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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5章武田玲奈真可愛

  想到這里,義銀不免感到頭疼,手指拂上太陽穴慢慢揉起來。

  “武田老大人,將軍身在京都,日理萬機,與關東諸藩關系疏遠,她的御內書為什么會傳到甲斐國?”

  義銀有些疑惑。

  織田信長以殿中御定來限制足利義昭的行動,這位貧乏公方被困在二條城難以施展。

  這次信長包圍網說是足利義昭主持,其實她根本沒有出什么力,都是反感織田家崛起的武家大名自行聯盟,御內書只是個由頭而已。

  一向宗的確神通廣大,通過近江三井寺為信息中樞,串聯天南地北的反織田勢力,居功至偉。

  信長包圍網的真正核心人物,其實是石山本愿寺的顯如上人,這就是織田家一定要與一向宗死磕到底的原因。

  不把一向宗這個遍布近幾內外的宗派勢力徹底打垮,石山本愿寺就可以利用各地的一向宗寺廟串聯大名,反復打造新的信長包圍網。

  只要這天下還有對織田信長革新政策不滿的有力武家,即便織田信長打垮了這一次的信長包圍網,后續的包圍網還可以一次次重建。

  想要打斷各地武家大名聯手的可能性,織田信長必須先把一向宗打趴下,不然信長包圍網就沒完。

  織田信長也不想和一向宗這種信仰狂熱又組織度爆表的宗派勢力為敵,白白消耗自己的實力與時間,但她沒有辦法。

  信仰上,織田信長親近日蓮宗與南蠻教,鐵炮工坊依靠日蓮宗信徒,軍事革新需要南蠻教徒協助。

  經濟上,樂市樂座政策搶奪了寺廟的商業樞紐地位,織田家領地中廟會的經濟職能被城下町取代。

  其他宗派打不過織田家,錢沒了也只能是忍氣吞聲。可一向宗歷來桀驁,各地織田城下町主持樂市樂座的又是信仰日蓮宗的町民。

  不管是為了信仰還是錢糧,一向宗與織田家都沒有了回旋余地。直至今天雙方才大打出手,已經是顯如上人苦苦壓制了好久的結果。

  顯如上人愿意和強大的織田家為敵嗎?但凡有一點妥協的余地,她都會想辦法與織田家達成和睦。

  但信仰不是請客吃飯,奪人錢糧更似殺人父母,即便沒有南蠻教偷偷在石山開的那兩鐵炮,一向宗上下也已經忍耐到了極點。

  顯如上人要么當領袖帶著大家打織田家,要么就下臺滾蛋。法主不肯挺身而出,不如回家賣紅薯。

  可是,即便一向宗與織田家的關系已經是你死我壞。但石山本愿寺與甲斐武田家好像沒什么關系,武田信玄是怎么攪和進去的呢?

  武田信虎嘆道。

  “君上有所不知。

  早在四五年前,比叡山天臺宗就派出了高階尼官前往甲斐國,為我那女兒講經解惑。

  此尼名為天海,這些年一直待在清苦貧瘠的甲斐山中,為天臺宗與武田家牽線搭橋,甚是虔誠。

  在前年,她還主持了我女的出家剃度儀式,為我女求來了尼正官的品階。

  將軍從二條城傳出來的御內書,都是由天臺宗講經的尼官私下攜帶出城,交給一向宗傳遞四方。

  天臺宗教團不知出于什么考慮,竟然慫恿將軍也給武田家寫下一份御內書,傳去了甲斐國。”

  義銀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武田信玄與天臺宗勾勾搭搭的事,義銀是知道的。

  這位武田家督才智過人,一向謀而后動。她一直希望得到天臺宗的全力支持,最好能拿到天臺宗的大尼正品階。

  天臺宗是佛教諸派之首,大尼正是尼官品階最高,如果武田信玄得到此職,武田家必然受益不小。

  但天臺宗也不是吃素的,這群尼姑既想要拉攏武田信玄為宗派服務,又不愿意讓她拿到最高階的尼官職,被武田家利用而陷入被動。

所以,雙方最后的妥協就是給  予武田信玄一個尼正官,這是比大尼正低一階的尼官職。

  至于天海法師,她為什么愿意在甲斐國那個窮山溝里為天臺宗的事業奮斗四五年?也許,不一定只是因為虔誠。

  義銀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當年在御臺的佛堂,義銀因為心情郁悶,幾杯黃湯下肚,就把天海給啪啪啪了。

