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波義銀十五歲出道,至今已有八年,主要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勢力孱弱,裝作無力反抗,無奈那啥,惹人同情憐愛。
第二階段勢力崛起,為了復興家業,無奈那啥,惹人同情憐愛。
第三階段天下無敵,為了延續子嗣,無奈那啥,惹人同情憐愛。
在斯波義銀看來,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是在彪演技,在艾草的同時,還不能毀了自己圣潔的人設。
但在武家眼中,斯波義銀的舉動又是合情合理,堪稱忍辱負重的武家典范。
武家識小利,無大德,好隱忍,在她們看來,為了家業延續而忍耐順從,是一種生存智慧。
斯波義銀雖然是武家奇男子,當今圣人,但為了家業延續主動淪為蕩夫,非但沒有人會看不起他,反而感動于他對武家義理的忠貞。
換而言之,義銀的行為越符合武家想象中的完美標準,武家就會越擁護他。
武家的完美標準非常變態,所以義銀必須變態,而武家們也會欣賞這種變態標準,由衷敬佩義銀。
天朝人很難理解這種思維模式,就像天朝人很難理解女體盛。
女體盛的起源是因為戰亂頻發,女性地位低下,女體盛最早是作為一種上位者恩賜下屬的宴會容器,是送女人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之后,漸漸發展成窮苦人家進獻女兒送入貴族家庭的一種渠道,在武家社會嚴苛的等級制度下這種渠道相當稀有,值得賤民們珍惜。
在這個發展過程中,女體盛慢慢衍生出了一套嚴格的規則標準,包括并不限于性情,處女等等。
宣傳上,號稱在健康的女性身體上用餐,可以強壯自己的身體,使得女體盛具有了實際價值。
為了訓練女體盛,島國人將六個雞蛋放在躺平的少女軀體上,要求靜止四個小時不能動,并且不斷往少女身上潑水。
一旦少女在不斷的水刑折磨下無法忍受而讓雞蛋落下,就會重新開始計時,再堅持四小時。
嚴苛的訓練,優雅的蘊意,將美麗的處女送上餐臺,形成了島國特有的儀式感。
躺平的少女感動于自己的犧牲,食用的貴族為少女的付出而悸動落淚。
島國的物哀文化,是以一種靜觀的態度去感知事之心,物之心,達到一種感動的特殊心理意味。
天朝人覺得島國人很多想法做法很變態,但在島國人自己看來,不管是斯波圣人艾草這件事,還是女體盛這件事,說到底就是感動。
美麗的少女為了達到女體盛的要求,默默忍受折磨,最后被端上餐桌,顯示自己存在的價值。
圣潔的武家奇男子為了延續家名家業,默默犧牲自己,淪為世俗眼中的蕩夫,只求家業興旺。
這是極其符合島國人審美與文化的一種精神,也是斯波義銀亂搞男女關系卻依然被視為武家圣人的根本原因。
島國人生在火山海嘯地震頻發的島嶼上,她們的傳統文化雖然源自天朝,但演變之后和稱霸東亞二十個世紀的天朝人有本質性區別。
侘寂,幽玄,物哀,也許是天朝大多數人可能永遠弄不明白的文化底色。
在斯波義銀走上神道,登上神壇之后,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證斯波家的延續,這是武家至理。
在武家社會,家業延續就得多生孩子,沒有孩子鎮守各地,踏實根基,談什么封建統治?
所以,他躺平閉眼趴開腿,允許高階姬武士上自己的背后,是必須這么做的無奈之舉。
在女尊世界的三觀看來,男人與諸多女性分別生孩子,的確是驚世駭俗。
可換一個角度看,自古以來只要是與政治接近的事,哪個不是臭不可聞,臟得要死?
臟唐臭漢,皆是如此。
只是男女關系復雜一點,但做人做事非常厚道的義銀,他就是武家心中的完美老大。
義銀是神不是人,所以不受人倫道德限制。這一塊政治遮羞布,是斯波義銀為了開枝散葉而做出的妥協。
圣人如此犧牲自己,有資格爬上圣榻的有力武家,哪個不是堅決支持這個政治正確?
神裔可是事關五百年富貴的政治大利,在這個大富貴面前,區區禮義廉恥又算得了什么?
圣人犧牲自己,淪為公畜,但他依然是圣潔無邪的。
姬武士承認斯波神權,愿意接受神靈不受世俗限制的理念,就可以理所當然勾搭圣人,爬上圣榻。
這是大勢所趨,蒲生氏鄉一個年輕的姬武士,她就算再愛斯波義銀,也無法改變這個政治大勢。
在她心中,圣人是忍辱負重,忍耐著一般男人無法承受之痛苦。
年輕的蒲生氏鄉,暫時還做不到絕對理智。
即便她才智過人有這個潛質,但現在的她還只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如何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搓了搓自己的手,剛才抽耳光用力太猛,這時候手掌已經開始紅漲,蒲生氏鄉越發后悔自己的一時沖動。
既然無法改變這一切,就不該這么沖動,讓圣人知道了,只會令他傷心傷情。
望著高墻,想著那墻內的圣人與山中幸盛。
蒲生氏鄉嘆了一聲,抬手輕抽自己的臉頰一下,打出啪的一聲,然后嘆息一聲,黯然轉身離去。
其實女人的心思很簡單,你都不用欺騙她,只要她足夠喜歡你,她會自己騙自己的,遂有詩詞感嘆之。
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義銀自然不知道墻外發生的這點瑣事,他這會兒還靠在那顆藝樹的樹蔭之下,只是懷中的女人由最上義光變成了山中幸盛。
清風拂面,池塘里的驚鹿一聲又是一聲,一男一女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感受著彼此的溫度。
直到義銀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山中幸盛才掙扎著從他懷中脫出。
義銀疑惑問道 “怎么了?”
山中幸盛紅著臉。
“臣下此來,是有事與圣人稟告,不敢淪陷于兒女情長,輕慢軍國大事。”
義銀輕笑一聲,用食指挑起山中幸盛光滑細膩的下巴。
“對呀,我的幸盛現在是關東侍所執事,位高權重,已經不是我可以隨便輕佻的對象了。”