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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7章勝利者武田

  (小說屋)

  上杉輝虎坐回主位,冷冷說道。

  “我可以答應北條氏康的請求,但我有一個條件。”

  長尾當長心中狂喜,她不知道上杉輝虎怎么忽然改了主意?但只要上杉輝虎愿意點頭,什么條件都可以談。

  她恭謹說道。

  “殿下請說。”

  上杉輝虎眼中散發著復雜的光,有哀傷,有憤怒,

  有不解,她緩緩說道。

  “我要和北條氏康結為越相同盟,共同對抗武田家。”

  長尾當長一愣,滿臉不可思議的重復道。

  “對抗武田家?”

  上杉輝虎點點頭,說道。

  “不錯,共同對抗武田家,

  就是我的條件。北條氏康要是肯答應,我就愿意與她結盟!”

  長尾當長覺得難以理解,

  這算什么條件?這簡直就是大禮包啊!

  當初,

  川中島合戰打完,斯波義銀為上杉輝虎謀劃拉攏武田家,分裂今川武田北條三家聯盟。

  越后國至今還在向北信濃的善光寺平商町輸送平價的糧食,布匹,食鹽,幫助武田家穩定內部供需,全力南下。

  武田家南下駿河國,是一把插在北條家身后的匕首,讓北條氏康如芒在背,不得不分神西顧。

  現在,上杉輝虎竟然要與北條家聯盟對付武田家?北條氏康怎么可能不答應!

  上杉輝虎自己親手拆掉了上杉武田兩家夾擊北條家的戰略優勢,轉而與北條家聯手,北條氏康做夢都能笑醒。

  上杉輝虎看了眼一臉疑惑的長尾當長,斬釘截鐵說道。

  “不必多問,讓由良成繁把話帶給北條氏康!”

  關東局勢,因為色部長實的一句話,

  徹底改變了走向。

  被北條氏康的低姿態打動,更憤怒于武田晴信惡行,

  上杉輝虎決心偏離斯波義銀為她規劃的路線。

  關東攻略,徹底變了形。

  北條氏康雖然不明白上杉輝虎為何要和武田晴信翻臉,但她絕不會錯失這個天賜良機。

  毛利景廣逃離廄橋城,南下投奔北條家。佐野昌綱被北條家拋棄,惶惶不可終日。

  隨著上杉北條兩家正式結約,越相同盟震驚了整個關八州。

  一直在房總半島上堅持與北條家斗爭的里見家,第一時間與北條家達成了不平等的和睦條約,正式向北條家屈服。

  而下野常陸兩國的武家們憤怒于上杉輝虎的背叛,抱團自保,成了孤立在關八州東面的東方之眾。

  而遠在近幾的斯波義銀還不知道,他苦心為上杉輝虎謀劃的關東攻略,已經不可能再實現了。

  被關八州武家排斥的上杉輝虎,再沒有統一關東的道義。

  被系統任務裹挾的斯波義銀,為了保住自己的天仙顏值,又會如何處理一塌糊涂的關東局勢呢?

  甲斐國,躑躅崎館。

  已經出家的武田信玄一身素衣,望著前方在榻榻米上爬來爬去的小小身影,眼中閃爍著柔光。

  與她對坐的武田信廉卻是目光復雜,

  望著那好奇探索世界的孩子,

  不知是喜是悲。

  武田信玄笑呵呵指著女兒,

  說道。

  “你看看她,不足一歲就和個小猴子似的,到處攀爬探險。

  我不看著點,就怕她又要在哪里摔著碰著了。”

