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中的打刀抵著克莉絲汀娜的脖子,義銀對麗璐冷冷命令道。
“解下她的腰帶。”
麗璐跪在地上。
“嗚嗚嗚,仁慈的領主,請您不要殺克莉絲汀娜,她不是故意的。”
義銀厲聲道。
“我的話你聽不懂嗎!解下她的腰帶!”
克莉絲汀娜舉著雙手,對麗璐說道。
“麗璐,照領主的話做,不要激怒他。
領主大人,我對我剛才的舉動非常抱歉,我更為麗璐的行為表示萬分歉意。
麗璐是一個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傻姑娘,她只是愛慕著您。我們愿意付出一切代價獲取你的原諒,請您給我們一次機會。”
克莉絲汀娜不卑不亢的語氣,讓義銀越發惱怒。他的背后生疼,懶得和克莉絲汀娜廢話。
給你一次機會?好啊,你去和吉爾說啊!
義銀冷冷看著麗璐解下克莉絲汀娜腰帶,命令麗璐。
“現在,用你的腰帶和她的腰帶,綁住她的手腳。”
麗璐忍著哭,點點頭,就要先綁克莉絲汀娜的雙腿。
誰知,義銀訓斥道。
“錯了!把她的左腳和左手綁在一起,右手和右腳綁在一起!”
麗璐頓了一頓,她雖然不知道義銀為什么要這樣綁克莉絲汀娜,但現在刀子架在克莉絲汀娜脖子上,她也只能乖乖聽話。
但這樣的捆綁,克莉絲汀娜肯定不能站直了。
克莉絲汀娜緩緩坐下,義銀手中的打刀隨著她慢慢下降。麗璐小心翼翼將克莉絲汀娜的左手左腳,右手右腳,分別捆住。
義銀一瞪眼。
“勒緊點。”
麗璐咬咬牙,狠狠緊了緊腰帶,克莉絲汀娜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有點疼。
等麗璐綁好,克莉絲汀娜以一個難受的姿勢坐在義銀面前,兩腿左右大開,甚是怪異。
克莉絲汀娜面上依然冷靜,她沉聲道。
“尊敬的領主大人,我的手腳被綁住了,我已經威脅不了您。
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義銀丟開打刀,松開腰帶,冷冷說道。
“再等一下,我現在火有點大,等我火氣下去了再談。”
麗璐被眼前不合情理的場景嚇得瑟瑟發抖,軟在一旁不敢動彈。
克莉絲汀娜的目光中先是透出難以置信,隨后變得迷茫不解,再后變得驚愕恐懼,最后厭惡悔恨。
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奇怪又矛盾的心理斗爭,原本是被義銀強行的兩人,腦海中竟然開始重構劇情,變成了她們強行義銀。
麗璐做出這等事來,尚且情有可原。
可一向冷靜理智的克莉絲汀娜,她竟然也做下這等禽獸事,不但麗璐不理解,連克莉絲汀娜自己都開始不解,悔恨,厭惡自我。
義銀含怒而進,克莉絲汀娜自是無法抵擋,默默承受。不單單是肉體,對精神上的沖擊更加凌厲。
在生涯不犯的特效下,現實一次次被重塑,讓這位堅強的紅發女軍人陷入自我懷疑的無限死循環。
等到義銀怒火耗盡,克莉絲汀娜已然癱倒在地,從精神到肉體都疲憊萬分,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在義銀的恩準下,麗璐趕緊幫克莉絲汀娜松開束縛,讓她躺得舒服一點。
看見克莉絲汀娜這副恍惚的模樣,大仇得報的義銀手上把玩著蒲生氏鄉的打刀,忍不住哼哼起來。
不經歷風雨,怎么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他手持利刃,小人得志,但在南蠻二女眼中,卻是不怒自威,甚是駭人。
麗璐小心翼翼說道。
“偉大又仁慈的領主閣下,我愿意獻出船上的四門火炮,以補償您今天的。。的。。”
麗璐不知道該怎么說,到現在為止,她的腦殼都是懵的。
要說麗璐自己膽包天,欲熏心,那還有幾分可能。可要說理智的克莉絲汀娜也得失了智,麗璐自己第一個不信。
但現實就擺在兩個人面前,無從抵賴。麗璐和克莉絲汀娜在與義銀單獨奏對的時候,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她們再想不通,也必須拿出誠意,為自己強行羞辱眼前男人的禽獸行為,付出高昂的代價。
對于麗璐的話,義銀并不理會,他只是死死盯著克莉絲汀娜。
比起麗璐這軟骨頭的商人,義銀更喜歡看到硬氣的克莉絲汀娜低頭高傲的頭顱,向自己搖尾乞憐。
而克莉絲汀娜顯然誤會了義銀的意思,她以為這場意外的強行羞辱,義銀必要以她們兩人的鮮血洗刷自己的恥辱。
為了保住自己與麗璐的性命,克莉絲汀娜決定展現出更多的價值,以換取兩人活命的機會。
沉默半晌,慢慢緩過氣來的克莉絲汀娜勉強直起身子,嚴肅道。
