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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0章兩聲懷孕傻圣人

  不管甲斐君是否明白,在他接下關宿城主的同時,就已經陷入一場政治漩渦的中心。

  簗田晴助經營下總國古河領多年,她在圣人面前唯唯諾諾,到別人面前可不是好惹的。

  而由良成繁更不是善茬,能夠以下克上,掀翻主君,把由良家發展成為上野第一國眾的梟雌,她怎么會在關宿巨大的利益面前退縮?

  更何況,這件事是由圣人推動,由良家不過是沖鋒陷陣的棋子,由良成繁背靠圣人,更是不虛什么過氣的鐮倉足利家余威。

  妙印僧望著懵懂的甲斐君,心中不知該喜該悲,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妻子由良成繁絕不會放棄這個好機會。

  兩人的女兒由良國繁是個庸才,不,就是個蠢貨。

  身為父母,這份家業總要傳給自己的子嗣,總不能因為孩子愚笨就把她掐死,將家業送給外人吧?

  既然孩子不爭氣,那只能多積攢一些家底,讓后代能多敗幾年。

  圣人的眷顧,能夠照拂由良家三代,如果再扶起甲斐君,得到圣人青睞,讓義子女后代享受半個神裔的待遇,由良家百年基業有望。

  妙印僧似乎已經聞到了古河領的腥風血雨,為了家業子嗣,由良成繁不會對簗田晴助手軟,真有必要,關東將軍也不是不能動一動。

  愣神間,甲斐君已經回到妙印僧身邊,對父親繁君低聲炫耀道。

  “父親,自今日起,再沒有誰敢欺負您,我可以保護您。”

  繁君面色復雜,私下握住甲斐君的小手,略帶哽咽道。

  “癡兒,癡兒。。”

  掃一眼苦命兒子,妙印僧心中一嘆。外孫有出息,總算能夠護住沒用的兒子。

  但欣慰之余,妙印僧更是苦澀。兩萬石。。哪有這么容易拿穩,甲斐君這孩子想得太簡單了。

  說完由良家男子軍的恩賞,義銀看向在場最為人多勢眾的北條諸姬,心中有些糾結。

  北條家這番出力最大,但義銀卻不愿意給予更多好處,因為北條家內部太過團結,不易分解融入斯波新體系。

  關東侍所三強藩之中,上杉謙信從來沒有真正控制住上杉家臣團,常用暴力脅迫家臣團妥協。

  武田信玄以謀略著稱,冷血無情,心狠手辣,武田家臣團敬佩家督的才華,恐懼家督殺人不見血的手段,畏懼多于擁戴。

  三藩唯有北條家四代經營,內部結構穩固,家臣團團結一心,凝而不散。

  特別是北條氏康執政時期,內政細化,革新政治,進一步完善了家政體系。

  簡單來說,北條家已經形成了穩定的封建制度,義銀給北條家的每一分好處,北條家都能吸收掉。

  北條家的實力越強,分化消解北條家的內部結構就越困難,把北條家徹底融入斯波神權的難度就會越大。

  封建社會最大的特點,就是權力和責任的緊密掛鉤。

  分封嘛,貴族共和嘛,我分地給你,你就要對我盡義務,彼此默認的契約是維持政治穩定的基石。

  封建主分到手的都是自己的私產,自然要錙銖必較,小心經營,真把做牛做馬的賤民逼死了,誰來負責生產?

  唯有古代天朝是個例外,成熟的天朝體系不同于地球上同期的所有帝國,是真正的大一統天下。

  整個天下都是皇帝的,所有人都是替皇帝打工,流官只在乎政績,為了大局苦一苦百姓,什么斷子絕孫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正所謂為官一任,禍害一方,對上卑躬屈膝,對下橫征暴斂。

  賤民死就死了,只要在任的錢糧能征上來,就算挖斷了韭菜根,麻煩也是后任官員的,關我屁事。

  將所有權力集中在一人之手,整個天下都成了一人之奴仆,歌功頌德,阿諛奉承,媚上欺下,社會治理之前衛,冠絕全球。

  所以,古代天朝的治理成本一直很高,比起分封制成本高很多,更是遠不如強調公民權利的現代社會,調動公民建設國家的積極性。

  權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天下權力歸于一人,這份責任誰都承擔不起,最終變成只知權力,不知責任。

  具體到北條家,北條氏康絕對是北條家最擅長內政的家督,雖然她對外的外交軍事也很強,但她對內革新制度的成果實在太耀眼了。

  在她擔當家督期間,北條家完成了伊豆,相模,南武藏地區的檢地,并且稅制改革,以永樂通寶為統一貨幣,完成了經濟上的整合。

  在小田原城建立評定眾的管理體系,清查家臣的領地收入與軍備負擔,劃分動員所需的領役賬,明確各級武家的權利與義務。

  再加上確定了四公六民的稅率,與民休養生息,北條家的封建化可以說是北條氏康一手完善。

  在北條氏康完成這一系列內政改革之后,北條家已自成體系,遠遠超過武田家上杉家的內政治理。

  君臣佐使,各安其職,政治清明,斯波家和平吞并各家的鳩占鵲巢之策,最怕遇到這種封建穩固的政治刺猬。

  即便有北條氏政這個內應家督,拼命給義銀送助攻,但義銀還是缺乏信心,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消化掉北條家。

  特別是大道寺盛昌竟敢在自己面前大膽僭越,為高城家鳴不平,更讓義銀心生警覺。

  下總國南部的千葉家已經依附北條家,千葉家下屬各家也是唯北條家馬首是瞻。

  這時候,如果義銀再重賞北條家,會不會在北條家內部形成更大的獨立性和離心力?