  依著生涯不犯光環特效的尿性,天海多半會認為是自己侮辱了義銀,這很可能才是她遠走關東的原因,為的是避禍。

  但世事弄人,之后義銀也去了關東,在川中島合戰把武田信玄打得滿地找牙,又在鹽田城不幸被天海認出,遭到武田信玄俘虜。

  當時的武田信玄因為愛妹被殺,已然喪失了理智,強迫天海參與了對義銀的群體羞辱。

  可憐天海從近幾逃到關東,最后還是逃不過這一劫。

  在她看來,大概是覺得自己對斯波義銀是辱上加辱,罪無可赦。所以這些年,天海一直待在甲斐國,可能只是不敢離開。

  除了一起對斯波義銀犯下罪惡的武田信玄,天海還能依靠誰呢?

  要不是被逼無奈,這位養尊處優的天臺宗得道高尼,她怎么可能窩在窮苦的山溝溝里幾年不出來?

  搖搖頭,義銀忽然想起來,天海是足利義輝同母異父的姐姐,足利家的私生女。如此說來,她還是自己的大姨子嗎?這關系真是亂。

  義銀嘆道。

  “所以說,天臺宗教團是不甘心只看一向宗表演,她們希望讓將軍看到天臺宗的實力,證明天臺宗也有外援,是嗎?”

  武田信虎無奈點點頭。

  義銀氣得有點想笑,難怪覺恕上人看到自己就像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手一揮連光明九德鎧這種佛門至寶都舍得送,亳不心疼。

  還大張旗鼓的送,唯恐天下人不知道是天臺宗給自己送禮,唯恐天下人不知道自己是佛門守護神。

  天臺宗教團這那些愚蠢的禿驢,她們干下的傻事,一定把覺恕上人給嚇死了吧?

  天臺宗勾結淺井朝倉聯軍夾擊織田家,織田大軍圍困比叡山的事剛才過去,覺恕上人好不容易才通過斯波義銀斡旋,幫忙解了套。

  要是被織田信長發現武田上洛這件事,也是天臺宗在背后搗鬼,她真的敢殺上比叡山,燒了延歷寺的根本中堂,覺恕上人能不怕嗎?

  天臺宗那些禿驢是不是好日子過得太多,把腦子都給過沒了,一定要去得罪那個性子乖戾的家伙?織田信長看起來就那么好欺負嗎?

  覺恕上人不知道是有多絕望,才會一心一意把義銀捧上神壇,就為了日后被織田信長清算的時候,義銀能出手拉天臺宗一把。

  武田信虎說道。

  “將軍的御內書通過天臺宗渠道送到了甲斐國,我那女兒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人,如今手握幕府大義,頓時蠢蠢欲動。

  可她也不想一想,反織田的這些勢力各懷鬼胎,都是只想著自己獲利,怎么可能團結一心對付織田殿下?

  更何況,三好義繼之事,已然讓所有人看清了將軍的反復無信。御內書是當不得真的,三好家前車之鑒,不可不慎呀。”

  義銀也是頭疼,他說道。

  “武田老大人就沒有試著勸一勸嗎?”

  武田信虎似乎被戳到了痛處,無奈看了眼義銀,義銀不好意思得笑了笑,權當沒說過。

  當年,初出茅廬的武田信玄就敢把政見不和的母親設計趕出甲斐國,如今威望更甚往昔的她認定一事,能聽老母親的書信勸誡嗎?

  義銀深深嘆了口氣。

  看來武田上洛一事是無法避免了,武田德川兩家在東海道對峙數年,僵持不下的局面終于要有變化了。

既然攔不住,義銀也只能命令高田陽乃的三項新經濟計劃加速實施,希望趕在東海道商路恢復之前,完成  斯波家的經濟轉型。

  他笑著對武田信虎說道。

  “既然無法阻止,那我們也不必為這件事繼續煩惱了。武田老大人能來特地告知我此事,我很感謝。”

  武田信虎鞠躬說道。

  “老朽不過隨口說上幾句,比不得津多殿仁義,對武田家北畠家多有關照。”