“領主閣下,糟糕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懇求您的饒恕,只希望您能給我們一個贖罪的機會。
我聽說這個島國即將發生一場重要的戰事,您將與您最大的對手交戰,來決定這個國度的未來。
我懇請您能允許我參與到這場戰事中,為您指揮火炮。”
義銀從克莉絲汀娜的語氣中隱隱聽出一種驕傲,她仿佛對島國落后的戰爭模式非常輕蔑。
沒想到克莉絲汀娜非但沒有求饒,反而開始嘗試說服自己,義銀倒是來了興致。
對于這朵帶刺的紅玫瑰,義銀現在火氣泄盡,不再為過肩摔感到惱羞成怒,又有些欣賞起來。
義銀故作冷笑,說道。
“自大的南蠻人,我麾下擁有無數勇敢的姬武士,睿智的謀士,善戰的將軍,你的自薦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你還是再想想其他辦法,該如何保住你和她的腦袋。也許,你可以嘗試磕頭求饒,就像她一樣。”
克莉絲汀娜看著義銀毫無表情的帥臉,下身忍不住扭了扭。帥是真的帥,今天的事就像做夢一樣。
她搖搖頭,甩開腦海中不切實際的臆想,緩緩說道。
“領主閣下,也許我這樣說您未必能理解,但請您相信,軍事是一門嚴肅的學問。
火炮不同于火槍,火炮作為強有力的武器,使用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指揮炮兵要求專業的訓練,指揮官需要懂得數學,彈道學,填充多少火藥,能夠打多遠,往哪個角度開火,都是建立在科學測算上。
作為英格蘭皇家海軍的退役軍官,我有足夠的火炮指揮經驗,能夠讓火炮發揮出更大的威力。
我聽說,南蠻教中有武裝修士正在幫助您的敵人訓練火槍長槍聯合作戰。
我相信,您會需要我的。由我指揮的火炮,和由您部下指揮的火炮,完全不一樣。
實心彈的彈道是線性,要想破壞敵人的雙槍陣線,制造足夠的殺傷,需要豐富的經驗。”
義銀看著自信滿滿的克莉絲汀娜,對這個剛才被自己那啥的紅發女軍官,又有了些新鮮感。
她自信的樣子,讓人好想曹。
義銀心里其實已經被克莉絲汀娜說服,她說的沒錯,火炮的確不是隨便塞點火藥放幾炮就行的。
火炮是軍事史上跨時代的產物,系統有效的使用火炮,是一門嚴肅的科學。
即便是十六世紀佛郎機這樣落后的火炮,還需要經歷青銅鋼鐵材料技術推進,前裝后裝火炮的反復演變,才能成為后世的戰爭之神。
但是,這時候的歐洲軍事人員已經開始系統性總結火炮的使用經驗,走在了世界的最前沿。
對比武家落后的戰爭模式,克莉絲汀娜的驕傲不是沒有道理。
但義銀不能容忍她這種囂張,必須打壓下去。畢竟,義銀現在是武家領袖,站在他的立場,總要有所表態。
他冷冷說道。
“也許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南蠻人你要明白。
雖然與天朝相比,我們是蕞爾小國。但對比你們歐洲那些袖珍國家,我們是一個巨大的國家,擁有千萬人口。
我馬上就要與我的敵人作戰,我們會各自動員十萬軍人參戰。
這樣二十萬人的大戰,在你的故鄉應該很難看到吧?你要學會尊重這個強大的國度,懂嗎?
在你身上,我沒有看到敬畏。”
克莉絲汀娜不準備退讓,因為她與麗璐犯下的罪孽,不是依靠謙卑就可以過關的。
要想過關,就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價值越大,活下去的可能就越大。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反駁道。
“領主閣下的話,對于您的話,我只能同意一部分。
我非常敬畏您,也知道島國的人口眾多。
但這個火山島上遍布山丘,平原被分割成碎片,天然就不適合組織起大規模的人力資源。
再多的人口,如果不能有效的組織起來,就沒有軍事價值。
恕我直言,你們的戰爭方式太落后了。
幾個村落幾百人的對戰,就可以決定幾個家族的命運。幾個鄉鎮幾千人的對戰,就可以決定政權的興衰。
島國如此,我的家鄉也是如此,但戰爭與戰爭是不一樣的。
在我看來,島國上捉對廝殺的當地武裝貴族,她們只是一群烏合之眾。
我不是指責她們的武藝不夠精湛,而是她們缺乏軍事組織,遠不如我的家鄉。”
義銀看著克莉絲汀娜,冷冷說道。
“南蠻人,你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起責任來。”
克莉絲汀娜正色道。
“領主閣下,我當然會為自己的話負責。
軍事組織的根本是后勤,您剛才說您馬上就要面臨二十萬人的大戰役,那么請問,你們如何解決二十萬人的后勤問題?”