  要知道,上杉武田兩家都已經明確了義銀的神裔繼承,這兩家對斯波神權的融入是非常積極的。

  但北條家呢。。只有北條氏政這個和義銀上過床的家督,表明了對義銀的愛慕之情。

  這份源于私人的感情,能夠多大程度控制住北條家臣團?

  萬一哪天發生意外變故,北條氏政把握不住北條家,今日送給北條家壯大的實力,他日就是尾大不掉的麻煩。

  義銀的目光在北條諸席中停留片刻,沉思半晌。

  只是在這剎那功夫,北條幻庵心底已經浮起一絲不安。她掌管北條家外交,對人的情緒變化最是敏感,圣人的遲疑讓她心神不寧。

  不管圣人是因為大道寺盛昌之前出言不遜,還是本身就對北條家存在不好的看法,北條幻庵都必須立即采取行動,打消圣人的疑慮。

  關東侍所大評議的斗爭已經進入白熱化,殺人不只是刀光劍影的武斗,口誅筆伐的文斗也是尺寸必爭,能要人命。

  一旦讓關東侍所那些勢利眼看出圣人對北條家存在疑慮,三強藩鼎足而立的局面立馬就會松動,北條家會承受更大壓力。

  事不宜遲,在圣人沒有對北條家的恩賞下決斷之前,北條幻庵立即出列鞠躬。

  “外臣北條幻庵,叩見圣人。”

  義銀笑道。

  “老大人什么時候到的小金城,我記得日前軍報說你還在江戶城整頓軍勢,這一路急趕,太辛苦你了。”

  北條幻庵再度鞠躬,恭謹道。

  “為圣人辦事,為武家大義,何談辛苦兩字。

  北條家現已集結南武藏眾,相模眾,伊豆眾共一萬兩千軍勢,前來圣人御前聽用。

  此時,先鋒人馬已經在涉渡江戶川,大隊人馬抵達江戶城,不日即可抵達前線。

  家督有令,大道寺大人麾下人馬以及新到軍勢共兩萬余,全部聽命于圣人,不得有違。”

  義銀嘆道。

  “北條殿下有心了,只可惜戰事已歇,這兩萬軍勢怕是沒有用武之地了。”

  義銀心中也是可惜,他自然明白北條氏政的想法,想要借此機會讓北條軍方勢力親近圣人,在北條家內部形成更傾向斯波家的態度。

  但仗已經打完了,義銀也不可能給這些新來的軍勢無功請賞,只有跟著義銀打過仗的北條少壯派是真的賺到了,會比較親近斯波家。

  這次北條動員屬于北條氏政個人的政治傾向,不能徹底改變義銀對北條家的顧慮,關于這一點北條幻庵也明白。

  可是,北條幻庵真正想讓圣人知道的事還沒有說出口,軍事只是前戲,讓這個老狐貍可以順理成章當眾說出之后的話。

  北條幻庵順著義銀的話頭,感嘆道。

  “是呀,家督也沒想到圣人神威無敵,這場戰事竟然這么快就結束了。

  可憐她強忍身心煎熬,親力親為動員軍勢,最后竟是白用功。”

  義銀一愣,問道。

  “北條殿下身子不適?她是病了嗎?”

  北條幻庵等的就是這句問話,掩藏心中激動,她語氣平淡道。

  “不是病了,是懷孕了。

  這些日子,家督總是渾身不舒服,干嘔不止,夜不能寐,已經消瘦了許多。”

  北條氏政懷孕了?

  這一消息瞬間沖擊在場所有人的大腦,室內一片寂靜,所有人一齊看向圣人。

  圣人的八卦人人愛講愛聽,北條氏政爬上圣榻的事,在關八州早就不是秘密,私下傳得可快了。

  就在北條幻庵小心翼翼觀察圣人神色的當口,低圣人半席而坐的島勝猛忽然激烈得干嘔起來。

  之前北條幻庵說到北條氏政干嘔不止,夜不能寐的時候,島勝猛好似感同身受,胃中翻江倒海再也忍耐不住。

  她趕緊側身對外,避開圣人,一陣劇烈的干嘔,甚至吐出些許清水,散發胃酸的異味。

  義銀此刻腦中一片空白,還未從北條氏政懷孕的沖擊中回過神來,就下意識走下主位,扶著島勝猛,拿出一塊方巾遞給她擦嘴。

  “你怎么了?”

  島勝猛原本不想在大庭廣眾說起自己懷孕的事,但被北條幻庵這么一激,她也不想弱于其他女人,于是羞紅著臉,咬牙當眾坦言道。

  “我。。我懷孕了。。”

  義銀這下徹底傻了,而在他下首的蒲生氏鄉一臉羨慕,緊緊握著拳頭,心里不禁滋生出一絲妄想。

  別人都能生。。我。。也。。

  請:m.ddyue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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