  義銀微微一笑,他不是很明白武田信虎為什么特地來告訴自己這件事。但能早點知道內情也好,免得到時候猝不及防,沒有個準備。

  武田信虎這個人情,他是認的。有很多保守武家是看不慣織田信長的革新激進,心理上都偏向于義銀,義銀當然要維護這種氛圍。

  武田信虎不指望從義銀這里得到什么好處,她這半邊身子已經下土的老嫗,一把年紀還有什么可圖的?無非是在意武田家業的延續。

  今天埋下的契機,只是為了來日武田家運不濟之時,捅出玲奈的身世,賭一把義銀必定會保全武田玲奈這個武田家的血脈子嗣。

  兩人相視一笑。

  義銀始終覺得武田信虎看自己的眼神很怪,又說不出哪里不對。不像是姬武士被自己英俊的臉龐驚艷,反而像是公公看媳婦的慈祥。

  他自嘲一笑,搖搖頭,什么亂七八糟的聯想,怎么可能呢。

  斯波義銀與武田信虎兩人各懷心事,都猜不透武田信玄的想法。

  而在遠方的甲斐國,武田家自從打下駿河國之后,就停下了擴張的腳步。

  武田信玄這兩年窩在躑躅崎館,把家中日常事務丟給了武田信廉主持,少有過問。

  在外人看來,甲斐之虎雌伏兩年,必然是在養精蓄銳,圖謀大事。其實,她只是一心一意在養孩子罷了。

  躑躅崎館,中庭。

  武田信玄坐在一個石墩上,高坂昌信跪在她的身邊,低聲匯報。而她的目光,卻始終定在中庭奔跑嬉戲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仔細辨識五官,竟然隱隱有些斯波義銀的輪廓。只是此時她年紀幼小,眼眉未開尚不明顯,但也是精雕玉琢一般,惹人憐愛。

  那孩子在庭院里奔了幾圈,身后伺候的侍男氣喘吁吁跟著,唯恐這小祖宗不小心跌倒摔傷哭泣,自己會被武田信玄丟出去宰了喂狗。

  似乎是感覺無聊了,小女孩靈動的大眼睛在院子里掃了一圈,找到武田信玄的位置之后,蹣跚著跑了過來。

  “媽媽,媽媽。”

  武田信玄一直看著她,此時雙方眼睛對上,瞬間笑顏展開,伸出雙手接住撲過來的心頭肉,武田玲奈。

  玲奈被她高高舉起,發出一陣鈴鐺般脆亮的笑聲。

  武田信玄將她舉了幾下,又抱在懷中親了親她的小臉蛋,笑道。

  “玲奈,你重了好多,我都要抱不動你了。”

  玲奈雙手壓著武田信玄的臉頰,嘻嘻哈哈。

  “抱,抱,抱,媽媽抱。”

  武田信玄換了個姿勢,把她架坐在手臂上,讓她看向高坂昌信。

  “玲奈看看,這是誰來了?”

  玲奈的大眼睛在高坂昌信身上停留了一秒鐘,然后笑著伸出手喊道。

  “小媽媽,小媽媽,抱,抱。”

  高坂昌信剛才嚴肅匯報工作的表情瞬間融化,堆滿寵愛的笑容。

  “少主好。”

  玲奈身子朝前,拼命往高坂昌信那邊沖。高坂昌信卻是縮手縮腳,不敢抱她。

  最后是武田信玄把孩子硬塞到高坂昌信懷中,嗔道。

  “玲奈都叫你小媽媽了,還不趕緊抱著。”

  高坂昌信接過孩子的雙臂都僵直了,揮舞一個時辰長槍都不會感覺疲憊的有力手臂,此時卻覺得重若千鈞,不敢隨便亂動。

  “殿下,我手勁粗重,少主稚嫩,萬一被我傷到就不好了。”

  武田信玄笑起來。

  “孩子又不是琉璃做的,不至于那么脆弱,你好好抱著就是。

  不愧是我的女兒,和我的品味一樣好,都喜歡你。”

  高坂昌信面色漲紅,看著不遠處站著的侍男,低聲說道。

  “殿下真是,沒一句正經話。”

  武田信玄一邊逗弄高坂昌信抱著的玲奈,一邊理直氣壯說道。

  “我怎么不正經了?我就是光明正大的喜歡,要不要我寫封情書證明一下?”

  高坂昌信無奈低下頭,正好看到玲奈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自己,雙方目光一觸,玲奈喊道。

  “喜歡,喜歡。”

  高坂昌信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甜化了,玲奈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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