頭,說道。

  “我有罪,請您責罰!但是我對您的忠誠可昭日月,絕無二心!”

  前田利益用熾熱雙目望著斯波義銀,兩年不見,主君比夢中的模樣更加高大威武,俊美不凡。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自己卻表現得如此狼狽,自私自利,沉迷酒樂。

  前田利益不知道說什么好,在她心中,兩人的重逢不該是這樣。

  義銀眼中的失望,刺痛了前田利益的心。義銀否定她的忠誠,這是前田利益無法接受的質疑。

  她心頭的熱血上涌,就想要刨開心房,讓主君看看自己的一顆忠心。

  義銀搖頭嘆息,說道。

  “可昭日月?是嗎?

  那你告訴我,我離開近幾之時,你是怎么答應我的?”

  前田利益就像是被一錘子砸在了腦門上,雌起的氣勢瞬間被打崩,萎靡不振。

  “那個。。非常對不起。。”

  義銀的目中閃爍晶瑩,兩道淚痕滑落臉頰,他盯著前田利益,一字一頓說道。

  “前田利益,你這個混蛋。當時你抱著我,你壓在我的身上,你喘著粗氣不肯停。

  然后你告訴我,你會對我忠心不二,你會對我言聽計從,你會為我守住近幾的安穩。

  你還記得那一天嗎?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承諾?”

  前田利益啞然望著義銀的淚水,覺得自己的心在抽搐,她用額頭狠狠撞擊榻榻米,說道。

  “對不起,非常對不起,非常非常對不起。。”

  義銀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后悔和歉意,冷笑不已。這就受不了了?好戲還在后頭呢!

  他飆起演技,眼眶的淚水不斷往下流,卻是不去擦拭。雙目狠狠瞪著前田利益,咬著下唇不說話。

  前田利益被他無聲的哭泣嚇得手足無措,面對面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痛哭,這份折磨讓前田利益如坐針氈。

  她訕訕道。

  “主君,隨您要殺要剮都行,我前田利益死不足惜,請您不要再哭了。”

  義銀冷冷看她,說道。

  “殺你?我還得賞你呢!

  弒殺將軍的丑聞我背的起嗎?她可是我的未婚妻,你們這些混蛋瞞著我為非作歹,可曾想過我會遭遇什么處境?

  我不能讓外人知道,斯波家有人串通三好家殺了將軍,我還得為你這兩年的功績恩賞你。我甚至連哭都不敢哭出聲,只能默默流淚。

  足利義輝逼我,明智光秀逼我,你也逼我,你們一個個都不肯放過我。

  如今倒好,鬧出個爛攤子讓我收拾。我就問你,你讓我怎么辦?”

  義銀的越說越軟弱,一反之前的強硬,猶如弱男子委曲求全。

  前田利益從沒見過他如此虛弱,心中更加不安。

  她想要伸手為他抹去淚痕,說些有擔當的話安慰他,可伸手到一半,卻被義銀一臉厭惡的躲開。

  前田利益黯然神傷,心若死灰,嘆道。

  “是我不好,讓您落得如此處境,我這就回去切腹謝罪,不讓您為難。”

  義銀指著她罵道。

  “那你趕緊滾!趕緊滾去死!”

  前田利益頭腦一熱,鞠躬就要離去,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愛和忠。

  義銀當然不會真的讓前田利益去死,他悠悠的聲音無喜無怒,眼神望天,空洞如失去了靈魂。

  “你死了,你就解脫了。

  我怎么辦?你知道嗎?織田信長來了。。”

  前田利益遲疑一下,說道。

  “我聽聞您主動邀請織田殿下上洛,進展神速。”

  義銀嘴角扯出一絲苦笑,說道。

  “邀請?我那是沒辦法。

  和田惟政那些足利將軍的舊臣找來足利雙生女,要聯合織田信長擁護她上洛再立將軍。

  前田利家舍命傳訊,我不得已從關東迅速趕回來,這才能參與到上洛之中。

  若是被她們甩開斯波家,完成上洛。你說,我日后還如何在幕府立足?”

  前田利益沉默半晌,心中悔恨不住滋生,伏地叩首說道。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還請您保重自己,我會用鮮血證明自己對您的忠誠。”

  前田利益心中填滿了懊惱,她也沒想到,將軍之死會讓斯波義銀的處境如此艱難。

  此時的她已經不再想什么入贅,只希望用切腹證明自己,不要讓主君懷疑自己對他的真情。

  義銀見前田利益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暗自解恨。

  可是,他才不要讓前田利益去死。這種能上陣,能上床,靠得住,用得爽的姬武士,他不舍得。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擊。

  義銀主動伸手拉起前田利益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蓋住自己的淚痕。

  前田利益絕望的雙目看向主君,漏出一絲留戀不舍。

  義銀淡淡說道。

  “你死了,前田利久怎么辦?伊賀前田家怎么辦?斯波家怎么辦?”

  義銀飽含深情看著她,最后說道。

  “我怎么辦?”

  前田利益原本就是一時沖動,被義銀問得無言以對,低頭不語。

  手指能感覺到他白皙稚嫩的皮膚,還有上面濕漉漉的淚水,前田利益忍不住搓磨指尖。

  義銀一把將她的手丟開,白了她一眼,嗔道。

  “癢!”

  前田利益摸著頭,無地自容。剛才還要死要活,現在又對主君動手動腳,澀心不死。

  她已經被義銀套路得昏頭轉向,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他。

  義銀輕聲說道。

  “抱我。”

  “嗯?”

  義銀幽怨看她,前田利益緩緩靠近,把他擁入懷中,宛如夢幻。只覺得此刻就算死了,也是值得。

  但義銀接下來的話,讓她心中幻想徹底撕爛,如同一盆冷水把她澆了個底朝天。

  “織田信長看我的眼神,讓我害怕。原以為上洛之后,我與她不會再有任何交集,未曾想天意弄人。

  我這些天一直是夢魘纏身,每晚都睡不好。總是夢見當年在尾張時候的事,夢見織田信長召喚我前去的那件事。。”

  前田利益一驚,雙手抓住義銀的雙臂,看著他的眼睛,緊張道。

  “她對您做了什么?”

  義銀凄然一笑,說道。

  “我是御臺所,是足利將軍的未亡人,她能對我做什么?

  織田信長終于借著上洛的良機進入近幾,拿下南近江之地。織田家已經有二百萬石領地,是我近幾斯波領的十倍。

  若是有一天,事有不諧。也許我真要像以前那樣,用我的身體去求她,為斯波家求得延續不斷。

  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義銀的語氣淡然,看似并不在乎自己的貞潔,隨時可以用自己的身體去做交換,就像當年在尾張曾經做過的那樣。

  可這一字字就像是利刃,一刀刀刺入前田利益的心房,讓她雙目赤紅,心痛如絞。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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