  武田信玄的語氣看似埋怨,卻透著絲絲炫耀的驕傲味道。

  中古時代的孩子營養不足,遠不如后世發育得好。可她與斯波義銀的女兒,卻是聰慧靈動,身體壯實。

  島國武家本就迷信血統一說,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女兒會打洞。

  也許是斯波義銀來自男尊世界的基因,與這女尊世界姬武士體質的強強結合,導致他的孩子確實有些古怪的優勢。

  而這一優勢,又恰恰符合武家深信不疑的血統論,成了斯波義銀血脈高貴不凡的佐證。

  武田信玄笑得就像是成功偷到雞的狐貍精,武田信廉雖然此時憂心忡忡,但也不好反駁,輕賤尊貴者的血脈。

  武田信玄生產之前,便開始隱于幕后,將家中權力逐步放手給武田信廉。

  武田信廉原本是欣喜若狂,以為這是架空武田信玄,把持武田家權柄的良機。

  可現實,往往沒那么美好。

  武田家的根基是貧瘠的甲斐國,甲斐眾又是彪悍的山民性子,難以約束。

  對外,武田家的擴張因為甲斐國實力不足而舉步維艱,又被上杉,北條,德川等強大的武家大名團團包圍。

  對內,甲斐眾,信濃眾,駿河眾之間矛盾重重,相互看不上眼。

  當家方知柴米貴,武田信廉坐到了這個火山口上,才知道武田家督的位子沒有她想得那么風光。

  若是這個位子好做,武田信虎就不會被家臣團驅逐,武田信繁也不會對武田信玄心服口服。

  武田信廉原有的一些野心妄念,被現實的冷水狠狠撲滅。

  武田家可以沒有武田信廉,卻少不了武田信玄。武田信廉迅速擺正了自己的位置,越發欽佩自己的這位長姐。

  這個爛攤子,也就武田信玄能玩得轉。換個人來,武田家非得被拆散了不可。

  武田信廉此來,可不是為了看武田信玄舔犢情深,而是有要事稟告。

  可她剛要開口,剛才在遠處的武田玲奈忽然轉頭爬了過來,兩只手攙著武田信玄的胳臂,顫顫悠悠站了起來。

  武田信玄怕她摔倒,小心翼翼扶著她。武田玲奈一邊使勁,一邊口齒不清的喊著。

  “媽媽。。媽媽。。”

  武田信玄一臉溺愛,心思全放在自己可愛的女兒身上,頓時把武田信廉晾在了一邊。

  半晌,她驕傲得回頭,對武田信廉炫耀道。

  “這孩子已經會叫人了,你說厲害不厲害?”

  武田信廉尷尬一笑,點頭附和道。

  “厲害。。厲害。。”

  見武田信廉囧得不行,武田信玄展眉一笑,把女兒抱在懷中,輕輕搖晃,問道。

  “今天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武田信廉說道。

  “北信濃那邊,傳來了壞消息。

  往來善光寺平的商隊說起,直江津對善光寺平的平價貨政策,似乎在調整,貨物的價格據說要漲至少三成。

  還有之前免費提供的粗鹽,聽說也要終止協議。因為原本是大御臺所定下了再延期一年讓利,現在差不多到時候了。

  另外,透波忍在關東聽到一些不好的謠言,說是上杉家與北條家已經達成聯盟,可能對我武田家不利。”

  武田信玄指了指旁邊案牘上的信件,說道。

  “不是謠言,而是事實。

  北條氏康給我來信了,說她如何如何不容易,越相同盟針對武田家之事并非她的本意,請我體諒。

  上杉輝虎不好好得往關八州使勁,忽然調轉槍頭沖我來了,北條氏康也是摸不到頭腦,信中多有試探之意。

  相模的獅子不愿意錯過與上杉家和睦的機會,也不想過分得罪我,特地寫信過來說明,真是老奸巨猾。”

  見武田信廉一臉擔憂,望著信件皺眉,武田信玄笑道。

  “你也不必太擔心。

  這一年功夫,我家休養生息,不動兵戈。駿河國的繁榮雖然不如以前,但鹽場,漁場的生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有了駿河鹽場,上杉輝虎的鹽,我已經不稀罕了。

  至于什么越相同盟?那是她的一廂情愿。

  沒有了上杉家的掣肘,北條家一定會對房總半島擴張。北條氏康怎么可能被上杉輝虎利用,來啃我武田家這塊硬骨頭?

  今川氏真就在伊豆國,北條氏康如果殺回駿河國,這土地是北條家自己吞了?還是歸于今川家?

  我武田家與德川家對立,手腳綁在東海道,北條家也沒了后顧之憂,可以安心向東發展。

  北條氏康真愿意被上杉輝虎裹挾?跳進這東海道的泥潭了?