義銀愣了一愣。
“我們當然有我們的辦法。”
克莉絲汀娜微微一笑,頗為不屑。
“是的,你們有自己的辦法,我在九州研究過你們的作戰方式。
兩個村的械斗,依靠士兵自己隨身攜帶干糧。兩個鄉的距離,會有農民參與勞役,準備十天左右的軍糧。
那么,如果戰場距離超過一千英里,涉及十萬人的后勤補給,你們要如何解決呢?
正規軍隊與烏合之眾的區別,不在于士兵的個人素質,而在于是否能有效得把士兵組織起來,沒有后顧之憂的作戰,這就是后勤學。
領主閣下,你們的軍隊根本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后勤。你們組織不起數千英里的遠征,數十萬人的戰爭,你們的戰爭方式極其落后。
二十萬人的大戰,也許真正能聚集起來參戰的只有幾萬人。大多數人也許在行軍,也許在休息,也許在觀望,但絕對沒有參與進去。”
克莉絲汀娜的說法,讓義銀無法反駁。
他可以強調島國的人口,島國的潛力,但他自己心里也知道,武家打得是什么爛仗。
天朝在二千年前,就能組織起幾萬人遠征漠北西域的戰爭,這是天朝集權制度下的文官體系統在籌規劃,支撐后勤,發揮作用。
歐洲在開啟大航海時代之后,被迫在一次又一次遠航遠征中總結教訓,越來越重視后勤的力量。
而島國呢?天皇朝廷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文官體系,武家幕府的政治形態也不可能出現統籌規劃這種概念。
與元朝的戰爭,鐮倉幕府是以逸待勞,等著元軍上岸。就算這樣,也是被活活拖垮了經濟,導致鐮倉幕府崩潰。
足利幕府更加不堪,武家共主的足利將軍從來沒有真正集權過,領土概念越來越碎片化,戰爭規模也跟著碎片化。
即便是八代將軍之亂那樣的關東關西大規模混戰,也是各地武家分為兩派在小范圍內械斗,少有大規模合戰爆發。
島國內部千里奔波,集中數十萬人作戰的例子,那還得追溯到北畠顯家從奧州南下勤王,足利尊氏逃到九州西國卷土重來的時期。
在那之后,武家的戰爭規模就慢慢變得越來越小,正如克莉絲汀娜所說的烏合之眾,領地碎片,后勤孱弱,打不起真正的大戰爭。
姬武士的武藝高超,驍勇善戰,在小規模械斗中,很容易占盡上風,令天朝都頭疼倭寇作亂。
但如果武家真正與天朝對壘,雙方集中數十萬人開戰,光是后勤一項就能拖垮武家政權。
以天朝的文官體系支撐后勤保障,武官體系支撐兵團作戰,武家就算能爭雌一時,也打不贏戰爭。
因為,武家根本沒有十萬人以上遠征的后勤經驗,更是極度缺乏上萬人規模的大兵團作戰經驗。
在家門口掄刀子,和帶隊出遠門砍人,那就不是一回事。
克莉絲汀娜鄙夷武家是烏合之眾,這話倒是真戳中了武家的軟肋。義銀說不出話來,克莉絲汀娜也不可能咄咄逼人。
畢竟,她的目標是證明自己的價值,保下麗璐和自己的性命。而不是想要刻意激怒義銀,將她們倆拉出去砍頭。
克莉絲汀娜見義銀有所觸動,馬上話鋒一轉,開始放軟話。
“領主閣下,我并非想要貶低您英勇的部下,而是希望您能夠給我一個機會為您效勞,以償還我今天犯下的錯誤。
殺死我們,只能讓您發泄一時的憤怒。但留下我們,您能夠得到更多利益。
我愿意在之后的這場戰事中指揮火炮,并提供一些軍事建議,為您的勝利而服務。”
義銀看了眼克莉絲汀娜,她剛才經歷了一場,此時神情疲憊,濕透的紅發沾在額頭,甚是性感。
這番妖嬈之下,義銀心底隱隱又開始余燼復燃。他暗自吐槽道,殺了你未必泄憤,不殺你一樣可以泄火。
其實,義銀從一開始就沒有殺死兩人的打算,他的目標是她們船上的四門火炮。
拔無情,搶炮殺人,本就不是義銀的風格,他是很憐香惜玉的。
這會兒,克莉絲汀娜的自救又讓義銀看到了她們新的價值,自然更加不舍得。
既然克莉絲汀娜誠心誠意要贖罪,義銀自然樂得接受。至于她在話中暗示只幫這一場戰事,義銀并不在意。
大不了下次再讓她們倆犯錯贖罪,對義銀來說,這種事并不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