  她無非是敷衍而已。”

  老辣的北條氏康不是北條氏政,沒那么好利用。北條家通過越相同盟,已經成功離間了上杉家與關八州武家的關系。

  上杉輝虎走了一步死棋,上杉家已經被關八州武家排斥,再難出現之前那種橫掃關八州的氣象。

  一個眾叛親離的上杉輝虎,武田信玄并不害怕。她洋洋灑灑一番話,揮斥方遒,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但武田信廉卻是偷偷看了眼,在武田信玄懷中已然入睡的武田玲奈。

  武田信玄分析得很對,很振奮人心。但她不著痕跡得規避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上杉輝虎為什么會忽然翻臉?

  上杉武田兩家夾擊北條家的策略,是在川中島合戰之后,雙方領教過對方實力之后,定下的強者之約。

  這一策略,在武田攻略駿河,上杉南下關東之時,已經體現出了價值。

  上杉家和武田家的戰略合作很成功,上杉輝虎為什么要撕毀雙方的默契,轉而與在關八州有激烈矛盾的北條家合作?

  武田信廉隱隱有個不好的預感,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武田玲奈的身世,可能已經傳出去了。

  上杉輝虎愛慕斯波義銀,這件事不算什么秘聞。她知道了武田玲奈的身世,和武田家翻臉,可以理解,也容易應付。

  可若是讓斯波義銀得知當年的受辱慘事,留下了這么一個孽障,武田家就真的麻煩了。

  如今的斯波義銀,已經不是當年川中島合戰時候的斯波義銀。

  戰信濃,平越中,下關東,八幡宮得御白旗,千里奔波回近幾,上洛平亂,天下敬仰。

  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大戰之后,斯波義銀的聲望已沖上云霄。

  關西人怎么看待斯波義銀,武田信廉不知道。但在武田家,在關東武家心中,他就是天神下凡!

  武田信玄濺污了斯波義銀,盜取了斯波家的血脈,這件事非同小可。

  武田信廉真怕有一天,武田家會因為這件事,惹來滅門之禍。

  可看著武田信玄侃侃而談,轉移話題,揣著明白裝糊涂,武田信廉也沒膽子當面揭穿自己這位強悍的長姐。

  將武田信廉打發走,把她的話堵在嗓子眼里不敢說。武田信玄望著懷中沉睡的武田玲奈,臉上露出一絲母性的光華。

  從生下武田玲奈的那一刻起,武田家的未來,就已經改變了。

  武田信廉的擔心,在武田信玄看來,實在可笑。

  雖然和斯波義銀只相處了短短幾天,但在之后的歲月里,武田信玄一直通過各種渠道,收集著斯波義銀的信息。

  最了解你的人,可能不是你的朋友,你的愛人,而是你的敵人。

  武田信玄不想成為斯波義銀的敵人,但她已然失去了成為斯波義銀愛人的可能。

  在鹽田城,她下令眾姬濺污斯波義銀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愛他的資格。

  但這并不妨礙,武田信玄去了解這個少年,這個讓她心動的男人。武田信玄甚至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斯波義銀的人。

  武田信廉的想法是錯誤的,斯波義銀絕不會傷害武田玲奈的這個女兒,他活得就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的仁慈,他的義理,他的矛盾,他的糾結,一次次證明了,他對武家社會冷酷功利的厭惡。

  父女親情是天性使然,武田信玄望著懷中的孩子,堅信斯波義銀一定會很愛這個女兒。

  即便深恨自己這個羞辱了他的壞女人,但對于自己的女兒,斯波義銀一定會深深愛著她。

  斯波家破人亡,斯波義銀了然一身,獨自活在動蕩的亂世中。從斯波義銀的情報中,武田信玄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孤獨感。

  也許是因為家破人亡,也許是出于其他原因,斯波義銀就不像是一個正常的武家,更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理想主義者。

  一個孤獨的,感情豐富的人,他會傷害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嗎?他會斬斷他與這個世界唯一的羈絆嗎?

  不會的,武田家的危險可以來自于任何人,但絕不會源于斯波義銀。

  武田信玄望著遠方,目光中充滿了勝利者的驕傲。

  即便高貴如將軍,都沒能得到他,也沒能留下一兒半女。是自己贏了,自己贏了所有人。

  上杉輝虎的反目成仇,哼,不過是敗犬的哀鳴而已。

  武田信玄心中已經明了,武田家的未來,要么是自己殺出重圍,奪取這天下。要么就是。。你。。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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